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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希腊神话与英雄传说最新章节!



    “你将要悔悟去这样教我以智慧————为了你自己不智之故。”

    “什么,只许你一个说话,别人都不敢回答一句吗?”

    “我说话是有目的的————那个妇人永不会成为你的新妇……在这世界上。”

    “她必须死,那么……她死了,还要连带的……死了别个人。”

    “那么……你竟益无顾忌地拿话来恐吓我吗?”

    “假如这是反抗无用的决心的一种恐吓!”

    “无用,你说的吗?”克瑞翁叫道,因愤怒而战栗了,“现在,我对天立誓,你要好好地偿付这场无礼的蔑辱的代价……嘎,里面的奴隶们!带出那个可恶的东西来!她立刻便死在此地……在她新郎的面前。”

    海蒙也盛怒起来:“不,不,在我站在此地之时……不用梦想……你要杀死了她……你不用再想见我的脸!那么……我留下你给那些能够忍受你的狂易的状态的朋友们。”

    他这样说着,便以匆促不规则的步伐向市上而去。

    “他从我们这里飞跑地去了,啊,国王,有如一个不顾死活的人!”长老的领袖鼓勇说道,“他是一个少年人,为痛楚所为,蓄着危险思想。”

    “随他做最坏的事去吧,让他去想要翻天覆地吧,我什么都不管,”克瑞翁愤怒地说道,“但他能够救那个女郎于死亡。”

    “但你不都杀死她们俩吗?”长老叫道。他的同伴中立刻起了一阵咿唔之声:“不,不,那一定不可以……那位妹妹显然是没有罪的。”

    克瑞翁虽专制,但他却不能不留心到他觉得全底比斯都要响应的一个抗议。“我忘记了,”他说道,“你提醒我很好。伊斯墨涅必当释放,因为她本是无罪。至于对付其他的一个,她的运命将要是这样的,我们的国内不要沾染到血罪了。因为我要将她带到城外的荒区中去,你们都知道,那个地方乃是在岩石中掘成的葬穴。有的穴还没有葬人……安提戈涅将被幽埋于一个岩穴之中,放一点食物给她,依着旧俗,以避免公共的不洁。那么她的血可以不沾染在我们的底比斯了。她在那个坟中,唤着地府之神,她的唯一的神,她可以成功……我很知道……脱避了死亡;如果不然,她至少徐徐地得到加荣于他的人民乃是徒劳无益的事的真相的知识。”克瑞翁说了这几句话,转身走进宫中,长老们来不及回答他一句话。

    这些老年的底比斯人深为他们刚才所亲见亲闻的那一场争论所感动。他们那时候的人,照那时候的习俗,看见一个儿子胆敢与他父亲斗嘴,乃是远非我们所能想象的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这事比起一个女子的判决死刑来似乎尤为重大。所以,当他们现在营营地以悲戚之口音聚谈着时,老年人的谈资却是说到爱神的不可抗的权力,竟会驱使他的俘虏破坏神圣的父子之道。但当他们正喋喋着这事时,安提戈涅被她的刽子手们领了出来;长老们看见这个景象,禁不住流下泪来。她注意地望着他们,说道:“看我,我祖国的市民们,现在正出发到我最后的途程上去了……我最后一次看见太阳的辉煌的金光,那将不再使我快乐了。至于地府之神呢,那对一切人说再会的,将领导我到了阿克龙(Acheron)的河岸上;或者那结婚之歌为我而唱着……不,这是阿克龙自己,我必须嫁给的。”

    公主脸上的神色与语音使长老们由怜恤一变而为诧怪。“光荣的,为人所赞颂的人,”他们叫道,“你到‘死谷’去了,你不死于病,也不亡于刀兵,但你将活活地自己摇拖地走下了地府,这是凡人所不曾前闻的。”

    “还有呢,”安提戈涅奇怪地微笑着,说道,“我知道那个菲里琪亚妇人(Phrygia),唐太洛士的女儿,那位曾在我们城中住过一时的……她是如何可怜地死在最高的西辟洛斯……如何地像纠绕着的常春藤一样,那石质突长于她的肉体上。据人说,她仍是终年站在那里,为雨雪所飘洒;岩石仍为她的河流似的眼泪所湿……上帝现在也如对待她一样地使我入睡了。”

    这位女郎这时想到的乃是她的岩穴的葬坟,所以她比她自己为岩石所包身的尼俄柏;但无论谁看见她站在那里,那么镇定安详,那么云石似的苍白,几乎也要幻想使菲里琪亚皇后变成一尊石像的变化也已降临于她身上了。然而,在那个面具之下,她的内心却渴望着从那些老年人那里听到一句人类的同情语,他们都是从她幼少时便都认识她的。

