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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米德尔马契最新章节!

她有关的生命,那陷入了严重的危险和悲痛,使她不能置之不问的生命,这可能是一个转折点。那个脆弱的女子在她身边哀哀啼泣,也许还来得及挽救她,使她摆脱那不能并存的错误关系,免得抱恨终生。这个时刻是不同寻常的,她和罗莎蒙德对昨天的事还记忆犹新,还心有余悸,她们不可能再怀着这样的心情来到一起。她觉得,她们的关系是如此特别,这势必对她发生强烈的影响;然而她没有想到,她自己在这件事中感情上的变化,利德盖特太太是完全理解的。

    它在罗莎蒙德的经历中,构成了一种新的危机,这是多萝西娅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她第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那个梦想的世界破灭了,在那里,她可以理直气壮地信任自己,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批评别人,可是现在,这个女人所表现的出乎意外的奇特感情,破坏了这一切。对这个女人,罗莎蒙德本来是厌恶的,畏惧的,不愿接近的,认为她必然对她怀有嫉妒和仇恨,然而现在她的行为震动了她的灵魂,使她意识到,她正在跨进一个未知的世界,它打破了她平时的观念。

    罗莎蒙德那抽搐的咽喉逐渐平静了,她移开了原来捂在脸上的手绢,她的眼睛遇到了多萝西娅的眼睛,它们像两朵蓝蓝的小花,可怜巴巴的。在这伤心的啼哭之后,考虑行动还有什么意义呢?多萝西娅的神色跟孩子差不多,无声的眼泪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擦干。在这两个人中间,倨傲的隔阂铲除了。

    “我们刚才谈到了你的丈夫,”多萝西娅说,有些胆怯似的,“我觉得,自从前些日子出事以来,他的脸色变得那么悲伤。在这以前我已有好多星期没看到他。他说,在这场灾难中,他感到非常孤独,但我认为,如果他跟你开诚布公,谈清楚一切,他会好受得多。”

    “泰第乌斯发怒的时候,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耐烦听,”罗莎蒙德说,以为他向多萝西娅埋怨过她什么,“我不愿跟他谈那些伤心的问题,他是不应该感到奇怪的。”

    “不,他是责备他自己没有讲明这些事,”多萝西娅说,“他谈到你的时候只是说,他做的任何事如果使你不愉快,他也不可能愉快。他说,他的婚姻当然是他在选择一切时,必须考虑的条件。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拒绝了我希望他继续留在医院里的建议,因为那样,他就不得不住在米德尔马契,他无法接受任何给你带来痛苦的职务。他对我那么说,因为他知道,我的结婚也给我带来了不少痛苦,这是由于我丈夫病了,它妨碍了他的计划,使他总是闷闷不乐。他也知道,我怎样时刻小心,怕伤了跟我们联系在一起的人的心,我对这有过沉痛的体会。”

    多萝西娅停了一会儿,她看到一丝欢乐的影子掠过了罗莎蒙德的脸。但是她没有回答什么,于是多萝西娅讲了下去,声音逐渐有些发抖了:“婚姻是与其他一切完全不同的。它所造成的亲密关系,甚至包含着可怕的因素。哪怕我们更爱另一个人,超过了那个……那个与我们结了婚的人,那也没有用……”可怜的多萝西娅,她的心在剧烈跳动,她只能断断续续往下讲,“我是说,在那种爱情上,婚姻剥夺了我们给予或取得幸福的全部权利。我知道,那是很宝贵的……但它会扼杀我们的婚姻……我们只能保留婚姻,让它扼杀我们的幸福……于是其他一切都完了。至于我们的丈夫,如果他爱我们,信任我们,可是我们不能帮助他,只是给他的生活带来灾害……”

    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她怕说得太多,太明显,仿佛她是一个完美的人,有权指出别人的错误似的。她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中,没有发现罗莎蒙德也在哆嗦。她感到需要表示同情,而不是责备,于是她把手放到罗莎蒙德的手中,用更加激动而急促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感情是很宝贵的……它有时在不知不觉中左右着我们……它是那么顽强,抛弃它会比死更难受……我们往往是软弱的……我也是软弱的……”

    多萝西娅要摆脱自己的忧郁,搭救别人,可是现在她自己的忧郁却像潮水一般,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又向她冲击了。她在无声的惊悸中沉默了,但她没有哭,只是感到心仿佛给压得喘不出气。她的脸死一般地苍白,她的嘴唇在哆嗦,她的手无能为力地压在那躺在它们下面的手上。

    罗莎蒙德不由自主,给一股强大的感情控制住了,它把她推上了一条新的道路,一切事物在她面前显示了新的、可怕的,还不能确切认识的面貌。她说不出话,只是不自觉地把嘴唇贴到了靠在她旁边的多萝西娅的额上,于是两个女子一时间抱在一起了,像船只失事后在海上漂流的两个遇难者。

    “你所想的事不是真的。”罗莎蒙德匆匆地说,声音低得像耳语。她还感到多萝西娅的手臂围绕着她,这使她产生了一种神秘的愿望,要摆脱心头的压力,仿佛那是一桩凶杀罪,必须交代清楚。

