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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布克特先生常常要和他那肥大的食指商量事情。布克特先生每次考虑到像当前这样的急务时,他那肥大的食指就好像抬高了身价,成了守护神。他把食指放在耳朵上,食指便向他通风报信;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食指便要他三缄其口;他用食指摩摩鼻子,食指便使他嗅觉倍增;他用食指点着犯罪的人,那人就像着了魔,不得不说出真情,以致身败名裂。侦探界的预言家总是说,当布克特先生和他的食指进行密切磋商的时候,一件奇冤很快就会得到昭雪。

    在一般场合下,布克特先生观察人的性格时是宽厚的,总的说来,是个温和的人生哲学家,对人类的愚行并不怎么计较,可是,这一次,他几乎是挨家逐户去串门,跑遍了大街小巷,但外表上却好像是漫无目的。他对他的同行非常友好,甚至愿意同他们许多人一起喝喝酒。他花钱很大方,态度和蔼,谈吐坦率——但是,在他那仿佛是平静的江河的生活中,他的食指却在暗中兴风作浪。

    布克特先生是不受时间和地点约束的。他像一般人那样,今天在这里,明天就走了——但是,他和一般人不同的是,后天又回来了。今天晚上他在伦敦城里累斯特·德洛克爵士的公馆门前,随便看了看那铁制的灭灯器,明天早上,他又在切斯尼山庄的铅皮露台上踱方步——不久以前,图金霍恩老先生还在那露台上散步哩,如今德洛克爵士却悬赏一百金币缉拿凶手,以抚慰他那在天之灵。图金霍恩先生的抽屉、书桌、口袋以及其他东西,布克特先生都仔细地检查过。几小时以后,他又来到图金霍恩先生的办公室,独自和天花板上的罗马神相处,彼此比划着食指。

    从事这样的工作同享受家庭乐趣,很可能是有矛盾的,而目前,布克特先生确实没有回家。尽管他平时很喜欢伴着布克特太太,但这会儿只好远远离开那温存体贴的人儿。布克特太太很有侦探天才,如果经过实际工作的锻炼,本来是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但既然没有这种机会,那就只好停留在有才智的侦探爱好者的水平上了。目前,布克特太太不得不同他们的房客聊天解闷(幸好那人是个和蔼可亲的女士,布克特太太非常喜欢她)。

    出殡那天,林肯法学院广场上来了一大群人。累斯特·德洛克爵士亲自来送殡;严格地说,除他以外,来的人只有三个:杜都尔勋爵,威廉·巴菲和那身体衰弱的堂兄弟(他是硬拉去凑数的),但是,参加送殡的马车却多得不计其数。这个地方的人还没见过显贵们派这么多的马车来送殡的。马车镶板上的家徽和纹章应有尽有,说不定人们还以为“宗谱纹章院”(1)突然死了父母哩。富都尔公爵派来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好像是一个堆满尸体和骨灰的火葬堆,车上有银制的轮箱,别出心裁的车轴,以及一切最新式的装置,还有三个身高六英尺的可怜虫站在车厢后面,他们那样子如丧考妣,悲痛欲绝。伦敦那些用来摆排场的马车夫似乎全都为死者服丧;如果那个生前穿着褪色衣服的老先生,对马匹还感兴趣的话(这似乎不大可能),那么他今天就可以大饱眼福了。

    在沉痛的殡仪馆人员、马车和无数的马腿中间,布克特先生悄悄地躲在一辆送殡马车里,透过马车的格子窗,从容不迫地观察着人群。他观察人群是有一双敏锐的眼睛的——可是,他观察什么东西没有敏锐的眼睛呢?——他东张西望,一会儿看看马车的这一边,一会儿看看那一边,一会儿抬头看着房子的窗户,一会儿望着人们的脑袋,什么东西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嘿,你在这里呐,我的老伴?”布克特先生自言自语地说,同时也是对布克特太太说;原来布克特太太在他的授意下,这会儿正站在死者屋前的台阶上。“你来啦。你来啦!看样子你挺不错啊,布克特太太!”

    送殡的行列还没有往前移动,还在等着把死者抬出来,要知道大家就是为了他才到这里来的。布克特先生坐在最前头的带有家徽的马车上,用两根肥大的食指把格子窗稍微打开一点,往外张望。

    布克特先生这会儿还在看着布克特太太,这说明他这个做丈夫的多么痴情。“嘿,你在这里呐,我的老伴儿?”他又低声说了一遍。“我们的房客也跟你来了。我在瞅着你哩,布克特太太;但愿你身体健康,亲爱的!”

