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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在过去几个月中,利德盖特无法掩饰内心苦闷的各种表现,是毫不奇怪的。现在罗莎蒙德既已复原,又变得容光焕发,他琢磨不如把他的困难全部告诉她。对商人账单的新认识,也促使他的理智走上了新的比较对照的轨道:他开始从新的观点出发,考虑购置物品的必要或不必要,并看到必须对生活方式作一些改变。要实行这种改变,怎么能不取得罗莎蒙德的同意?而且这时出现了一个紧急情况,使他不能不立即向她公开不愉快的事实。

    由于没有钱,利德盖特暗中打听,处在他这种地位,可以靠什么作抵押。他向一个比较客气的债主答应提供他能办到的可靠抵押品,那人是银匠和首饰商,他同意把家具商的账也划归他负责,根据一定的条件收取利息。那必要的担保就是利德盖特家中整套家具的卖契,它可以使债主放心,在一定时期内不致再为不到四百镑的欠款前来索债。为了减少一些数目,银匠多佛先生愿意收回一部分餐具和任何其他物品,只要它们仍完好如新。所谓“任何其他物品”,自然巧妙地把珠宝也包括在内了,尤其是几件价值三十镑的紫水晶首饰,那是利德盖特送给新娘的礼物。

    赠送这些礼品是否明智,大家的意见可能不同,有人也许认为,这是利德盖特这样的人理该表示的敬意,后来造成麻烦,那是由于当时外省生活过于贫困拮据,对那些财产有限的自由职业者不能提供跟他们趣味相当的收入,也由于利德盖特过于洁身自好,不肯向亲友要求接济。

    然而在当时,他确实没有把这当一回事。那天早上,他最后决定买下那套餐具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价值昂贵的珠宝,他想他欠的账虽然还不知道准确的数目,但增加三十镑谅也无妨,反正不必马上付款,何况这些首饰戴在罗莎蒙德的脖颈和手臂上,一定非常相配。到了目前这个危急关头,利德盖特的想象力,自然难免接触到让这些紫水晶重返多佛先生店堂的可能性,尽管想到要向罗莎蒙德提出这要求,他仍不免惴惴不安。但他既已恢复了清醒的头脑,看到了他从未看到的后果,他便决心根据这个认识,凭他进行科学实验的严格态度(当然只是一部分),贯彻他的行动。从布拉辛回家时,他骑在马上,一直在为这种严格精神打气鼓劲,盘算着应该向罗莎蒙德采取的谈话方式。

    他到家时已经傍晚。这个年方二十九岁、具有许多才能的坚强的人,现在变得愁眉苦脸了。他没有在心里骂自己犯了大错误,但错误仍在他身上发挥作用,它像诊断清楚的慢性病,把不舒服的感觉强行渗入了他展望的一切前景,削弱了他的每一个思想。在他沿着过道,前往会客室的时候,他听到了钢琴声和歌声。不用说,拉迪斯拉夫在那里。威尔跟多萝西娅告别已经几个星期,然而他仍留在米德尔马契担任原来的职务。一般说,利德盖特并不反对拉迪斯拉夫前来串门,但现在他发现家中来了外人,有些不耐烦。他开门时,两人的歌声正向主音发展,他们抬起眼睛,看了看他,但没有因为他进屋而中断。可怜的利德盖特正给生活的重担压得透不出气,这时看到两个人在他面前咿咿呀呀,确实不是滋味,他的头脑里只觉得痛苦的日子还在前头。他的脸本来已比平时苍白,现在更变得怒气冲冲,他穿过屋子,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

    两个唱歌的人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他们只有三个小节便完了,现在转过了身来。

    “你好,利德盖特。”威尔说,上前跟他握手。

    利德盖特握了手,但觉得没有必要开口。

    “你吃过饭没有,泰第乌斯?我没想到你回家这么迟。”罗莎蒙德说,她已看到,她的丈夫正处在一种可怕的情绪中。她讲话时,在她平时坐的地方坐下了。

    “我吃过了。我想喝一点茶。”利德盖特简单地说,还是皱着眉头,眼睛只是注视着自己两条伸在面前的腿。

    威尔很机灵,自然懂得这一切。“我走了。”他说,一边去拿帽子。

    “茶就来了,”罗莎蒙德说,“别忙着走。”

    “谢谢,利德盖特心里烦躁。”威尔说,他比罗莎蒙德更理解利德盖特,对他的态度并不计较,一下子就想到,他大概在外面受了气。

    “那就更需要你待在这儿,”罗莎蒙德说,有些开玩笑似的,口气也特别轻松,“他会一个晚上都不理睬我呢。”

    “不,罗莎蒙德,哪儿的话,”利德盖特说,用的是强有力的男中音,“我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谈。”

