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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部,书类,尚书全解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全解卷二十一

    宋 林之奇 撰

    高宗彤日      商书

    高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祖己训诸王作高宗彤日高宗之训高宗彤日高宗彤日越有雊雉

    此盖高宗之贤臣祖己也因雊雉之变进戒于高宗实训之体也然其所陈析而为两篇其一篇逸于秦火者既名高宗之训故此篇惟取篇首之高宗彤日一句以为篇名之别非有他义也案书之百篇皆有序汉儒例以为孔子作而某窃以为厯代史官第相传授以为书之縂目至孔子因而次序之非尽出于孔子之手者以其间所序事迹有不见于经而独见于序者如此篇正经所言但曰高宗彤日即未尝言祭于何庙之彤日但曰越有雊雉即未尝言其所居于何处而序则曰高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此非其当时史官所录则何以知其鸣于成汤之庙又何以知其升于鼎耳乎此事苟非旧史所传则孔子亦安能以其意而臆度之于千百载之下乎故百篇之序但是史家序其所为作此篇之意而已不必求之太深也夫高宗之祀丰于昵昵者祢庙也丰于祢必杀于祖矣其祭成汤之时礼必有缺而不备者故于祭之明日适有野雉飞入于庙中升鼎耳而鸣此其灾异也明矣于是贤臣祖己进谏于王而正救其失将使之恐惧修省以销天变此书之所以作也彤者祭之明日以礼宾尸行事之有司祭之賔客皆与焉商谓之彤周谓之绎春秋宣八年六月辛巳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谷梁传曰绎者祭之明日又祭也则彤之与绎事同而名异耳丝衣之诗绎賔尸而作也而其诗曰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则绎祭之时必陈鼐鼎于庙中高宗祭成汤之明日方陈鼎賔尸而有雉自外来入庙中升鼎耳而鸣夫雉之为禽常飞鸣于郊野之外今乃于宗庙行礼之时百执事环列于庭而徜徉于庙之鼎耳如在郊野之外此物胡为而来哉必其宗庙祭祀之事有不合于礼者故野雉因而至也

    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

    祖己知夫变异之来当夫祭祀之彤日则是上天之所谴告者必其祭祀之事有不合夫礼者故野雉因之而至于是推原其所以致之之由以警惧高宗之意而先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此句有两説先儒谓有道之主当变异之来正其事而变异自销其意盖谓商之先世有道之主每遇灾异之来惟正其事以销去之如成汤之遇旱以六事而自责太戊遇桑谷之异严恭寅畏以弥其灾祖己之意亦欲高宗之正其事如成汤太戊则可以变灾为祥易凶为吉先儒之意盖如此其説固善无可疑者而苏氏则以谓绎祭之日野雉鸣于鼎耳此谓神告王以宗庙祭祀之失也审矣故祖己言当格王心之非盖武丁不专修人事而数祭以媚神而祭又丰于亲庙敬其父薄其祖此失德之大故祖己欲先正之苏氏之意盖以谓祖已将谏于王则当先格王心之非使正其事其于格王如孟子所谓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之格也某窃谓先儒之説诚善然以上下之文势观之则苏氏之説为长盖下文曰乃训于王则是上句当是为其党类而言之也语其党类以将格王之非心以正厥事然后进谏于王自惟天监下民以下则所谓格王之非心以正厥事也故某欲兼存此两説而以苏氏之説为优也

    乃训于王曰惟天监下民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絶命民有不若德不聴罪天既孚命正厥德乃曰其如台

    祖己欲格王心之非以正厥事于是乃训于王曰惟天之监视下民其吉凶祸福无常惟义以为常典常也民之所行合于义则天降之百祥不合夫义则降之百殃祥与殃之来皆是视夫民之义与不义如何耳故其降年于民有永有不永者其不永者非天之意固欲天民而絶之也盖民之不义其中有以自絶其命于天故天将絶其所降之年有不永也民有不顺其德以行其义不服其罪以改其不义天将欲絶则必孚信其命降之灾异以正其德将使之恐惧修省反其不义而归于义也彼民之不知义者则将曰彼天命其如我何则天之絶之也必矣

