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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米德尔马契最新章节!

    许多人天生喜欢吹捧祖先的时代,贬低眼前,把它说得一无是处。然而要入木三分地批评现在,又不得不借助于过去,利用对过去的讽刺来讽刺现在,于是为了谴责当前这个时代的弊端,他们只得把他们所歌颂的那个时代的弊端也公之于世,结果徒然证明,两者的罪恶是共同的。就因为这样,贺拉斯、尤维纳利斯和佩尔西乌斯 [3] 虽非先知,他们的诗句却好像在针砭时弊,指向我们这个时代。

    ————托马斯·布朗爵士:《世俗的谬误》 [4]

    新热病医院遭到的反对,利德盖特向多萝西娅作了扼要的说明,它正如其他反对意见一样,人们往往见仁见智,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利德盖特认为,这是嫉妒与愚蠢的偏见混合而成。布尔斯特罗德先生却觉得,这不仅包含医生的嫉妒,也是某些人决心与他为敌的结果————主要由于对他全力宣传的教派怀有敌意,而他却不遗余力,要作它的全能的世俗代表。这种敌意当然要在宗教以外的其他领域寻找口实,好在人们的行为总是错综复杂、互相牵连的,要做到这点并不困难。这些可以称之为牧师的观点。但是一切反对总可以获得无限广泛的响应,它决不局限于知情者的范围,不明真相的群众永远是它最好的传声筒。在米德尔马契,反对新医院及其管理机构的论调,自然会在这些人中间引起回声,因为按照上天的安排,人不可能都是先知先觉。只是人与人不同,他们所代表的社会色彩也不尽一致,一方面有温文尔雅的明钦大夫,另一方面也有直截了当、不留余地的多洛普太太————屠宰巷金樽酒店的老板娘。

    多洛普太太根据自己的推论,越来越相信,利德盖特医师虽然没有下过毒药,但是巴不得病人死在医院里,好供他开膛剖肚,不必征求你的意见,取得你的同意。因为“有一件事”大家知道,他主张解剖戈比太太的遗体。戈比太太住在帕利街,是一位体面的妇人,结婚以前已有一笔存款。从一个医生说来,这是很糟糕的,因为医生如果还有一点用处,就应该在你死前知道你得的病症,不必等你死后去挖掘你的内脏。如果这不成其为理由,那么多洛普太太倒想请教,什么才算是理由。她的听众普遍感到,她的意见是一道防波堤,它一旦毁坏,尸体就没有保障,开膛剖肚的事会泛滥成灾。人们对伯克和黑尔 [5] 的突然袭击还记忆犹新,在米德尔马契也难保不出这种乱子!

    不要以为在屠宰巷金樽酒店传布的意见,对医学界无足轻重,这家权威老店是多洛普开办的著名酒店,伟大的福利俱乐部便设在这里。几个月以前,它还就它的常任医药顾问人选问题投过票,预备罢免原来的“甘比特医师”,改选“这位利德盖特医师”,因为后者医术高超,往往药到病除,有的病其他医生束手无策,却让他治好了。但是投票结果,利德盖特落选了,因为两个会员坚决反对,他们不知根据什么理由,认为医生具有起死回生的力量这点不足凭信,也不宜提倡,否则难免会干预上帝的意旨。然而这一年中,舆论发生了变化,多洛普酒店中形成的一致意见,便是这种变化的标志。

    将近两年以前,人们对利德盖特的医术还一无所知。那时,所谓医术高低并没有定论,全看医生的推测是否像那么回事,医生也只是根据自己的推测,认为病源是在心窝或松果腺,便开方给药,反正不论怎样,在完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这些诊断同样值得重视。因此有些得了慢性病的人,或者像老费瑟斯通那样长期病魔缠身,已给弄得精疲力尽的人,自然立刻想到了利德盖特,认为不妨让他姑且一试。此外,还有不少人欠了原来的医生一大笔账,不想照付,他们也乐于跟新医生打交道,另外开辟一条出路,在他们的孩子身体不适,需要服药,原来的医生又不肯通融时,可以前去请教。这样,大家都想请利德盖特看病,似乎公认他是学识丰富的大夫。有些人认为,在“涉及肝脏的场合”,他比别人有用————至少,从他那里拿几瓶“药水”,并无害处,如果它们证明无效,那时重新服用清血丸药也不迟,它虽然不能使发黄的皮肤变白,总还能保住你的性命。不过这些病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市民。至于米德尔马契的上等人家,他们没有明显的理由,是不会改变他们的医生的。皮科克先生原来的主顾也并不认为,只因利德盖特接替了他的业务,便非得请他看病不可,他们说,他“似乎不能与皮科克同日而语”。

    但是利德盖特来到这里没有多久,就有不少细节流传开了,它们引起了各种不同的猜测,也在原来支持他的人中间,加深了分歧。有些细节虽然可以给人深刻的印象,但是它们的意义,人们却完全不能理解,好比他们看到一个统计数,但提不出比较的标准,只能在它后面加上一个惊叹号。一个成年男子一年吸进的氧气有多少立方英尺,这在米德尔马契的某些居民中,可以引起多大的惊异!“氧!谁也不知道这是啥子东西……那么,霍乱会传播到但泽,又有什么奇怪?可是有人还认为隔离检疫没有必要呢!”