    “但尼俄柏是神圣的,你知道,且她也是神道们所出,”长老的领袖申斥地说道,“至于我们呢,全都是凡人所生的。然而一个妇人的运命乃与女神们相匹敌,乃其伟大的光荣,不论当她还活着时,及以后当她死时。”

    “不幸的我呀,我是被讥嘲着了!”安提戈涅叫道,“现在,敢对着我们古代的诸神而言,你们乃不能忍耐到我走开去以后吗?……你们乃必须当着我的脸唾斥我吗?啊,狄耳刻之嗣!啊,乘着辉煌之车的底比的区域,你,至少,要证明如何地在一切朋友之中,无一个为我悲伤者,我乃竟受到被幽于一个不自然的坟墓的幽穴之中的责罚……可怜的我……我乃不能在地上或地下找到一个家……找到一个活友或死友!”

    “因了你的造次的举动,”长老的领袖叹道,“你自己的投身与正义的高座相撞了,我的孩子……而重重地跌了下来。但在我心上却想起来,在这场不幸中,你付的是……你父亲的罪恶的代价。”

    “唉,你触到了我最悲痛的疑惧了,”安提戈涅答道,“重新挑动了三重的悲苦,对于我父,并对于我出于拉卜达考士名族中所有的不幸……唉,因了什么可怕的婚姻,我乃生于不幸之中呢?我父,我母,他们俩是如何的关系呢……而你,啊,我的兄弟,也是因结婚而不幸的;假如你没有得到阿耳戈斯的联盟,你便不会战死,且也不会因你之死而致我陷入不幸的结局的了。”

    “一个敬神的行为,决然值得敬重,”长老的领袖说道谈德地说道,“但对权威恣肆讥嘲,乃是没有一个王者所能容忍的。你自是的性格使你受苦了。”

    女郎听了这话,深叹了一口气,转身背他。“没有人哭泣,没有朋友,没有结婚歌,”她咿唔道,“我,可怜的受难者,被引导到这条为我预备好的路上去了。我是不幸的,我不再见可祝福的煌耀的‘日灯’了;然而没有一个朋友悲哭我的运命……没有人为我而流泪……”

    “如果歌声与哭声能够有利益于将死的人时,”克瑞翁粗暴的声音插了上来,“那么,它们便要永无终止之日了吧?……带了她去,我说,飞快地!把墓穴闭上了,如我所吩咐你们的……然后让她独自闭在那里,或死,或活埋,如她所最喜欢的。我们的手是不沾染这个女郎的血的;但不管如何,她将不再住在世间上了。”

    于是安提戈涅说道,她的凝定无泪的双眼望着前面,她仿佛在一场清醒的梦境中,“啊,坟墓!啊,新屋!啊,永久闭我于中的幽室,我由那里前去遇见我自己的亲人!……是的,所有已经去了的一群人,珀耳塞福涅欢迎他们住于死之城中。在他们之中,我是最后走下那边去的,且是最不幸的;在我生命还未活完时,我便成了一个罪人而死……然而我还蓄着希望,我希望我的前来,将为你们所喜,啊,我的父亲母亲!也将为你所喜,啊,我的兄弟!……”她停顿了一下,投射半迷乱的眼光于四周的人身上,热情复又突发。“我几曾违犯了神律?”她叫道,“唉,不幸的我,为什么我该对神道们再看着,对着他们求救助,难道我的敬神的行为乃竟被视为渎神的吗?……不,如果神道们真的赞同我的判罚,则我将在第二个世界中知道我是有罪的。但如果判罚我的他是罪人的话,我愿他也会有他所不公平地加之我身上的苦痛的运命!”

    她的卫队们看见她的脸仿佛是一个天使的脸,当她说话时便退向后去,有如受惊的人。克瑞翁自己怒容地静听到她热情的话已经沉默了,然后凶狠地命令他们执行其职务,不要再迟延下去了,不然,他们便要后悔他们的迟延了。因此,他们虽然不愿,却不得不紧围了安提戈涅,要捉住她;但她挥退了他们,她自己在他们中间走着,走向绝命处。当她走着时,她这样说道:“啊,我的祖先们在底比斯土地上的城市!啊,神道们,在族中的祖先们!看呀,现在,就在现在,我被领到那边,一刻也不迟延了!看着我,啊,长老们,底比斯的统治者!……看着你们旧王家的最后公主……看看我,由于谁的手,为了酬报依附于圣德而所受的罚。”

