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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米德尔马契最新章节!

    甲先生:权力在哪里,责任也应该在哪里。

    乙先生:不,权力是相对的,你不能靠

    边境上强大的碉堡吓退瘟疫,

    也不能靠奥妙的理论捉到鲤鱼。

    一切力量都有两重性:因果不能分开,

    没有果也就无所谓因,主动本身

    也必须包含被动。这样,

    命令没有服从也就不能存在。

    哪怕利德盖特愿意把心事彻底公开,他也知道,费厄布拉泽先生力量有限,无法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商人的年终账单纷纷送来,多佛又威胁要处理他的家具,可是他能够依靠的只是点点滴滴的零星收入,何况对病人是不宜得罪的;至于弗雷什特庄园和洛伊克公馆给的优厚诊费,那早已随手花光了。总之,要渡过眼前的难关,至少需要一千镑,这样才略有剩余,使他可以在这种境况下,真正像那句称心如意的话一样,“松一口气,从长计议”。

    快活的圣诞节过去之后,幸福的新年即将来临,市民们忙于过年,都希望平时含笑给予邻里们的帮助和货物,现在可以收回代价,这自然使利德盖特心头的压力更加沉重。他不得不为这些琐事操心,几乎无法集中精力考虑任何其他问题,哪怕多年来习以为常、念念不忘的工作,也只得丢在一边。他不是一个性情不开朗的人,性情不开朗往往是由于斤斤计较,气量狭隘,而他的脑力活动,他那热情和蔼的胸怀,那强壮的体格,在比较顺利的条件下,都可以使他超越于这一切之上。然而现在他却成了烦恼的俘虏,这种烦恼是最糟的,它不仅来自生活不如意,而且来自潜伏在那些不如意下面的第二种意识,即意识到自己浪费了精力,把生命消耗在一些无足轻重的琐事上,而这是与他以往的抱负背道而驰的。有一个怨恨的声音经常在他耳边萦绕:“我现在想的是这些 ,可我应该想的是那些 。”这使每一个困难变得加倍不能忍受。

    在文学中,有些人物形象震动人心,就因为他们对世界普遍不满,认为这是一个黑暗的陷阱,他们伟大的心灵走进这里是一个错误。但是认为自身伟大,世界渺小,这种想法也许还聊可自慰。利德盖特的不满却难以忍受得多,这是一种意识,即相信他的周围为思想和实际行动提供了远大的发展前途,只是由于他自身的缺陷,他的天地才越来越小,使他陷入了孤立无援的悲惨境地,为个人的得失忧虑重重,又不得不为了减轻这种忧虑,应付庸俗的琐事。他的困难也许微不足道,不值得大人先生们的一哂,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债务,哪怕负债,数目也大得多。毫无疑问,这类事卑不足道,可是对于大部分没有地位的人说来,要避免卑不足道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对金钱无所需求,才不致对它抱鄙陋的希望,不致受它的诱惑,不致为了它等待别人的死亡,不致对它卑躬屈膝,唯命是从,在它的驱使下耍弄马贩子手段,以次充好,投机取巧,或者觊觎应该属于别人的职位,或者为了自己的幸福,无所顾忌,甚至危害众人。

    利德盖特意识到,他正在金钱的可耻压力下苦苦挣扎,他为此感到恚恨,消沉,正是这种心情使罗莎蒙德一天天疏远他,不断扩大了两个人的隔阂。从第一次向她公开卖契之后,他就再三努力,想引起她对他的同情,以便尽一切可能紧缩他们的开支;随着可怕的圣诞节的日益逼近,他的要求也变得越来越明确了。他说:“我们两人只雇一个仆人就行了,我们应该尽量节省。我想我有一匹马已够了。”我们已经看到,利德盖特开始明白,也逐渐清醒地意识到,生活上必须量入为出,在这方面为了体面,讲究排场,必然得不偿失,因为债务人的身份一旦败露,那就什么体面也谈不到了。他的自尊心使他不甘落到这个地步,也不愿为了钱乞求别人接济。

    “当然,如果你乐意,你可以辞退另外两个仆人,”罗莎蒙德说,“但是我认为,要是我们过得太寒碜,这会对你的地位造成极大的危害。你的主顾一定会减少。”