    有一件事传说纷纭,那就是利德盖特不出售药品。这既得罪了大医师,侵害了他们独占的权利,又得罪了药剂师医生,他们本来与他是平等的;不久以前,这些人还认为法律站在他们一边,因为按照法律,一个没有在伦敦取得医学博士头衔的人,除了发售药物,没有收取其他费用的资格 [6] 。但是利德盖特缺乏经验,没有料到,他的新方针在医药界以外,引起的不满甚至更大。莫姆赛先生是高级市场最大的食品商,他虽然不是利德盖特的主顾,但有一天装出满脸笑容,提起了这点。利德盖特不够谨慎,匆匆忙忙对自己的理由作了一个通俗的解释,向莫姆赛先生指出,如果医生只能靠卖药收费,长长的账单上开的尽是药水、药丸和药粉的费用,那势必降低他们作为医师的职责,这对病家是有害无益的。

    “正是由于这样,辛勤工作的医生可能变成江湖郎中那样的骗子,”利德盖特几乎不假思索地说,“为了多挣一些钱,他们不惜对英王的臣民用药过量。莫姆赛先生,这是一种恶劣的诈骗行径,它势必给身体造成严重伤害。”

    莫姆赛先生不仅是教区的贫民救济委员(正是为贫民的医药费问题,他才找利德盖特打听消息),而且是一个气喘病患者和多子女家庭的家长,因此,从医疗业务和他本人来看,他都是不容忽视的人物。确实,这是一个优异的食品商,火红的头发堆得金字塔一般高,对待顾客总是客客气气,甜言蜜语,把你奉承得高高兴兴,而且保持一定的分寸,决不让心里的话全部泄露给你。正是莫姆赛先生发问时那种兴致勃勃的友好态度,决定了利德盖特回答的声调。然而聪明人要谨记在心,千万不可轻易作出解释,它只会引起更多的误解,要知道,祸从口出,言多必失。

    利德盖特笑嘻嘻地结束了话,把脚伸进踏镫,莫姆赛先生则笑容可掬,比他懂得英王的臣民这称号更加起劲,嘴里连声说:“再见,先生!再见,先生!”那副神气仿佛利德盖特的一席话,已使他茅塞顿开。但事实上,他的观点是混乱的。几年来,他严格按照账单上的项目付钱,因此每付出半个克朗或十八个便士,他都知道,一定有相应的可以衡量的实物已经提供给他。这使他付账时心情舒畅,觉得自己尽了丈夫和父亲应尽的责任,账单越长,他也越感到自豪。此外,服药除了“自己和家庭”受益无穷外,还可以提供一种乐趣,使他对药品的直接效果形成精确的判断力,因而为甘比特医生的治疗提供明智的说明。这位大夫的地位固然比伦奇或托勒低一些,但作为妇产科医生却特别受到尊重,关于他的能力,莫姆赛先生认为,他在各方面都毫不足道,唯独作为医生,那是不可等闲视之的。他往往小声对人说,他觉得甘比特比其他任何医生都高明一着。

    但是一个新人的肤浅议论,遇到更深一层的道理就站不住脚了。那天在店堂楼上的客厅里,莫姆赛先生把利德盖特的话转告了他的太太。这是一位有名的多产妈妈,常年处在甘比特医生或多或少的照料下,有时发生猝不及防的意外,还得把明钦大夫请来会诊。

    “难道这位利德盖特先生的意思是说,吃药没有用吗?”莫姆赛太太道,她讲话总是慢吞吞的,“我倒要请教他,我到了有喜的时候,要不是在一个月前服用提神剂,我怎么支持得住?你想想,我每天都得为上门的主顾准备什么来着,亲爱的!”她转身对一个亲密的女友说,那人正坐在她旁边,“大牛肉馅饼、鱼肉卷、牛腿肉、火腿、舌肉等等,等等!但是最好的提神剂还是淡红合剂,不是棕色合剂。我不明白,莫姆赛先生,你这么一个老练的人,居然有耐心听那些废话。要是我,我马上叫他免开尊口,我懂的还比他多一些。”