    她们分开了,互相望着。

    “你昨天来的时候……那并不是像你所想的。”罗莎蒙德用同样的口气说。

    多萝西娅心头一惊,集中了注意力。她希望罗莎蒙德能自己澄清一切。

    “他告诉我,他怎样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使我可以知道,他不可能爱我,”罗莎蒙德说,她的话变得越来越快,“现在我觉得他恨我,因为……因为你昨天误解了他。他说,那是由于我,你才对他产生了反感,把他当作一个虚伪的人。其实我不可能起那样的作用。他对我从没有过丝毫的爱,我知道他没有,他一直瞧不起我。他昨天对我说,他的心中除了你,没有别的女人。昨天发生的一切,责任完全在我。他说,他再也向你解释不清了,那也是由于我。他说,你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瞧得起他。现在我把一切告诉了你,他不能再责备我了。”

    罗莎蒙德在激动的情绪下,吐露了心中的一切,这是她事先没有料到的。多萝西娅的热诚征服了她,她便在这种影响下开始了她的自白,而在叙述的过程中,她又逐渐意识到,她这也是在驳斥威尔的谴责,这些谴责一直像刀伤一样使她心口隐隐作痛。

    在多萝西娅,情绪的反复太强烈了,已无法称作欢乐。这是一种混乱状态,在那里,黑暗和光明进行着骇人的搏斗,产生了痛苦的反作用。她明白,只有在她恢复正常,能够感觉到欢乐时,这才会成为她的欢乐。她眼前意识到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同情,现在她对罗莎蒙德的关怀,内心已没有什么矛盾了。她对她最后一句话作出了真诚的反应:

    “是的,他不能再责备你了。”

    她一向喜欢过高地估计别人的善良,现在也是这样,她从心底里感谢罗莎蒙德,认为她毫无私心,努力从痛苦中拯救她,可是并没有考虑到,这种努力只是在她自己的精神感召下出现的。

    两人沉默一会儿以后,她说:

    “我今天早上来找你,你不讨厌吧?”

    “哪儿的话,你对我太好了,”罗莎蒙德说,“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好。我非常不幸。我现在也并不愉快。一切都叫我这么伤心。”

    “但是好日子会来的。你的丈夫会得到公正的评价。他需要你的安慰。他非常爱你。失去这个才是最大的损失,但你还没有失去它。”多萝西娅说。

    她尽量把自己的宽慰丢在脑后,不让它占有她的思想,她必须集中力量争取罗莎蒙德回心转意,表明她渴望与丈夫言归于好。

    “那么泰第乌斯没有责怪我吗?”罗莎蒙德问。她开始想到,利德盖特可能什么话都对卡苏朋夫人讲,她无疑与一般女人不同。也许她提出这问题,带有一点嫉妒的意味。一丝微笑掠过了多萝西娅的脸,她说道:

    “没有,真的没有!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但这时门开了,利德盖特走进了屋子。

    “我是作为一个医生回来的,”他说,“我走后,你们两张苍白的脸一直在我头脑中徘徊,罗莎,卡苏朋夫人看来与你同样需要治疗。我总觉得,把你们丢在这里,没有尽我的责任,因此我到了考尔曼家又回头了。我看到你打算走了,卡苏朋夫人,但是天变了,很可能下雨。要不要我派个人通知你的马车来接你?”

    “哦,不必了!我身体很好,我需要步行,”多萝西娅说,站起身来,脸色朝气蓬勃,“利德盖特太太和我谈了好久,时间不早,我该告辞了。人家总是说我拖拖拉拉,讲起话来没完没了。”

    她向罗莎蒙德伸出了手,彼此热烈地、平静地道了再见,没有亲吻,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她们之间已经建立了真诚的友谊,用不到这些虚文缛节了。

    利德盖特送她出门的时候,她没有提到罗莎蒙德,只是告诉他,费厄布拉泽先生和其他朋友都相信他讲的一切。

    他回到屋里时,罗莎蒙德已坐在沙发上,显得精疲力尽,十分消沉。

    “哦,罗莎,”他说,站在旁边望着她,抚摩着她的头发,“现在你见过了卡苏朋夫人,还跟她谈了这么久,你觉得她怎样?”

    “我想她一定比任何人都好,”罗莎蒙德说,“她又生得那么美丽。要是你时常跑去跟她聊天,你一定会对我越来越不满,比过去更加不满!”

    利德盖特听到“时常”两字,不禁大笑了。“但她不是使你减少了对我的不满吗?”

    “这倒是的,”罗莎蒙德说,抬头望着他的脸,“你的眼睛没有一点神,泰第乌斯,把头发掠到后面去。”他举起又大又白的手,照她的话做了。这句简单的话表示了对他的关心,他听了多么高兴。可怜的罗莎蒙德,她那漂泊不定的幻想在历尽浩劫之后,又回到了他身边,百依百顺地走进了原来被它抛弃的住所。这住所还没有倒坍————利德盖特怀着无可奈何的哀怨,接受了他坎坷的命运。这个脆弱的女人是他自己选择的,他背上了这个包袱,要为她的一生负责。他只能背着它往前走,任劳任怨地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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