    俄狄浦斯的女儿这样地最后一次从她王家的古旧的不幸的宫殿走了开去,这古宫站在那里已见到了那么多的悲剧,但没有一个人比之它自己更充满着怜恤与恐怖的。底比斯的长老们看见她离开了时,心上也有点这种感觉。但他们没有决心去对克瑞翁说话。他微笑着站在那里,像一尊胜利的嫉憎的石像。老年人们只是回想起些高贵的人物受到残酷的幽囚的例子以自慰;他们想到美丽的达那厄,想到特莱克人吕枯耳戈斯,他被幽禁,因为狄俄尼索斯为他的不敬神,使他疯狂,还有克丽亚巴特拉,菲尼士(Phieeus)的受害的妻。如此地宁静了他们的良知,当他们想起了安提戈涅的运命,虽然艰苦,却不是没有同俦的……正当他们还在聚谈着时,一位年纪很老的盲人走了近来,穿着祭师的衣服;一个童子引导着他;国王一见到他,便叫道:“什么消息,可尊敬的特里西亚士?”

    “我将指点你,”那位老年人以尊严的、预言的口音说道,“要你注意先知的话。”

    “啊,我不是任何时候都是这样的吗?”克瑞翁说道,“这是很有理由的,因为我亲见,没有一次不是得了你的指点之益的。”

    “因为你服从了它们,”特里西亚士说道,“所以你以前都能措国事于平安无险之境。但听我的话,你现在正又站在幸运的刀锋上了。”

    “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我的肌肉听了这话而蠕蠕着。”克瑞翁脸色变白地说道。

    盲目的先知伸出他的右手,这样地答道:“一切你都将明白,当你听见了我以我的技术读到的神语时。因为当我静坐在我的古老的鸟类所飞集的古卜之座上时……我听见鸟声啾啾之中别有一个新调……它们恶狠狠地互相怒责着!……并且还在我四周急拍着它们的双翼,我知道它们正在以嘴与爪相决斗了……我受了惊,要从一坛祭牺的焰光中占卜着;但坛上的火却再也燃不起来……湿漉漉的水点从牺牲的大腿骨上滴下来,所以它们生了烟焰,发出爆响……胆囊破裂了……肉从骨上融化了下来,有如白水,而留下裸骨……当我从在这里的这个孩子口中知道,我求火焰上的占卜没有结果……他是我的眼睛,正如我是别人的眼睛一样……这乃是因你的缘故,啊,克瑞翁,我们的国家乃如此地受苦受难!因为所有我们的祭坛与我们的炉灶都为鸟与犬所食的不葬的尸体上的腐肉所玷污……那个犯了恶星的俄狄浦斯的儿子;所以神道们不再接受我们的祷辞、牺牲与祭物;即鸟类也不曾鸣叫着清晰的占兆,因为它们全都饱饮了一个被杀的人的浓血……但你,我的孩子,却要注意到这些事。做错了事,那是人人所不能免的;但聪明而有福的人却能在犯了过失之后,改正了他的错误,并不坚持己见。你还要注意,自是自执,只是被人责为顽固而已。不,偿还了死者的债务;不要激怒了那无生气的人;对于已经被杀死了的人重新再杀死他一次,那有什么勇气可言呢?……为了我对你的好意,我给你以忠告。那句话当它与他的利益有关时,即如现在,是最容易被一个人听得入耳的。”

    克瑞翁对于他非常地愤怒:“老年人,你们全都以我为箭垛,好像许多的弓箭手似的。请你不必再以先知的技术来诱劝我了。啊,我久已在你们之中,被买被卖的了,占卜的种族!你们已得了不少东西了;如果计算一下,贩入沙地士(Sardis)的宝金,以及印度的黄金;但那个人你总不能将它埋入一座坟中……不,虽然宙斯的大鹰要将他的腐肉带到高高的神座上去……不,我绝不为了惧怕那种亵渎之故便允许他下葬……因为我很明白,对于凡人的事是不会亵渎到神明的。但那是一个不堪的事呢,老年的特里西亚士,聪明而有智的人,乃因贪婪之故,而衣被鄙意以美辞!”

    “唉!”先知说道,“难道没有一个人知道,没有一个人觉得,良言忠告其价值乃远过于财宝吗?”

    “我想,其远过正有如愚蠢之远超于一切别的疫症之上一样。”克瑞翁答道。

    “说得正对,”特里西亚士说道,“你的全身正深中着那个同一的疫症呢!”

    “对于一个先知者,我不欲以嘲骂回答嘲骂。”国王答道,讥笑地低垂了他的头。

    “这倒不必,”特里西亚士严厉地说道,“你所能说的嘲骂,没有比说我是虚伪的预言为更甚的了。”

    国王有点气馁,说道:“我说的是,先知乃是一个贪财爱得的族类。”

    “至于生来的专制者,”先知说道,“他才贪得不义之财呢。”

    “你知道你对他说这些话的人乃是你的国王吗?”克瑞翁暴躁地说道。

    “我十分地明白,”特里西亚士答道,“因为那不正是我,使你成了这个国家的救主与国王吗?”