    这样的开场白跟利德盖特原来的打算一点不像,但是她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实在太气人了。

    “可不是!你瞧,”威尔说,“我得去讨论技工协会 [12] 的事呢。再见。”他很快走出了屋子。

    罗莎蒙德没有看丈夫,只是随即站起身子,在茶盘面前坐下。她在想,她从没看到他这么不惹人喜爱。利德盖特把乌溜溜的眼珠转过去,瞧她怎样用那双十指尖尖的手,灵活地摆弄茶具,怎样一眼不眨地望着鼻子底下,脸上的肌肉纹丝儿不动,然而她的神情中包含着一种不容抹煞的意思,那就是对一切粗暴态度的抗议。他从仙女似的外形上,看到了女性冷若冰霜的新表现,不禁万感交集,一时间忘记了心头的创伤,而这种仙女似的外形,有一个时期在他眼里,正是聪明伶俐、感情丰富的标志。他瞅着罗莎蒙德,头脑中突然出现了琭尔的形象,暗暗问自己:“她会不会因为我使她厌烦,杀死我呢?”接着又想:“一切女人都是这样的。”但是人类这种得天独厚的概括能力,只是使他比不能说话的动物更容易作出错误的判断,它立即给利德盖特的回忆否定了,他想起了另一个女人,她的行为留给了他惊奇的印象,那就是多萝西娅。利德盖特记得他开始给卡苏朋先生看病时,她的神色和声调中流露的对丈夫的深厚感情,记得她怎样伤心啼泣,要求他告诉她,怎样才能最好地安慰那个人,为了这个人,她似乎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需要,她所念念不忘的只是对他的忠诚和同情。在沏茶的短短时间里,这些印象又在利德盖特心头复活了,它们像梦一般匆匆而过,接连不断。最后,在这种幻觉中,他合上了眼睛,仿佛又听到了多萝西娅的声音:“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勤奋工作了一生,怀着一个目标。其他一切,他什么也不考虑。我也什么都不考虑……”

    那个心灵深沉的女人的声音一直留在他的脑海中,它像潜伏在人们身上的一种可以统辖全局的精神力量(不是有一种精神能激发人的崇高感情,左右人的心灵和它的判断吗?),到了一定的时刻便会醒来,给人以各种启示。现在那声音像仙乐一样,带着他离开了眼前的一切————他确实暂时沉浸在梦中了,最后才听到了罗莎蒙德那清脆而不带感情的声音:“泰第乌斯,这是你的茶。”她把它放在他旁边的小桌上,然后又走回原来的座位,没有看他一眼。利德盖特认为她麻木不仁,这个结论未免下得快了一些。她也相当敏感,也能产生持久的印象,只是她有她自己的思想方式。她现在的印象便是她受了欺侮,她要反抗。但是罗莎蒙德不会怒形于色,也从来不会提高嗓门;她有充分把握,决不会给人抓住把柄,贻人口实。

    也许,利德盖特和她以前从没感到,彼此相隔这么遥远。但是他没有任何理由再拖延不决,事实上,他刚才那句突如其来的话,已经拉开了这场谈话的序幕。促使他过早说出那句话的原因,是他感到气愤,不允许她对他漠不关心,尽管这种气恼也跟痛苦结合在一起,因为他想到,她听到这消息会多么伤心,他也很难过。但是他等待收走茶盘,点上蜡烛,沉静的夜晚对他更为合适,然而这一段时间又使已被驱逐的温情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他还是用亲切的口气开始了谈话。

    “亲爱的罗莎,把活计放下,坐到我身边来。”他温和地说,推开桌子,伸出手臂,把一张椅子拉到了身边。

    罗莎蒙德服从了。她穿一身半透明的淡色薄纱衣服,使她那苗条而又丰满的身材更显得婀娜多姿。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搭在他的椅子扶手上,最后望了望他,遇到了他的眼睛。她那娇嫩的脖颈和面颊,那轮廓鲜明的嘴唇,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明净美丽,光彩夺目,就像明媚的春光,初生的婴儿,以及一切清新可爱的事物给我们的感觉一样。现在它们也感染了利德盖特,把他早期对她的爱,注入了这次深刻的危机引起的其他一切回忆中。他把他的大手温柔地按在她的手上,说道:

    “亲爱的!”那声音委婉动人,饱含着感情。同样的过去也还活跃在罗莎蒙德心头,她的丈夫在一定程度上仍是原来那个利德盖特,他的赞美便是她的欢乐。她把他的头发从他额上轻轻掠开,然后用另一只手按在他的手上,这是表示她宽恕了他。

    “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它一定使你很伤心,罗莎。但有些事,丈夫和妻子是必须共同考虑的。我想,你大概已经看到,我亏空了钱。”

