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一位女士的画像最新章节!

    我们知道,拉尔夫·杜歇在跟他那位杰出的朋友谈话时,对承认吉尔伯特·奥斯蒙德的优点,有着不少保留,但是他看到那位先生在游览罗马的其余日子里的表现,确实感到自己的度量未免有些狭窄。奥斯蒙德每天要跟伊莎贝尔和她的同伴们消磨一部分时间,以致最后,大家觉得他是一个温和可亲的人。谁会看不到他既机智老练又轻松愉快呢?但也许这正是拉尔夫要用交际手腕的旧观念来责备他的缘故。然而哪怕伊莎贝尔这位别有用心的亲戚也不能不承认,在目前他不失为一个讨人喜欢的伙伴。他性情温和,从不发脾气,又见多识广,出言吐语生动有趣,使你觉得,好像有一只友好的手,随时准备在你吸烟的时候把火送到你的面前。显然,他兴致很好,尽管他不是一个少见多怪的人,他还是很愉快,这是他值得称赞的地方。他从不盛气凌人,大声叫嚷——在欢乐的协奏曲中,他决不会去打鼓,连指关节也不会碰它一下:他对刺耳的噪音,对他所说的精神错乱的胡言乱语天然深恶痛绝。他觉得,阿切尔小姐有时太性急,太直截了当。她有这个缺点是很可惜的,因为要不然,她真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缺,她会跟象牙台球那么光滑可爱,用起来也得心应手。然而,如果说他从不锋芒毕露,大喊大叫,他却是深沉的。在罗马五月的这最后几天里,他一直沾沾自喜,就像在博格萨别墅[1]的松树下,在遍地的芳草和鲜花中,在长满苔藓的大理石上,悠闲自得地漫步。他对一切都感到满意,他还从来没有同时对这么多东西感到满意过。旧日的印象和过去的乐趣复活了。一天晚上,他回到旅馆中,便写下了一首小小的十四行诗,它的题目是《重游罗马》。一两天后,他把这首精雕细琢的诗拿给伊莎贝尔看,向她解释道,用写诗来纪念生活中愉快的事件,是意大利的传统。

    他一向自命清高,孤芳自赏。他不得不承认,他总觉得有一些丑恶或可憎的事使他闷闷不乐,对一切都满意的幸福心情跟他是很少缘分的。但是现在他很愉快——也许比他一生中的任何时候都愉快,而这种情绪是有坚实基础的。这实际只是胜利的意识——一种最令人陶醉的心情。奥斯蒙德向来很少这种感觉,在这方面,他没有尝到过甜头,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而且常常提醒自己。“我没有过侥幸的遭遇,毫无疑问没有,”他总是一再对自己说,“如果在我死以前,我能成功的话,我一定要大捞一把。”他自以为是地认为,要“大捞一把”首先就得暗中抱定宗旨,只要有这个决心就够了。他的一生也不是绝对没有获得过成功,确实,在任何一个旁观者面前,他都可以心安理得地表示,他的成就不大,但已经够了。只是那些胜利,现在看来,有的已经太久,有的又太微不足道。目前这一次不如预计的那么困难,但它之所以容易——也就是进展较快——只是因为他作了前所未有的努力,他肯花这么大的力气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出人头地,显露“身手”——不论用什么方式来显露——这是他青年时代的理想。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出人头地、获得成功的必要条件,变得越来越困难,越来越难以达到了,就像夸耀酒量的人,一杯杯越喝越不是味道一样。如果挂在博物馆墙上的一幅无名氏的画,有朝一日终于被人发现,原来它出自一位名家的手笔,只是它的优美特色未引起重视而已,那么,要是这幅画有知觉和灵性的话,它的喜悦可想而知。现在,奥斯蒙德也处在这种状态,他的“优美特色”是由那位少女经过别人小小的指点之后发现的。如今不仅她自己在欣赏这幅画,还要把它印出去,介绍给全世界。而且这件事不必他花丝毫力气,她会替他办理一切。他的等待总算没有白等。

    在预定回佛罗伦萨前一两天,这位小姐收到了杜歇夫人的电报,电报内容如下:“六月四日离佛罗伦萨,去贝拉焦,如尔无其他打算,可同行。请勿在罗马游荡,不能等待。”在罗马游荡是很愉快的,但伊莎贝尔不想游荡,于是她写信给姨妈,她将立即回来与她同行。她把这事告诉了吉尔伯特·奥斯蒙德,他回答说,他在意大利过了许多夏季和冬季,现在打算在圣彼得大教堂清凉的阴影下再休息几天。他想过十天回佛罗伦萨,到那时,她已经前往贝拉焦了。这样,他可能要隔好几个月才能再见到她。这次谈话是在我们的朋友们住的旅馆里那间富丽堂皇的大起居室中进行的,时间已经很晚,明天拉尔夫·杜歇就要携同表妹回转佛罗伦萨。奥斯蒙德去时,只有姑娘一个人在那儿,斯塔克波尔小姐认识了住在四楼的一家可爱的美国人,现在已登上漫无止境的楼梯,前去拜望他们。亨利艾塔在旅行中无拘无束,常常会认识一些朋友,她在火车上结识的几个人,后来一直跟她保持着重要的联系。拉尔夫正在准备明天的行装,伊莎贝尔独自坐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屋子的装潢显得黄灿灿的,椅子和沙发用的是橙黄色,墙壁和窗户用的是紫红色和金黄色。镜子和画装在火红色的大镜框里,天花板构成高耸的拱顶,画着一些裸体的女神和小天使。奥斯蒙德认为,这地方粗俗不堪,色彩不和谐,徒有虚张声势的华丽外表。伊莎贝尔拿着一本安培[2]的书,这是拉尔夫在他们到达罗马的时候送给她的。但是她虽然把它摊在膝上,用手指随意按住了它,却并不急于阅读。她旁边的桌上点着一盏灯,灯罩是用浅红色的纱纸做的。灯光带着异样的苍白的玫瑰色,照射在她的周围。