    “啊!你是一位有技能的先知,那是没有疑问的,”国王说道,“不过也是一位贪得不义之财的人。”

    “你要激得我说出一个秘密来了,那秘密我原要永藏在我的胸中的。”先知热情地叫道。

    “说出来,”克瑞翁说道,“但请你不要使它成了有费用的预言……你要决定不能以此来交换我的决心,因为你永不会得到底比斯人所给你以换此的贿赂。”

    “那么……你好好地注意着吧!”特里西士徐徐地说道,“在不久之后,你要使你的所生者之一人于坟中,以偿那个死的人;正因你竟将一个活人生送入尼特世界,但却将尼特诸神的一只船停留在这里……一具尸体,失望的,没有安葬……为此之故,迟迟报仇的毁灭者,阴府中的厄任倪斯(Erinys)以及诸神道们,正埋伏着等候你,你便将被捉入同一的错谬的辛苦中……现在注意看着,我的话是否被雇而言的!不到几时,你家中便将响着妇人与男人的丧钟了;再者,一阵狂风暴雨似的憎恨,将扬起于诸国之中以反对你,他们将派遣战士于阿耳戈斯军中,因为犬、野兽与鹰曾成了他们的杀死者的执行丧葬者。‘全都以我为箭垛。’你不是曾这样说的吗?是的,因为你激我生怒,所以对你的心垛射了这些箭,这些箭是永不会失其鹄的的。现在引我回家,孩子,他可发泄他的愤怒在比我年轻的人的身上……他要学得禁束他的舌头,在他的心胸中含蓄着较好的念头。”

    当先知的高大尊严的躯干渐为众人所望不见时,这边是死似的沉寂;在每个底比斯人的眼中,他是如此地蕴着神性,当他愤怒地走开了时,已足够使他们充满疑惧了……他去了……他与他们的国王及他们不再有所干涉了……而特里西亚士所弃的人,神道们也一定是弃之的。长老的领袖,声音颤抖地说道:“这人离开我们走了,我主,预言着可怕的事……我的头已经白了,我很知道,他对于我们这城从不曾说过一句虚伪的预言。”

    “我也知道,”克瑞翁忧心忡忡地答道,“我的灵魂很不安定着呢……让步,这是一个很痛苦的事……然而,反对着,又要使我的光荣粉碎了……那又是一件痛苦的选择。”

    长老为他的改易的口气所鼓励,说道:“墨诺叩斯的儿子,你该在这件事上采取了聪明的忠告。”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国王说道,“说……我愿受你的指导。”

    “去,从女郎的幽穴中释放出她来,”老年人恳切地答道,“葬了那具不许人葬的尸体。是的,国王,我们愿你允许,立刻就办。”

    “这是艰难的,”国王呻吟着,“但我已先行了我心上的决议……我要如你所说的做法。一个人必须不与运命做无益的战争。”

    “你自己去,那么,”长老的领袖催促道,“不要将这事托付给别的人。”

    “我就这样地前去,”克瑞翁突然努力地叫道,“来,来,我的全部仆人……带了锹子同去,飞跑到前面山边去!因为我的计划乃如此地转变了,我自己要释放了她,她乃是我自己所幽囚的。为的是,我一点也不疑惑,这是最好遵守着神道们的命令,直到生命的终结……”

    在几分钟之内,国王与他的从者走了;但长老们仍逗留在宫门之前。他们年老力衰,且过于为他们刚才所见的景象所激动,只得耐心地等候着安提戈涅释放的消息,不想跟随国王去救出她。同时,他们以从烦苦与黑暗的过失中释放出来便觉心地快乐的感受,对巴克科斯唱着一首愉快的赞歌;巴克科斯乃是一个底比斯的母亲所出,且是她的光荣。他们称他的许多圣名,称誉他所住的许多地方,更举出他对于底比斯的爱恋,他们祷求这位神道的来临救护这城;这城现在正陷在神道不容的悲苦的疫疾之下。是的,为的是它必须担受着它统治者的罪恶的担子……但现在克瑞翁已经懊悔了,天神们会宽恕他的,一切都会好好的……