    “亲爱的罗莎蒙德,这不是我乐意不乐意的问题。我们开头太浪费了。你知道,皮科克住的房屋比这小得多。这都要怪我,我应该比你懂事。要是谁有权责骂我的话,我是应该受到责骂的,因为我使你不得不过艰苦的生活,这是你从来不习惯的。但是我想,我们是因为彼此相爱才结婚的。我们应该同舟共济,渡过困难。好吧,亲爱的,把活儿放下,到我身边来。”

    这时他对她实际已经心灰意懒,但是没有感情的未来使他害怕,他决心防止分裂的到来。罗莎蒙德服从了,他拉她坐在膝上,但在她的内心,她与他仍十分遥远。这个可怜的女人只看到,世界辜负了她,不能使她称心如意,而利德盖特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但是他用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把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双手上。这个人尽管外表粗鲁,对女人还是十分温柔体贴的,在他的思想里,他从不忘记她们的体格较男子单薄,不论在身体和心理方面,她们都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他又开始他的劝导了。

    “现在,罗莎,我对事情看得清楚了一些,我发现,我们在家庭开支方面真的浪费了一大笔钱呢。仆人大手大脚,我们也交际应酬太多了。但是与我们身份相同的人,有不少比我们过得俭省得多,他们的生活比较朴素,还注意节约每一文钱。看来在这类问题上,钱还不是主要的,例如,伦奇尽量过粗茶淡饭的生活,可是他的收入并不少。”

    “啊,原来你打算像伦奇那样过日子!”罗莎蒙德说,把脖子扭了一下,“但是我听你说过,你厌恶那种生活方式。”

    “是的,他们对一切都缺乏高雅的情趣,他们使节约变成了吝啬。我们不必像他们那样。我的意思只是说,虽然伦奇收入相当可观,他还是避免挥霍浪费。”

    “那你为什么不让你的收入好一些呢,泰第乌斯?皮科克先生的业务就很兴旺,你应该多多留神,不要得罪人,而且也不妨像别人一样出售药品。我认为,你开头还算不错,你有好几家富裕的主顾。在这种事上,标新立异是没有意思的,应该想想大家要求你怎么办。”罗莎蒙德说,口气坚定,带一些教训的意味。

    利德盖特的火气上升了,他可以容忍妇女的软弱,但不能容忍妇女教训他。水中女仙心灵浅薄也许还有可爱之处,如果她开始说教,那就一无可取了。但是他克制着自己,只是用坚定不移的口吻答道:

    “我当医生应该怎么办,罗莎,这得由我决定。那不是我们讨论的题目。现在只要你知道,我们的收入可能极其有限,这就够了。它可能只有四百镑,也许还少些,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不会改变,我们必须根据这个事实安排我们的生活。”

    罗莎蒙德沉默了一两分钟,眼睛望着前面,然后说道:“我的姑夫布尔斯特罗德应该给你一份薪金,你在为他的新医院办事,你不拿报酬是不合理的。”

    “这事一开始就已讲定,我的工作是尽义务的。再说,那不属于我们讨论的范围。我已经指出,唯一可能的出路是什么。”利德盖特说,有些不耐烦。接着他忍住性子,用比较冷静的口气继续道:

    “我想我看到了一个办法,它可以使我们摆脱目前的大部分困难。我听说,小内德·普利姆但尔即将与索菲·托勒小姐结婚。他们很有钱,可是在米德尔马契,好的住房极难找到。我相信,如果我们把这房子,连同它的全部家具,转租给他们,他们一定乐于接受,愿意出较高的代价。我可以委托特朗布尔跟普利姆但尔接洽这件事。”

    罗莎蒙德离开了丈夫的膝盖,慢慢走到屋子的另一头。等她转过身子,向他走来时,很清楚,她流过眼泪了,现在她咬住下嘴唇,握紧了手,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利德盖特很不自在,气得哆嗦了一下,然而他觉得,在这当口让愤怒爆发出来,不像男子汉的行为。

    “我非常遗憾,罗莎蒙德,我知道这是痛苦的。”

    “在我忍受耻辱送回餐具,允许他们清点家具时,我本来以为……是的,至少在那时我以为,那已经到顶了。”