    “不,不,不,”莫姆赛先生说,“我不想把我的看法告诉他。什么话都可以听,但主意要自个儿拿,这是我的格言。但他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讲话。我不会让他牵着鼻子走。有些人常常自以为是,跟我说这个说那个,那副神气就好像在说:‘莫姆赛,你是个傻瓜。’但我一笑置之,我宁可让他们自鸣得意。要是吃药对我和我的家庭有害,到这个时候我早已发觉了。”

    第二天,甘比特先生听说,利德盖特在到处宣扬药物无用论。

    “真有这么回事!”他说,扬起了眉毛,露出不胜诧异的神色。(他是一个身强力壮、声音嘶哑的人,无名指上戴着一只大戒指。)“那么他怎么医治他的病人呢?”

    “可不是,我 也这么说呀,”莫姆赛太太答道,她有个习惯,总把代名词讲得特别重,“难道他 以为,只要他来跟人家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人们便会掏钱给他吗?”

    甘比特先生是经常到莫姆赛太太这里来坐一会儿的,有时谈谈他自己的养生之道,或者拉拉家常,但是他当然明白,她的话毫无指桑骂槐的意思,他来消闲和聊天,从来没有引起过她的不满。于是他风趣地答道:

    “不过说真的,利德盖特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呢。”

    “我 可不想请他看病,”莫姆赛太太说,“别人 愿意请他,那是他们的事。”

    这样,甘比特先生从大食品商家中出来时,不必再担心竞争,只是难免有一种感觉,即利德盖特是一个伪君子,这种人靠标榜自己的正直来破坏别人的信誉,因此大家应该谨防上当,揭露他们的真面目。不过甘比特先生在业务上还算称心,他的主顾大多是零售商人,这使他可以用结账代替现金支出。他觉得,揭露利德盖特的事,他还是不插手的好,等他力量大一些再说。确实,他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他是不顾同行的藐视,克服了重重困难,才打开了局面,好在尽管他把呼吸器官肺称作“非”,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出色的助产士。

    其他医生觉得自己力量比较大。托勒先生的主顾都是当地的第一流人物,他自己又出身于米德尔马契的古老家族,这个家族的人在法律界和其他各界都有,地位都比零售商高。他跟我们那位性子急躁的朋友伦奇不同,生就了世界上最随和的脾气,有些似乎应该使他生气的事,他也能处之泰然,他修养好,为人幽默风趣,有一所漂亮的住宅,机会凑巧的时候也喜欢打打猎,他跟霍利先生是老朋友,跟布尔斯特罗德先生却是冤家对头。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这么一个性情温和的人,治病时却大刀阔斧,采取放血、发疱、饥饿等等治疗方法,把自己为人的榜样满不在乎地丢在脑后。但是这种不协调,反而提高了他在病人中的声望,他们通常认为,托勒先生作风懒散,但医起病来却一丝不苟,使人心悦诚服。他们说,干这一行的,谁也不像他这么认真;你请他,他来得是慢一些,但他一到,总会采取 一些办法。在同行中间,他威信极高,他随口讲一句对某人不利的话,那种揶揄的口吻立刻会给添枝加叶传播出去。

    有人对他说,皮科克先生的后继者不打算出售药品,他听得多了,自然懒得再笑,只是应了一声:“哦!”有一天在聚餐会上,哈克布特先生提到这事,托勒先生笑道:“这下子,迪比兹可以把他过期的陈药统统脱手了。我喜欢小迪比兹,他走运我自然高兴。”

    “我明白你的意思,托勒,”哈克布特先生说,“我完全赞同你的意见。有机会的时候,我得把这意思说给大家听听。一个医生应该为他的病人服用的药品的质量负责。这是迄今为止得到公认的收费制度的原则。那种改革只是沽名钓誉,对实际毫无好处,真是害人不浅。”

    “沽名钓誉,哈克布特?”托勒先生说,冷笑一声,“我看不见得。一个人靠谁也不相信的事,是沽不了名,钓不了誉的。其实这跟改革根本无关,问题只在于,药品的利润是由药商还是由病人付给医生,以及是不是在诊断的名义下,收取额外报酬。”

    “啊,诚然,诚然,这只是你们那些老骗局的新花招。”霍利先生说,一边把圆酒瓶递给伦奇先生。

    伦奇先生平时是戒酒的,但遇到宴会之类,却从不错过机会少喝一口,现在他已经有些醺醺然,因此肝火更旺了。

    “谈到骗局,霍利,”他说,“随意用它来诬蔑别人是很容易的。我要反对的只是,作为一个医生,却要在同行脸上抹黑,大喊大叫,到处宣扬,好像一个医生经售药品,就见不得人似的。我根本不把这种指责放在眼里。我得说,一个人最不光明正大的勾当,就是在同行中间招摇撞骗,借口革新,对他们久经考验的传统做法横加诬蔑。那就是我的意见,不论谁要反对,我都不怕,我做我的。”伦奇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响,变得非常尖锐。

    “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伦奇。”霍利先生说,把两手插进了裤袋。

    “我的好朋友,”托勒先生为了息事宁人,望着伦奇先生插口道,“那种做法真正得罪的还是内科医生。至于尊严问题,那让明钦和斯普拉格去考虑吧。”

    “难道医学立法对这种侵害,没有提供什么保障吗?”哈克布特先生说,表示毫无私心,想替他们出些主意,“喂,霍利,法律是怎么规定的?”