    他们的赞歌还刚刚唱完,长老们便看见克瑞翁的一个从人匆匆地向他们走来;他们望着他的脸色,便知消息有点不妙。他们提心吊胆地聚集于这个带消息来的人的四周,没有人敢开口问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他,悲苦地凝望着他们,开始说道:“唉,卡德摩斯家与安菲翁家的邻人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我真不敢说谁的运命是有福的或谁是无福的!幸福使卑下的人高高在上,也使高高在上的人堕落于泥涂之中,一天天地变动;没有一个人敢预先对世人说,他们的前途究竟如何。因为克瑞翁曾经被三重的祝福于身上,我认为,他从侵略者手中救全了底比斯,成了此土的国王,且是高贵贤明的儿子的高傲的父亲;现在他丧失了一切了!一切,我说,因为当一个人被夺去了他的快活时,我便当他如一个死人……一具活尸。唉,尽管你家中财宝山积,如意享用,但如果缺乏快乐,则我真不愿以一具烟气绕成的花圈的影子以购其余的东西。”

    “但是你的消息,你的消息呢?”长老的领袖叫道,“我王家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

    “他们之中有了死亡的,”使者叫喊地说道,“生者的人乃是其致死之因。”

    当他说了这话时,半开半阖着的宫门之内,传出一声窒闷的喊叫;但他和长老们都不曾注意到这。“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吧,”他们颤声地要求他,“谁犯了谋杀罪?谁是被害的人?”

    于是他说道:“海蒙死了;他自己的手溅染了他的血,为了愤怒地反对他的父亲,因他杀害了……”

    “啊,先知,那么,你的预言是如何地灵验呀!”长老的领袖呻吟道,“但是,不要作声,朋友们……皇后欧律狄刻(Eurydice)到这里来了……或者是偶然的,或者因为她已经窃闻到那个消息……”

    克瑞翁的妻,一位美丽而温和的王后,现在出现于宫门口,后边随从着两三个宫女。“市民们,”她说道,“我正要前到雅典娜的神坛上去祷告,而可怕的重要的话,说到家中的烦恼的,达到了我的耳中……我的手从门闩上落下了,我向后仰跌在我宫女们的手臂中,晕倒不知人事。但现在告诉我那个消息,因为我将如一个习惯于愁苦的人那样听着它。”

    “我要告诉你一切经过的事,亲爱的王后,如我所见的,”使者回答道,“一件事也不隐瞒着。为什么我要以谎话来安慰你呢,当这消息不久必要为人所知?静听,那么:我跟随了国王到平原的那一边,波里尼克斯的尸身,已为犬所啮食,但还躺在那里,没有人怜恤它;我们以圣水洗濯了他,恳祷着三岔路上的女神以及普路同,求他们怜恤地息怒。其次,我们将他所有遗留着的尸体放在一架新摘的树枝堆成的火葬上烧毁了,以他的祖国之土,堆起了一座高坟。办过了这些礼节之后,我们又向前进到女郎的岩封的石穴的地方————她的合新房与死室而为一的所在!现在我们中之一,先众人而行的一个人,从很远的地方听见了一声悲苦的喊叫,在那个不圣洁的结婚房中发出,他跑回去告诉我们的主人克瑞翁。当他快步走近了时,他不禁纷乱地发着痛楚的悲音,他呻吟着,哀叫道:‘不幸的我,难道我的灵魂真的为预言所中吗?难道我竟走上了我的足所从不曾践踏上去的最不幸的道路了吗?……呼喊着的乃是我儿子的声音!……快,快,我的仆人!看,穴口的墙已被推倒了……从这缺口中走进去,去看看我所听见的究竟是不是海蒙的声音……或者乃是神道们所给的幻音。’我们看着,果然看见有人真的破了穴墙而潜入墓中。他移去了堆砌在穴口的两三块大石。我们害怕起来,因为那个工作是超出于单独一个人的筋力之外的,除非他是一个巨人或一个狂人。然而,既受了我们烦恼着的主人的命令,我们便走了进去,在坟穴的最远一端,我们能够看见,海蒙和他的新妇……她自己吊死了,用她的精细的面网为缢绳……他双臂抱着她的腰……站在那里,悲哀着他的失去的爱以及被埋了结婚的快乐与他父亲的残酷的工作……但他突然用力把绳结撕断了,把尸体温和地放了下来。于是,国王看见了他,可怖地呻吟着,走了进去,悲声地对他叫道:‘不幸的孩子,你做的这是什么事?什么念头来到你的心上————不,什么噩运使你狂了————使你到了这里来?走开去,我的孩子,我卑辞地恳求你!’但那孩子以狂野的双眼注视着他,当他的脸唾他,不说一句话,抽出他的叉柄的刀来。他的父亲躲避了他的攻击,逃了出去……然后,为悔恨所捉住,这个不幸的人直接地弯了他的全身的重量于刀锋上,把半段刀子刺入他的胁边……直到他失了知觉,他的失力的手还紧抱着女郎。血点滴滴地洒在她的雪白的颈上……他躺在那里,已死的新妇在他的死臂之间;他完成了他的结婚礼,可怜的孩子,虽然不在这个世界上,但却在地府之中。他是对全人类的一个警示,在他们所得的一切罪恶之中,鲁莽乃是最坏的了。”