    布克特先生不再说话了;在人们把被杀害的图金霍恩先生的尸体抬出来之前(图金霍恩先生生前保藏着许多贵族的秘密,如今这些秘密到哪里去了?他还保藏着这些秘密吗?这些秘密同他一起到另一个世界了吗?),在出殡行列移动、眼前景物改变之前,布克特先生一直坐在那里注意地看着。这以后,布克特先生就安下心来,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他很细心地看着马车的配件,好像有朝一日用得上这种知识似的。

    图金霍恩先生同布克特先生现在形成强烈的对照:图金霍恩先生关在黑沉沉的灵柩车里,布克特先生则关在他的马车上;图金霍恩先生因为身上那个小小的伤口而长眠不起,在这些石子路上颠簸着,奔向另一个极其遥远的世界,布克特先生则因为那道细长的血迹而保持高度的警戒,这可以从他的每一根竖立着的头发看出来。但是对他们来说,这种对照是无所谓的;他们无论哪一个都不会为这一点操心。

    布克特先生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上,看着送殡的人全都走了,然后,到了他认为是适当的时候,才从马车上溜掉,向累斯特·德洛克爵士的公馆走去。这一阵子,那个公馆就好像是他的家似的,随时可以进进出出,经常受到欢迎和器重;他对公馆的整个格局了如指掌,在那里走动显得很神秘,很了不起。

    布克特先生是无须乎敲门或拉铃的。他让人家给他准备了一把钥匙,可以随意出入。当他穿过大厅的时候,使神对他说,“布克特先生,这里又有您一封信,是从邮局寄来的”,并把信递给他。

    “又有一封信,啊?”布克特先生说。

    如果使神恰巧在这时候有点好奇心,想多呆一会儿,了解一下布克特先生那些信说什么,那么,像布克特先生这样小心谨慎的人是不会满足他的好奇心的。布克特先生看着他,就好像他的脸是长达几英里的林荫道似的,从容不迫地从这一头看到那一头。

    “你身上带着鼻烟盒了吗?”布克特先生说道。

    真不凑巧,使神不吸鼻烟。

    “你能给我弄点鼻烟来吗?”布克特先生说。“劳驾。什么鼻烟都没关系;我倒不怎么挑剔。劳驾!”

    布克特先生不慌不忙地从楼下的什么人借来的鼻烟盒里捏了一撮鼻烟,先放在一个鼻孔里闻闻,又放在另一个鼻孔里闻闻,做出认真品尝的样子,然后经过一番考虑才说,这正是他所要的那种鼻烟,接着他就拿着信走了。

    布克特先生上楼到那间设在大阅览室里的小书房去,脸上虽然装出好像他每天都要接几十封信的样子,但事实上,他在生活中并没有经常和人家通信。他不是写信能手;抓起笔杆来,就像抓着口袋里那根随身带着的小权标似的;他还打消了别人给他写信的念头,说用这种方式来处理微妙的事情,未免太笨、太直截了当。再说,他还常常看到一些有损名誉的信件拿到法庭上去作证,他有理由认为,写信是很不聪明的事情。由于这些原因,他很少给人写信,也很少接到别人的信。但是,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他却整整收到了半打信件。

    “这封信,”布克特先生一边说,一边把信摊在桌子上,“也是用同样的字体写的,上面也是同样的几个字。”

    是哪几个字?

    他把门上的钥匙拧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簿(对许多人来说,那是一本勾命簿),并把笔记簿上的带子解开,从里面掏出另一封信,放在原来那封信旁边,然后念出那两封信上用粗笔划写的字:“德洛克夫人”。

    “是啊,是啊,”布克特先生说。“不过,没有这些匿名信,我也能拿到那笔赏金的。”

    他把两封信放在那个“勾命簿”里,重新把带子系好。他打开房门的时候,仆人正好给他送午饭来;饭菜放在一个华丽的托盘上,还有一瓶雪利酒。布克特先生常常对那些可以开怀畅谈的朋友说:无论你给他弄什么吃的,都不如让他喝一小口你那金黄色的东印度雪利陈酒。因此,他斟了一杯喝下去,咂咂嘴唇;他正要吃东西,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布克特先生把书房和隔壁屋子相通的那扇门轻轻打开,往里看了看。阅览室里空无一人,炉火也快要灭了。布克特先生的眼光像鸽子飞翔那样在阅览室里绕了一圈以后,落在通常放来往信件的那张桌子上。那上面有几封寄给累斯特爵士的信。布克特先生来到桌子旁边,看了看信上的地址。“没有,”他说,“没有用那种字体写的信。那只是寄给我的。明天,我不妨把这件事情说给累斯特·德洛克爵士听听。”