    “这类事毫无规定,”霍利先生说,“我替斯普拉格查过法律。你要靠该死的法官作决定,只能到处碰壁。”

    “啐!何必依赖法律,”托勒先生说,“就医生的业务来说,那种主张是荒谬的。没有病人欢迎它,皮科克的病人早已习惯了放血,当然也不会欢迎。把酒递给我。”

    托勒先生的预言在一定程度上应验了。莫姆赛夫妇根本不打算请利德盖特看病,他反对用药的谣言把他们吓住了,即使那些请他看病的人,也不免提心吊胆,一直在留意,看他是否“用尽了他所能用的一切办法”。波德雷尔是好先生,一向宽大为怀,本来认为利德盖特是在一心一意研究更好的医疗方法,对他着实敬重,现在也给那些谣言搞糊涂了,以致在他的妻子患了丹毒、请利德盖特医治时,疑虑重重,不得不提醒他,皮科克先生遇到类似情况,用的是一组大丸药,他虽然不知道它们的名称,但效果是显著的,因此波德雷尔太太从八月大暑天得病后,到米迦勒节以前已霍然痊愈。确实,他既不愿得罪利德盖特,又担心他把“什么办法”漏掉了,思想斗争的结果,还是让他的太太偷偷服用了威京氏解毒丸,这是在米德尔马契享有盛誉的一种药,可以医治百病,正本清源,直接对血液发生净化作用。这种双重措施,利德盖特并不知情,波德雷尔先生也没有绝对把握,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但愿药到病治罢了。

    但是在利德盖特行医之初这个前途未卜的时期,我们经常随口说的所谓红运,并没有忘记他。据我看,任何医生来到一个新地方,总会治好几个病人,以致引起一些人的讶异,这可以说是命运给他的证书,它跟写的或印的证书具有同样高的威信。各种病人,有的病还相当危险,经过利德盖特诊治之后痊愈了,于是大家认为,这位新医师和他的新方法至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可以把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人间。但是由此引起的废话,却使利德盖特更加懊恼,因为他取得的那种声誉,正是庸庸碌碌的无耻之徒求之不得的,于是对他心怀不满的医生便迁怒于他,认为是他在煽动这些无知的吹捧。但是尽管他生性高傲,光明磊落,他还是不能不看到,反对那些无稽之谈是没有用的,正如鞭子赶不走迷雾,而“红运”却必然要利用这些废话。

    拉彻尔太太的粗做女用人身上出现了骇人的症状,一天,明钦大夫正好上门看病,太太发了善心,要他当场给女用人诊断一下,开一张证明,让她上医院治疗。大夫检查以后,开的病名是肿瘤的一种,并介绍持信人南希·纳什在门诊部就医。南希上医院时,顺路回家了一次,她住在做紧身褡的裁缝店顶楼上。她把明钦大夫的字条给裁缝夫妇看了,这样,她在教堂院子巷附近一些店铺中,成了大家表示同情的谈话中心。她的肿瘤在人们的议论中,起先是“又大又硬,像一个鸭蛋”,但到了当天晚上,便变成了“你的拳头”那么大。听到的人大多同意应该把它割除,但一个人说可以用食油,另一个人说可以用茅根草汁,医治身上的任何肿块,只要它们渗入肿块内部,就可以使它变软,以至消失————食油可以使它逐渐“软化”,茅根草汁可以对它起腐蚀作用。

    南希来到医院,那天正好是利德盖特值班。询问和检查以后,利德盖特小声对住院外科医生说:“这不是肿瘤,是痛性痉挛。”他给她开了发疱药和一些铁合剂,告诉她回家休息,同时写了一张条子给拉彻尔太太,说明她需要增加营养————据女用人说,她是她最好的东家。

    但是过了不久,南希在顶楼上病得更重了,那个假想的肿瘤确实给发疱药消灭了,但却跑到了另一个部位,而且来势更凶。裁缝的妻子跑去找利德盖特,他在南希家中继续给她诊治了两个礼拜,最后她终于复原,又去上工了。但这病在教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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