    “我当时已向你解释清楚,亲爱的。那只是抵押,在抵押的背后还有着付债的问题。那笔债必须在未来的几个月内付清,否则我们的家具就得拍卖。如果小普利姆但尔愿意接受我们的房子和大部分家具,我们就有能力付清那笔债,以及其他一些欠款,我们也可以摆脱我们负担不了的开支。我们不妨租一栋较小的房子,据我知道,特朗布尔有一栋很好的房子要出租,一年才三十镑,而这幢房子要九十镑。”利德盖特把这一篇话讲得简单扼要,斩钉截铁,这是我们要使一个糊涂的头脑认清铁面无情的事实时,常常用的口气。眼泪悄悄流下了罗莎蒙德的面颊,她立即用手帕捂住了脸,站在那里,望着壁炉架上的大花瓶出神。这时她真比以前任何时候更加伤心。最后,她用小心慎重的口气,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简直不能相信,你会喜欢采取这么一个办法。”

    “我喜欢?”利德盖特按捺不住了,怒冲冲地说,从椅上一跃而起,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大踏步离开了壁炉,“这不是喜欢的问题。当然,我不喜欢这样,但这是唯一的出路。”他一下子旋转身子,面对着她。

    “但我以为,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办法,”罗莎蒙德说,“我们可以把一切拍卖,一起离开米德尔马契。”

    “去干什么?丢下我有工作的米德尔马契,跑到没有我的工作的地方去,这有什么用?我们在别处也是分文全无,跟在这里一样。”利德盖特说,火气更大了。

    “如果我们落到那个地步,那么这全是你自己造成的,泰第乌斯,”罗莎蒙德转过身来,用充满自信的口吻说,“你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对待你自己的家人。你得罪了利德盖特上尉。我们在夸林汉姆时,高德温爵士对我十分亲切,我相信,只要你对他保持应有的尊敬,把你的处境告诉他,他不会置之不顾。可是你不那么办,却喜欢放弃我们的房子和家具,要把它们让给内德·普利姆但尔先生。”

    利德盖特的眼睛变得恶狠狠的,他越发愤怒了,回答道:“好吧,你一定要说我喜欢,那就喜欢吧。我可以奉告你,这比到毫无希望的地方去乞求怜悯好一些,那是丢我的脸,让我出丑。现在请你明白,我喜欢那么办 。”

    最后这句话的口气,无异是他伸出坚强的手掐住了罗莎蒙德那条娇嫩的胳臂。但是尽管这样,他的意志一点也不比她的强。她一言不发,立即走出了屋子,怀着坚定的决心,要阻止利德盖特实现他喜欢做的事。

    他出门去了,但是等他冷静以后,他感到这次讨论的主要后果,只是使他的顾虑加深了一层,今后要跟妻子商量将来的安排更难了,最后恐怕无非是再发一顿脾气罢了。这好比一件细巧的瓷器上有了一条裂缝,他不敢再碰它,免得它终于破碎。如果他们不能继续相爱,那么他的结婚只是辛酸的讽刺。他心里早已有了准备,觉得她性格中存在着消极的一面,那就是缺乏同情心,这表现在她不屑考虑他的特殊愿望和基本目标上。第一次重大的失望熬过去了,理想妻子的温柔体贴、相亲相爱,已给丢到九霄云外,对生活的要求只能降低一等,跟失去了手脚的人一样。但是现实的妻子不仅有她自己的主见,而且还占领着他的心灵,他自己也殷切希望,这种占领不致削弱。在婚后生活中,担心“我不会再爱她”,这是比认识到“她永远不会太爱我”更加可怕的。这样,那次争吵以后,他内心的全部要求只是原谅她,应该责备的是艰难的环境,而这一部分是他造成的。当天晚上,他便向她表示亲热,试图医治他早上造成的创伤,罗莎蒙德的性格是从来不会板起脸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确实,她欢迎这些表示,它们说明,她的丈夫仍然爱她,仍处在她的控制下。不过这跟爱他 是大有区别的。

    利德盖特不打算立即回到转让住房的计划上来。他决心付之实行,只是尽量不提这事。但第二天用早餐时,罗莎蒙德自己提到了它,口气很温和:

    “你有没有跟特朗布尔谈过?”