    呜呼王司敬民罔非天?典祀无丰于昵

    夫祖己之所以谏于高宗者盖以其典祀丰于昵而杀其祖遂致雊雉之变而其进训于王则先以天之于民降年有永有不永而以义为常而其所行之不义而获罪于天天以变异警惧之而不知自省然后及于祸其説既如是之详矣于是终其义曰王司敬民罔非天?典祀无丰于昵以此度之高宗之丰于昵祭意者必有祈年请命之意如汉武帝之于五畤八神欤故祖己先论其夀天之理然后及于典祀无丰于昵盖自惟天监下民以下所谓格王之心也而王司敬民以下则所谓正厥事也呜呼叹辞也夫夀夭之理惟以义而为常眉夀之年不可以祷祠而得夭折之命不可以禳禬而延也惟能常厥事虽不祈年之永而自永矣故王之所主者惟在于敬民而已敬民若禹训所谓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是也王能敬民则得人主之义矣得乎人主之义则命之有永将至于亿万斯年而无斁岂区区祷祠可以益其有永之年哉年之永不永既不在于祭祀之丰杀则其于祖祢之庙岂可致厚薄于其间?嗣也自为祖祢者自成汤以下继世以有天下者无非天之?嗣也既无非天之?嗣则其所以祭之者国有常典非私意所得而丰杀也盖古者慎终追逺之礼自仁率亲等而上之至于祖名曰轻自义率祖顺而下之至于祢名曰重一轻一重其义一也故其所以制为祭祀之礼莫不有常而不可易若以祢为重従而丰之以祖为轻従而杀之则是知有祢而不知有祖犹知其本而不知其根也其为不义孰甚焉国之祭祀既有如是之不义则天之降灾异而雊雉之变盖将以正王之德也王能正厥事而常厥义无丰于昵则足以荅天命而膺有永之年矣苟以为天命其如台徒私意制其丰杀则将为天之所断弃此实商家社稷存亡祸福之本此祖己所以谆谆不得不恳切为高宗言之也夫洪范之庶征五事之得失而验之于隂阳二气之休咎肃乂哲谋圣则时雨时旸时燠时寒时风顺之狂僣豫急蒙则常雨常旸常燠常寒常风顺之盖天地之与人一气也形于此必动于彼未有不以类而应之者古之言灾异未尝不然及汉儒董仲舒刘向父子之徒求之太深泥之太过于是有识之士往往厌其説之苛细穿凿而无大体遂欲举其説而尽废之谓灾异不可以类求然亦不可尽废也譬如人之一身五脏之气有所偏胜于中则疾病之徴必发见于外如脾受邪其徴见于皮毛如肾受邪气其徴见于齿牙若此之类皆未尝不以类而应也庸医不知其所本则妄推求之于外则有臆度而不能中以庸医臆度而不中遂谓五脏之气不可以类求可乎汉儒之言灾异其説之流于凿则非也而其所以然之説则不可废也故苏氏谓因高宗雊雉之事而知五行传之未易尽废此实至公之论盖以五行传为可废者徒恶夫俗儒之至于凿也或者徒知其为可恶而不知不可以象类而求灾异则亦将使人君不畏而无所戒惧如大火则为阳气盛如大水则为隂气盛今曰不可以象类而求则是大火而非阳气盛矣大水而非隂气盛矣又如月食则修外治日食则修内治今曰不可以象类而求则是月食不必修外治日食不必修内治矣大抵枉不可不矫也矫枉而至于过直则为甚矣学者既无泥于汉儒灾异之説而以此篇为信不失乎象类而求灾异则两得之矣逸书与见存之书同序者若肆命徂后与伊训同序高宗之训与此篇同序而孔氏引序以冠篇首于伊训篇末加肆命徂后四字以见其篇次当在于是而遭秦火之逸也若以此为例则此篇之末当更有高宗之训四字盖世久矣而失之也苟以此篇之末不复重出为得体则伊训之末不当衍四字此虽章句之小失亦不可以不论也