    这以后,他就回去津津有味地把饭吃完;稍微打了个盹,便有人来叫他到客厅里去。在前几个晚上,累斯特爵士总是在那里同他见面,问他有没有新的情况。那个身体衰弱的堂兄弟(因为这次送殡,越发显得筋疲力尽了)以及伏龙妮亚也在座。

    布克特先生向他们三个人分别鞠了三个躬。向累斯特爵士鞠躬是表示尊敬,向伏龙妮亚鞠躬是献献殷勤,向身体衰弱的堂兄弟鞠躬是表示认识他,同时也好像是轻轻对他说:“你是伦敦城的一位名流,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布克特先生向每个人施展了这些小小的手腕以后,便开始搓着手。

    “有什么新的消息吗,侦探长?”累斯特爵士问道。“你是不是想和我单独谈谈?”

    “不——今天晚上,不,从男爵累斯特·德洛克阁下。”

    “我的时间完全由你支配,”累斯特爵士接着说,“因为我要维护法律的尊严,不容它再遭到践踏。”

    布克特先生咳嗽了一声,又看了看涂脂抹粉和戴着珍珠项链的伏龙妮亚,好像他是想恭恭敬敬地说:“您真是个美人啊。像您这样大的岁数,容貌不如您漂亮的人,我不知见过多少哩。”

    美丽的伏龙妮亚大概是知道她的美貌具有潜移默化的力量,这时停下了笔,不再写那些折成三角形的短简,而在默默地理着她那串珍珠项链。布克特先生在心里盘算着那串项链值多少钱,同时还在想伏龙妮亚是不是在作诗。

    “侦探长,”累斯特爵士接着说下去,“如果我以前没有用最恳切的态度请你在这件凶杀案中尽量施展你的特长,那么,我愿意利用这个机会来弥补我可能有的疏忽。花多少钱都不必考虑。我准备负担所有的费用。你办这个案无论花什么钱,我都立即照付。”

    布克特先生看累斯特爵士这样慷慨,又向他鞠了一躬。

    “不难设想,”累斯特爵士很激昂地说下去,“自从发生这件暴行以后,我的心情一直没有平静下来。看来,再也不可能恢复以前那种心情了。不过,我今天晚上非常气愤,因为我亲眼看着这个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的人下葬,心里非常难过。”

    累斯特爵士的声音颤抖了,他的花白头发也竖了起来。他的眼睛充满泪水;他那善良的天性被唤醒了。

    “我宣布,”他说道,“我庄严地宣布,在查清这件凶杀案并惩办凶手之前,我认为,我的名声是受到玷污的。图金霍恩先生把大半生献给了我,把晚年献给了我,经常到这里来同我一起进餐,在我这里下榻,可是,他那天从我这公馆回去,还不到一小时就被人谋杀了。我不得不说,他很可能是从我这公馆出去就被人盯上,或者在我这里就受到监视,甚至因为在我这公馆出入,很早就受到注意——原因是很可能有人以为,他虽然为人谦逊,但实际上是有钱的,而且也是有身份的。如果凭着我的金钱、势力和地位,我还查不出凶手,那我就无法说我如何悼念图金霍恩先生,无法说我对得起这个忠于我的人了。”

    累斯特爵士一边慷慨陈词,一边环顾整个屋子;好像是在一个会议上发言似的,这时候,布克特先生现出严肃的样子,很注意地看着他,说不定眼神里还带几分怜悯,如果这种想法不算放肆的话。

    “今天出殡的仪式很好地说明,”累斯特爵士接着说,“国家的优秀人物多么推崇我这位已故的朋友,”他说到“朋友”两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因为死亡消除了高低贵贱的差别,“我已经说过,今天出殡的仪式加重了这件可怕的凶杀案所给我的打击。如果凶手是我的亲兄弟,那我也饶不了他。”

    布克特先生的样子显得非常严肃。伏龙妮亚则说已故的图金霍恩先生是最可靠和最可爱的人!

    “小姐,您一定觉得这是个很大的损失吧,”布克特先生安慰她说,“不错,他去世了,这的确是一个损失。”

    伏龙妮亚回答的时候对布克特先生表示:她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她还活着,她那多情善感的心就不会忘却这件事情;她今后一定会意气消沉;她今后再也不会露出笑容。她一边说,一边把寄给巴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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