    “还没有,”利德盖特说,“但今天早上我路过那里会去找他,事情不能再拖了。”他把罗莎蒙德的询问当作她回心转意,不再反对的表示,因此起身出门时,还亲热地吻了吻她的额角。

    过了一会儿,到了适宜拜客的时间,罗莎蒙德马上去找内德先生的母亲普利姆但尔太太了。她一进门,就高高兴兴祝贺了即将到来的喜事。普利姆但尔太太作为母亲,她的想法是:罗莎蒙德回顾过去,可能对自己的愚蠢有些反悔了。她觉得,目前她已占有优势,完全可以站在儿子一边,但这位老太太心肠不坏,因此对罗莎蒙德特别客气。

    “是的,我应该说,内德很有福气。我能找到索菲·托勒这么一个好媳妇,真是没有说的。当然,她父亲不会亏待她,他开了那么大一家啤酒厂,自然要考虑自己的身份。我们攀了这样一门亲事,也应该心满意足了。但我看重的还不是这些。她是一个文雅的女孩子,没有架子,待人和气,可是风度比得上第一流的小姐。当然,我不是指贵族家的千金。有的人老是想往上高攀,我看这没有什么好处。我的意思只是说,索菲比得上这城里最好的闺女,她对这亲事也很满意。”

    “我一向认为她很可爱。”罗莎蒙德说。

    “我觉得,内德能娶到这么一个妻子,这是他人好的缘故,他从来不会目中无人,自高自大,”普利姆但尔太太继续道,她天生的尖刻嘴巴已温和多了,因为她竭力告诫自己,要采取正确的立场,“托勒家要求很高,本来可能不同意,因为我们的朋友中有些人跟他们是对头。大家知道,你的姑妈跟我从小是好朋友,普利姆但尔先生也总是站在布尔斯特罗德先生一边。我自己的观点也从不含糊。但是托勒家还是很喜欢内德。”

    “我相信他是人人喜爱、品行端正的年轻人。”罗莎蒙德说,由于普利姆但尔太太改正了态度,为了报答她的好意,她也对她格外客气,恭维备至。

    “是呀,他没有军人的气派,从来不会摆出一副架势吓唬人,好像大家都不如他,也不擅长讲话,不会唱歌,头脑也不灵敏。不过我宁可他不是那样。那对今世和来世都不是好兆。”

    “说得很对,外表跟幸福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罗莎蒙德说,“我想,从一切方面来看,他们将来一定是幸福的一对。他们找到房子了吗?”

    “哦,提起这事,那只得有什么房子住什么房子哩。他们在圣彼得广场找到了一栋房子,就在哈克布特家隔壁,也是属于他家的,眼前正在进行装修,房子还算漂亮。我看,要找到更好的恐怕难了。这件事,内德今天就可以决定。”

    “我想那一定是很好的房子,我喜欢圣彼得广场。”

    “是呀,它离教堂不远,那是个幽静的区域。只是窗狭小一些,而且都是上下拉的。你是不是知道,还有什么房子出租?”普利姆但尔太太问,把圆圆的黑眼睛盯着罗莎蒙德,突然露出了起劲的神色,似乎想起了什么。

    “哦,没有,这些事我知道得很少。”

    罗莎蒙德前来拜访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和它的答复。她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以便寻找对策,免得在目前这种极不愉快的状况下,搬出自己的房子。至于她的回答是不是谎话,她根本没有理会,正如她说外表跟幸福没有关系时,也没理会它是不是谎话一样。她相信,她的目的是完全正当的,只有利德盖特的意图才是不可原谅的。她心中已形成了一个计划,它一旦全部实现,就足以证明,他那么委曲求全,降低身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她回家时,故意绕道经过博思洛普·特朗布尔的事务所,因为她要找他。在罗莎蒙德一生中,这还是她头一次想干一件带有商业性质的事,但是她觉得自己完全能够胜任。她不得不干她根本不愿干的事,想到这点,她不禁怒火中烧,潜在的固执脾气变成了活跃的创造力。对这件事,单单不服从,静静地坐在家中抵制是不成的,她必须按照自己的判断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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