    当使者诉说着他的故事时,王后站在那里沉默而坚定,有如一个被咒语所禁住的人。当他说完了最后的一句话时,她急忙转身离了开去,走进宫门内不见了。“那是什么征兆,你以为?”长老的领袖不安地望着使者说道,“王后走了进去,一句话也不说。”

    “这也使我惊怪,”使者答道,“但我希望的是,她不欲在公众之前,发泄她对于她孩子的悲伤,所以要进宫去,和宫女们举哀;因为那么聪明的一位王后,她是不像要做什么……不妙的事的。”

    “我不能说,”长老说道,摇着他的灰白的头,“但在我的老朽的头脑中,一个不自然的沉默是并不比之号啕大哭为更是显出恶兆的。”

    “啊,说得不错,”使者答道,“这是最确不过的事;沉默过度,便要含有危险。所以我如今便要进去,看看她在酸痛的心上有没有藏着不稳的念头。”

    他这样说着,迅快地走进宫去。在这时,长老们看见一个悲哀的行列走近了;克瑞翁他自己走在前头,捶打着他的胸部;他的从人们跟在后面,抬着一架尸床,上面躺着一具复以殓衣的尸身。于是老年人都扬声哭了起来,国王也举声和着他们哭着,说道:“固执己见的心真是致命的罪恶,唉!看呀,你们看见我们两个同出一脉的人,一个杀了人,一个被杀了!唉,我的孩子,你是去了————你在你的青春,便不时地夭死了————不是死于你的造次,乃是死于我的手!”

    “唉,太迟了,你的眼看见了真相。”一位长老叹道。

    “该受祸的我,现在我才完全知道我的不幸了,”国王答道,“但在那个时候————在那个生死呼吸的时候————我想,一定有天神从上面狠狠打了我一下,驱使我到残酷的路上去。唉,唉,将我的快乐全毁了,践踏在足下了!唉,唉,为要给凡人们以辛苦与灾难!”

    他这样说着,跪在尸床旁边————这时抬者已将它放下了————他拥抱着覆盖的人形,苦楚地哭着……在这个时候,那位使者从宫中飞奔出来,他看见了国王,向他走去,表现出一种怜恤的神色。“我的主人,”他说道,“你来了……有如一个人他的双手满了……还要家中储藏之物以补偿之;因为你带了这个装载而来,而你现在又必须见到……在你家中……的苦恼。”

    “现在有什么事?”克瑞翁叫道,跳了起来。“难道还有更坏的事继于我们所得的不幸之后吗?”

    于是那人说道:“你的妻,王后现在已死了……她真是一位真实的母亲,对于躺在这里的他……死了,凶星所照的王后,被一个新的打击所中。”

    “呜,呜!”国王啜泣道,“不可抵抗的地府,你为什么迫害我以你所有的矢箭?……呜,噩耗的前驱者,你在那里喃喃些什么消息呢?唉,我,已是一个死的人了,你还再加以伤痕!你怎么说,好少年……我的王后死了吗————不幸的我!再加我以不幸吗?”

    “你自己可以看到,”长老的领袖悲叫道,“看呀,他们打开了门……看那边,看那边!”

    克瑞翁回过头去,看见欧律狄刻的哭泣着的宫女走到门口,扶着她们王后的无生气的尸体,“唉,唉!”他悲泣道,“这对不幸的眼又看见他们前面有另一个————第二个不幸了。为什么,那么,我的运命的前途还会蕴着什么给我呢?不幸的人,我拥抱了我的这个孩子回转头来,却又看见另一具尸体。唉,唉,不幸的母亲……唉,我的儿子!”

    长老们将疑问的眼光射在使者的身上,但没有一个人敢于开口问问他们所要听的一切事。然后,他说道:“她在前面的祭坛上,以一柄利刀自刺而死……在哀哭了墨诺叩斯————他是那么勇敢高尚的死了————然后哭她死在这里的这位孩子……她的最后一息尚存之时,她诅咒着噩运降临于你身上,她将你当作了你的两个儿子的杀害者。”

    “出去,唉!”国王尖声叫道,“我的心恐怖地战栗着了!怎么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取了她的刀来刺死我吗?唉,我可怜的人,浸在不幸的暴流中了!”