    西伯戡黎      商书

    殷始咎周周人乗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据史记文王脱于羑里之囚而献洛西之地然后纣赐之弓矢鈇钺使得专征伐为西伯文王之为西伯得专征伐之权出于纣之命也既受命于纣以专征伐于是诸侯有为不道者文王为民除害称兵而往伐之?乃诸侯之国史记以为耆大传为肌其音相近盖在上党壶闗之地与朝歌接而宻迩于王畿其君党恶于纣与之为不义而虐用其民文王既专征伐于是率师戡?而胜之既胜?矣殷之贤臣祖伊知?不道为周所戡其势必及于殷盖当时诸侯助纣为虐者多矣斯民之困于虐政望乎仁政之拯己于水火之中不啻饥渇之于饮食也周人之德既及于黎国则天下之困于虐政者皆相率而归之纣虽欲不亡不可得也且如汤之于桀本未至于称兵而伐之惟其葛伯仇饷得罪于斯民故不得己率兵以伐葛既伐葛矣于是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独后予攸徂之民室家相庆曰徯我后后来其苏民之情所望其拯己之命者既如此其切汤迫于事势之不得已故遂伐桀而革夏命盖汤之伐葛本无伐桀之心而伐桀之徴实兆于此文王之于黎亦犹汤之于葛也文王之戡黎虽无心于伐纣而当时之人以胜殷之任归之则虽欲顾君臣之大分而不忍为然天命人心之所迫必有不能已者此祖伊所以咎周也咎恶也恶其将不利于商也曰殷始咎周者非是举殷国之人皆知咎周也但指祖伊而言之耳史记曰祖伊闻之而始咎周此言为得其实祖伊之所以始咎周也盖以周人乗黎而胜之故也周人既乗黎而胜之祖伊恐其将不利于殷为是震恐而奔告于纣史官録其言而为此篇也

    西伯戡黎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格人元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絶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今我民罔弗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摰今王其如台

    西伯盖指文王也郑氏曰时国于岐封为雍州伯也国在西故曰西伯王肃曰王者中分天下为二公縂治之谓之二伯得专征伐文王为西伯黎侯无道文王伐而胜之唐孔氏主于王肃之説其言谓论语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谓文王终乃三分天下有其二岂独一州牧乎且言西伯对东为名不得以国在西而称西伯也案周之制周之建诸侯立二伯分陜而治康王即位太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盖太保召公西伯也毕公乃东伯也商之二伯谅亦如此文王既为西伯主西方之诸侯则西方诸侯之为不义者文王所当征也黎乃文王所縂之诸侯其戡而胜之盖方伯连帅之职然也其于文王所以事殷之至德实未尝失而祖伊之所以恐者非谓文王将有伐商之心也盖以黎之亡逆知殷之必亡民既弃殷而归周则文王虽欲终守臣节而不可得此其所以咎而奔告于受也汉孔氏曰文王率诸侯以事纣内秉王心纣不能制此説大害理夫文王之所以为至德者惟其未尝有欲王之心也使其内秉王心而阳率诸侯以事纣则其与曹操司马懿果何以异哉此盖读是篇而不知详考祖伊之意故为此説是不可不辨也受即纣也此篇与泰誓武成皆呼为受其余诸书则以为纣盖受与纣音相乱耳祖伊既于戡黎逆知殷之必亡于是奔走以告于受呼纣为天子而谓之曰天既讫尽我殷之命而不能复以有天下而为天子矣其所以知其讫尽我殷命者以其稽于至人之言考于元之占皆无敢知我商家之有吉者言其必凶也盖以天时人事观之知其有必亡之理其所以必亡者非我祖成汤而下不相助我后人而絶之于天盖王之淫戏豫怠有以自絶于天故先王虽有相助之心亦无救国家之亡也惟王之所以自絶者如此故天弃我国家使天下之民不有安食不能虞度其固有之天性不能训迪其国家之常典此盖言饥馑荐臻国多凶荒盗贼起于贫穷而犯法者众也夫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欲其富之教之也今乃至于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则君师之任两失之矣斯民何赖焉故今我民无不欲殷家之丧亡谓纣之残虐如此何不降威罚于纣纣有如是之残虐而威罚不及其身则是天之命不猛摰徒姑息以容之也民之情怨愤于纣若此之甚而纣方且偃然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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