    利德盖特停了一会儿,但罗莎蒙德扭转了头,望着壁炉架上的一只花瓶。

    “我们结婚以前不得不买的一些东西,我当时无法把钱全部付清,那以后,又有各种开销是非付不可的。结果我在布拉辛欠了一大笔债,总数三百八十镑,这笔钱已经向我催了好久。事实上,我们的债正越积越多,因为人们不会由于别人向我讨债,便把欠我的钱早一点给我。前一段你身体不好,我不想把这事告诉你。但是现在我们必须一起商量了,你应该帮助我才是。”

    “泰第乌斯,我 有什么办法呢?”罗莎蒙德说,重又把眼睛转向了他。这简单的几个字,像其他许多话一样,由于语气的不同,可以表达各种不同的心情,从无能为力的惶惑到明确无误的拒绝,从同甘共苦的友好精神到隔岸观火的冷漠态度,都包括在内。目前罗莎蒙德那若无其事的口气,使“我有什么办法”这句话,具有了不关痛痒、无动于衷的意思。它像一块冰落在利德盖特火热的心上。但是他没有发怒,他太悲痛了,只觉得心在往下沉。等他重新开始时,那口气就像一个人在被迫完成自己的任务。

    “现在我必须通知你,我不得不暂时提供抵押品,有一个人要来查点家具,开列清单。”

    罗莎蒙德顿时变了脸色,等她能够开口时,她说道:“你没有去向爸爸借钱?”

    “没有。”

    “那么我去找他!”她说,抽回了自己的手,站起身子,立在离他两码远的地方。

    “不成,罗莎,”利德盖特坚决地说,“现在那么做已经太迟。明天就要开列清单了。要知道,那只是一种担保,没有什么危害,这是临时措施。我还是坚持,不要让你的父亲知道,等我觉得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他。”利德盖特最后说,口气斩钉截铁,更加坚定。

    这当然不是和善的态度,但是罗莎蒙德使他看到了不祥的预兆:她会不顾他的制止,自己另搞一套。然而这种不和善,在她看来是不可原谅的;她没有哭,也没有反对,只是她的下巴和嘴唇开始哆嗦,眼泪涌了上来。这时利德盖特正处在双重的压力下:外界有物质上的困难,内心则对屈辱的后果充满着高傲的反抗,在这种情形下,他也许不可能充分体会,这突然的考验对一个年轻女子意味着什么,这个女子从小娇生惯养,她的梦想只是得到更多的欢乐,满足她的各种爱好。但是他愿意尽量不使她难过,她的眼泪刺痛了他的心。他一时不再说话,然而罗莎蒙德没有只顾哭泣,她竭力克制自己的烦恼,擦干了眼泪,继续望着面前的壁炉架。

    “不要伤心,亲爱的,”利德盖特说,抬起头望着她。在她心烦意乱的这个时刻,她却宁可离开他,站在一边,这使他觉得什么话都很难说,只是他绝对必须说下去,“我们应该鼓起勇气,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这件事都要怪我,我应该早就看到,我过不起这样阔绰的生活。我的业务又出现了许多对我不利的变化,它每况愈下,现在确实已到了低潮。我能重整旗鼓,但是眼前我们必须紧缩开支————必须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要顶得住风浪。等我办好这份抵押契据以后,我就有时间来考虑一切了。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你用心管理好这个家,便可以使我谨慎一些,不致越出轨道。我在银钱账目上一向粗心大意,大手大脚……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亲爱的,坐下,宽恕我吧。”

    利德盖特不得不低头认错,他像一只套上颈轭的牲口,有利爪,但是也有理性,而理性常常使我们适可而止。等他用恳求的口气讲完最后那句话,罗莎蒙德回到了他身边,坐在椅上。他的自我责备给了她一线希望,觉得他还可能听取她的意见,于是她开口道:

    “清点家具的事为什么不能推迟一些?明天那些人来的时候,你可以打发他们回去。”

    “我不想打发他们回去。”利德盖特说,专断的态度又抬头了。解释有什么用呢?