    “哎,”那位使者蠢蠢地说道,“因为这位死后将你的两个孩子的死亡的责任都归之于你身上。”

    “唉!我,那是我的罪过了,这该黏附于我身上,不是别人。”国王呻吟道,“我,是我,杀了你们,不幸的我,我承认了真相。”他颠蹶着,为痛苦所眩晕,然后,以微弱的声音说道,“领我离去,我的仆人们,快点……领我进宫去吧……我不再能够……我不再是……”

    两个亲信的仆人跳过去扶着他;他重重地依靠在他们强健的臂上,走进了门口。

    “你吩咐着为你最适善的事吧!”长老的领袖咿唔道,“如果在如此的一个凶恶的境地上还有任何适善的事。当殷忧降临于我身上时,最短的路乃是最妙的。”

    于是克瑞翁重复悲伤地说道:“呜,让它立刻,立刻来……快快地出现吧……那个运命,在我眼中所最爱见的,将要终止我的日子……唉,那个冠于一切的福气!现在,现在,让它来吧,使我可以不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那个结局是……还没有到吧!”长老严肃地答道,然后指着死去的母亲与孩子又说道,“我们现在还有事要办呢……将来的事让应该注意的人注意着吧!”

    克瑞翁木木然地望着他。“我将我所有留下的,放在我现在的祷辞中以求着。”他说道,带着一种疲倦的淡漠。

    “请你不必如此,”老底比斯人答道,“因为没有一个凡人能够从已定的不幸中占得解脱之望的。”

    但克瑞翁走了进去,没有注意;他的形态现在显得是一位很年老的人了。当仆人们半引导、半抬扶地带他到宫中去,他的最后的几句话入于颤抖的听者们的耳中时,乃系出之以破碎的高声的:“请你们现在领我离去……一个傻子……曾杀死了你的,唉,我的孩子……也害死了你,我的王后……为了我的该死的愚昧无知!……我不知道从哪里求得到安慰……也不知道该依靠着谁;因为全都走开去了……当我该命令葬了他时,看,又是一记运命的重击降于我的头上!”

    底比斯的长老们沉默地目送着他们的国王蹒跚地走进那座他族中的不幸的古宫中去;他的从人沉默地跟随着他,抬着海蒙的尸首;大门悄悄地在他们之后闭上了。然后长老的领袖对他的同伴们说道:“智慧,是比之其他一切祝福都更超过的,而隶属于神道们的事也必须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骄傲的人的大言不惭总要招致极大的苦痛,且是如此地教导后来的那些人以智慧。”

    十年以后,攻打底比斯的英雄们的儿子们都已长大成人,人家称之为厄庇戈诺伊(Epigoni)。他们蓄意要第二次兴师攻打底比斯以报父仇;当他们请教着神示时,神示宣说,须要以阿尔克迈翁为领袖始可得胜。阿尔克迈翁乃是武士兼先知安菲阿剌俄斯的儿子。于是阿尔克迈翁加入了这次的大战,虽然他本欲等到对他母亲报了仇之后才领军前去;因为依丽菲尔,他的母亲,这次又从波里尼克斯的儿子,赛桑特(Thersander)那里私受了一件美袍,遂极力诱劝她的儿子去加入打仗,正如这位贪婪的母亲上次私受了波里尼克斯的项链的贿赂,而极力劝说她的丈夫安菲阿剌俄斯去攻打底比斯一样。他们既选举阿尔克迈翁为他们的领袖,遂率领大军出发与底比斯人宣战。参加这次为厄庇戈诺伊之役的小英雄们有:安菲阿剌俄斯的儿子阿尔克迈翁及安菲洛考士(Emphilochus)二人;阿德剌斯托斯的儿子爱琪洛士(Agialeus);底特士的儿子狄俄墨得斯(Diomedes);巴特诺柏士的儿子柏洛马考士(Promachus);卡巴尼士的儿子史特尼洛士(Sthenelus);波里尼克斯的儿子赛桑特;此外还有米克斯托士的儿子欧律阿罗斯(Euryalus);共八位英雄。他们到了底比斯,先攻劫了附郭的村镇,使之成为墟野,然后,底比斯人出兵与他们对垒,双方都争斗得极为勇猛。底比斯的领军首领乃是厄忒俄克勒斯的儿子莱奥达麦士(Laodamas)。后来莱奥达麦士杀死了爱琪洛士,但不久,他自己又为阿尔克迈翁所杀。这位英雄一死,底比斯人便如群龙失首似的纷乱地飞奔进城去。但先知特里西亚士却教导着他们,一面派遣了一个使者与阿耳戈斯人讲和,一面他们自己逃命而去。他们如他所言,派遣了一个使者到敌军中去,同时却将妇孺们都载在车上,一同逃出城去。当他们于黑夜中到了名为特尔菲沙(Tilphussa)的泉源边时,特里西亚士饮了泉水,死在那里了。底比斯人在路上漂流得很远,最后乃建筑了希丝底亚城(Hestiaea),而永久定居于城中。却说阿耳戈斯人后来发觉底比斯人已经逃走之事,便整军进城,聚集了劫掠之物,毁倒了城墙。安菲阿剌俄斯的预言果然应在此时。他们既得了胜利,便送了一部分的掳获物给得尔福的阿波罗神,还送了特里西亚士的女儿蛮托(Manto)同去;因为他们曾下誓过,如果他们攻下了底比斯,他们便要以劫掠品中的最美好的奉献给这位神道。