    “你说你就会回来,但谁知道呢?”吉尔伯特·奥斯蒙德说,“我觉得,这仿佛就是你周游世界的开始。你没有必要非回来不可,你完全可以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可以漫游各地。”

    “意大利也是各地之一,”伊莎贝尔回答,“我可以把它列为一个游历的地点。”

    “列为你周游世界中的一站?不,我不同意。别把我们只当作一个插曲,应该把我们作为专门的一章。我不想在你的旅途中看到你。我宁可在这些旅行的终点看到你。”接着,奥斯蒙德又道:“我希望在你对旅行感到厌倦和满足之后看到你,我宁可那样。”

    伊莎贝尔垂下了眼皮,用手指拨弄着安培的书,“你是在取笑这些事,虽然表面上好像不是这样,但我想,那正是你的意思。你瞧不起我的旅行——你认为它们是可笑的。”

    “你从何见得?”

    伊莎贝尔用同样的口气往下说,一边用裁纸刀刮着书边,“你看我一无所知,不懂事,我在各地游历,似乎世界是属于我的,这只是因为……因为我有力量这么做。你不认为一个女人应该这样,你认为那是胡闹,是不体面的事。”

    “我认为这是很美妙的事,”奥斯蒙德说,“你知道我的看法——我已经对你谈得很多了。我对你说过,一个人应该使自己的生活成为一件艺术品,你还记得吗?你起先似乎有些吃惊,于是我告诉你,我觉得,你正是在使你自己的生活变成这样一件艺术品。”

    伊莎贝尔从书上抬起头来,“你在世上最厌恶的就是拙劣的、浅薄的艺术品。”

    “很可能。但我觉得你的是很纯洁、很美好的。”

    “如果我打算今年冬天到日本去,你一定会笑我。”伊莎贝尔继续道。

    奥斯蒙德笑了——笑得很明显,但并不是嘲笑,因为他们的谈话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伊莎贝尔几乎显得有些一本正经,他以前也看到过她这副样子。“你的想象力使我感到吃惊!”

    “我完全没有说错。你以为这种想法荒谬可笑。”

    “到日本去,在我是求之不得的事呢。那是我向往已久的国家之一。我对日本漆器那么感兴趣,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我可对日本漆器不感兴趣,这不能成为我的理由。”伊莎贝尔说。

    “你有更好的理由——化得起旅行的费用。你认为我在笑你,这是完全错了。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这样想的。”

    “怪不得你觉得可笑,因为我有钱去旅行,你却没有,可是你一切都知道,而我一无所知。”

    “这只是使你更有理由去旅行和学习,”奥斯蒙德笑道。接着,他又煞有介事地补充道:“再说,我也不是一切都知道。”

    他为什么讲得这么郑重其事,伊莎贝尔没有注意,她是在想,她生活中最愉快的一件事——她喜欢这么形容她对罗马的短暂访问。在她的印象中,罗马好像古代的一位王子,披着华丽的长袍,后面拖着长长的衣裾,需要一大批侍从或历史学家把它提起来——那短短几天的幸福,即将结束了。这段时期的乐趣,大多得感谢奥斯蒙德先生——这想法不是现在才勉强出现的,她早已对此作出了充分评价。但是她对自己说,即使他们有不再见面的危险,这一段经历毕竟还是美好的。愉快的事不可能经常反复,这次游览仿佛在一个幻想的小岛上,观赏它面海一边变幻莫测的奇景,而现在,她饱餐了紫葡萄之后,就要在微风吹拂中扬帆离开了。也许,她回到意大利的时候,会发现他变了,而这个奇怪的人使她满意的正是那过去的他,那么她宁可不回来也不愿冒这风险。但如果她不回来,听任这快乐的一章就此结束,那更加可惜。一时间她的心在痛苦中怦怦跳动,眼泪涌了上来。这种心情使她沉默不语,吉尔伯特·奥斯蒙德也没作声,他望着她。“到各地去吧,”他终于用轻轻的、亲切的声音说道,“做你要做的一切...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