    “如果我们离开米德尔马契,家具当然得出售,那就显得很自然了。”

    “可是我们并不想离开米德尔马契呀。”

    “但我相信,泰第乌斯,这么做好得多。为什么我们不能迁居伦敦?或者住在达勒姆附近,在那儿你的家是很有声望的。”

    “我们没有钱,哪儿也去不了,罗莎蒙德。”

    “你的亲族是不会让你没有钱的。我相信,只要你向那些讨厌的商人提出恰当的说明,他们可以理解这点,也就不会催你还账了。”

    “这是痴心妄想,罗莎蒙德,”利德盖特气呼呼地说,“有些问题你不懂,你就应该接受我的决定。我已经做了必要的安排,它们必须付诸实施。至于那些亲戚,我对他们不抱任何希望,也不会向他们恳求什么。”

    罗莎蒙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心里在想,早知道利德盖特是这么一个货色,她决不嫁给他。

    “我们现在不能为不必要的话浪费时间,亲爱的,”利德盖特说,又尽量恢复了温和的口气,“还有一些细节我得跟你商量。多佛说,他愿意收回大部分餐具,以及我们肯放弃的任何首饰。他的态度确实不错。”

    “那么我们今后不用汤匙和刀叉吗?”罗莎蒙德说,她的话有气无力,似乎连嘴唇也张不开了。她决心不再作任何反抗,也不再提任何建议。

    “哪儿的话,亲爱的!”利德盖特说,“但是,瞧这儿,”他继续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把它打开,“这是多佛的账单。瞧,我标出了一部分物品,如果归还它们,我们就可以减少三十多镑。我没有在任何一件首饰上做记号。”利德盖特确实感到,首饰是个棘手的问题。但是他靠严格的说理克服了悲痛的情绪。他不便向罗莎蒙德提出,她应该归还哪一件他送给她的礼物,但是他对自己说,他必须把多佛的建议告诉她,让她的内心作出相应的决定,事情才可以迎刃而解。

    “我看不看都一样,泰第乌斯,”罗莎蒙德说,态度很平静,“你爱退什么就退什么,随你的便。”她根本不屑瞧一眼账单,利德盖特的脸涨得通红,他缩回了手,把账单放在膝上。这时罗莎蒙德静静地走出了屋子,丢下利德盖特无能为力、瞠目结舌地坐在那儿。她不再回来了吗?看来她不愿与他采取同一步调,仿佛他们是两种人,有着相反的利益似的。他把头一仰,咬紧牙关,把两只手深深插进了口袋。他还有科学————还有值得从事的工作。他必须加一把劲,再接再厉干下去,因为其他一切希望都没有了。

    但是门开了,罗莎蒙德又走进了屋子。她拿着装紫水晶首饰的皮匣子,还有一只小巧玲珑的篮子,里边是另外几只首饰匣,把它们统统放在她坐过的椅上,用不亢不卑的声调说道:

    “这是你给我的全部首饰。你爱退什么就退什么,那些餐具也是这样。你当然明白,明天我不会待在家里。我得到爸爸那儿去。”

    在许多妇女看来,利德盖特投向她的目光也许比愤怒更可怕,它包含着一种绝望的情绪,似乎他已承认他无法改变她在他们之间造成的距离。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问,口气有些辛酸。

    “嗯,晚上。当然我不会向妈妈提这件事。”罗莎蒙德相信,她的行为是无可指责的,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她。她走到她的工作台边,坐了下去。利德盖特思索了一两分钟,那结果便是他带着过去的一些感情,说道:

    “现在我们已经结婚,罗莎,你不应该在我刚遇到一点困难的时候,就丢下我不管。”

    “当然不会,”罗莎蒙德说,“我要尽我的力量,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一切。”

    “把那件事丢给仆人们,或者要我跟他们讲明情况,这未必合适。我明天非得出门不可,而且恐怕还很早。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些金钱上的事使你感到委屈。但是,亲爱的罗莎蒙德,在尊严问题上,我跟你同样敏感,我觉得,这类事还是亲自处理为好,应该尽量不让仆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有了丢脸的事————如果这算得丢脸的话————你应该帮我一起解决。”

    罗莎蒙德没有马上回答,但最后她说:“很好,那我就待在家里。”

    “我不想动这些首饰,罗莎,你把它们拿回去吧。但是我得把我们可以退的餐具开一张清单,包扎好以后立刻送回去。”

    “那样 仆人还是会知道的。”罗莎蒙德说,带有一点揶揄的口气。

    “算了,我们不得不应付一些不愉快的变故,这是没有办法的。呀,墨水在哪里?”利德盖特说,站了起来,把账单扔在一张大桌子上,预备在那儿写清单。

    罗莎蒙德去拿了墨水,放在桌上,便打算走了,这时利德盖特正好站在她旁边,用一条胳臂搂住她,把她拉到身边,说道:

    “来,亲爱的,让我们不要灰心失望。我相信,我们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是不得已的。吻我一下。”

    他天生的同情心,发挥了极大的抑制作用。丈夫设身处地替妻子着想,承认一个没有经验的女孩子由于嫁给他,陷入了不愉快的境地,这是他应有的勇气。她接受了他的亲吻,也勉强做了回答,这样,他们暂时又恢复了表面上的和谐。但是利德盖特不能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看到,将来在家庭开支和彻底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方面,他们必然还会发生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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