    在攻下底比斯之后,英雄们俱各归去。阿尔克迈翁回去时,知道他母亲对于他的出征,也曾私自受过贿赂,于是他愤怒之心益烈,更决定要报仇。他根据阿波罗给他的一个神示,杀死了他的母亲。但阿尔克迈翁为了弑害他的母亲之故,复仇女神乃来扰苦他,驱他发狂。他疯狂地到了阿耳卡狄亚他祖父俄克勒斯(Oicles)那里,又由那里到了辟沙菲士(Psophis),去投靠菲琪士(Phegeus)。菲琪士为他净了血罪之后,他便娶了菲琪士的女儿亚西诺(Assinoe)为妻,以他母亲所珍藏的项链与宝袍赠给了她。但后来,为了他之故,国中大旱。神道在一个神示中吩咐他离开了这里。起初,他到卡吕冬访谒俄纽斯,为他所款待;以后,他到了赛史辟洛蒂亚人(Thosprotian)那里,为他们驱逐出国而去;最后他到了爱克洛士(Achelous)的泉源那里,被他洗净了血罪,并娶了他的女儿卡利洛厄(Callirrhoe)为妻。他在爱克洛士以河中污泥形成的土地上,招致了人民来住,他自己也住在那里,成为一个市镇。但后来卡利洛厄知道了项链与宝袍的事,便渴欲取得这些东西,她说道,如果她得不到它们,她便不和他一同住着了。于是阿尔克迈翁匆匆地到辟沙菲士去。他编造了一篇的谎话告诉他的岳父菲琪士说,据阿波罗的神示,他如果将那项链与宝袍带到得尔福奉献给了他,他的狂疾便可痊愈了。菲琪士相信了,将这些宝物给了他。但有一个仆人却探出了他取这些东西去是要赠给他的妻卡利洛厄的事,献殷勤地告诉了菲琪士。于是菲琪士大怒,命令他的儿子们埋伏在前途,杀死了他。当亚西诺怒责他们时,菲琪士的儿子却把她锁闭于一个箱中,携她到特其亚(Tegea),将她给了亚加辟诺(Agasenor)为奴隶,虚假地加她以杀害了她丈夫阿尔克迈翁的罪名。卡利洛厄憾于她丈夫阿尔克迈翁的早死,又自恃为宙斯所宠爱,便向宙斯要求说,她和阿尔克迈翁所生的儿子们应该立刻长大成人,为他们的父亲报仇。那几个儿子们果然突然的长大成人,便由国中出发要为他们父亲报那劫杀之仇。这时,菲琪士的两个儿子柏洛纳士(Pronous)与爱琪诺(Ageno)刚好带了项链与宝袍到得尔福去献给神道;他们进入亚加辟诺家中时,正是阿尔克迈翁的儿女安福特洛士(Amphotenus)与亚卡南(Acarnan)也到他家中来之时。仇人相见,终不得免,于是这两个人便为阿尔克迈翁的两个儿子们所杀。他们还到了辟沙菲士,进宫杀死了菲琪士和他的妻。他们还将辟沙菲士的人追得走投无路。这些人被追到特其亚;亏得特其亚人与阿耳戈斯人的阻挡,才得逃命而去。当他们回到家中,将这些事报告了他们的母亲后,他们便将那项链与宝袍带到得尔福,献给了神。然后他们旅行到厄珀洛斯(Epirus),招致了许多居民,定居于亚卡那尼亚(Acarnania)。

    但欧里庇得斯(Euripides)却说道,阿尔克迈翁在他发狂之时,曾生了两个孩子,他们都是特里西亚士的女儿蛮托所生的。一是个男孩子,名安菲罗科斯(Amphilochus),一个是女孩子,名底西福涅(Tisiphone);他带了这两个孩子到柯林斯,给柯林斯的国王克瑞翁去抚养。底西福涅长得异常的娇丽;克瑞翁的妻,生怕克瑞翁娶了她,便将她作为奴隶卖了出去。但恰好她为她父亲阿尔克迈翁所买,留她作为婢女,并不知道是自己的女儿;直到他回到柯林斯要携回他的孩子们时,才和他的儿子一并地相认团圆了。后来安菲罗科斯服从了阿波罗的神示,移民于安菲罗科斯的阿耳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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