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荒凉山庄最新章节!

    上次太阳徽酒店验尸时到场的那两位纽扣不全、袖口不甚整洁的先生现在又到这个地方来了;他们这次来得真快,不过,事实上是由那个精明强干的地保跑得气喘吁吁去领来的;他们把库克大院从头到尾调查了一遍,然后急忙跑进太阳徽酒店的大厅,拿着小笔在一些薄纸上飞快地写起来。现在,这两位先生在天还没有破晓的时候记下这么件事:法院小街邻近一带居民,昨天深更半夜还未睡觉,因为他们发现了下述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心里都异常紧张和激动。现在,这两位先生写道:读者必然还记得,前些时候,在一家收买旧瓶碎布和船具的铺子的二楼,发生过一桩因吞服鸦片致死的离奇命案,曾经轰动一时;这个铺子的老板叫克鲁克,是一个酒瘾很大的老怪物。读者也许还记得,后来,事情真凑巧,在太阳徽酒店验尸时,这个克鲁克也到场了,验尸官还审问过他。至于那个太阳徽酒店,它紧挨着出事地点的西边,是个经营得法的买卖,老板叫詹姆斯·乔治·博斯比先生,是一个很体面的人。现在,这两位记者先生不惜篇幅,说明昨天晚上,那个发生了目前所报道的悲剧的库克大院的居民,有好几个钟头都闻到一股怪味;而这股怪味有一阵子非常厉害,那位受雇于詹·乔·博斯比先生的滑稽剧演唱家斯维尔斯先生,就亲自跟一位记者说,他当时曾经告诉玛·梅耳维耳逊小姐——一位自命颇有音乐才能的女士,她也受雇于詹·乔·博斯比先生,在一连串的音乐会上演唱;那些音乐会就叫和声学会或聚会,看来是在太阳徽酒店举行的,由博斯比先生加以指导,而且是符合乔治二世的法令的——说是他的嗓子受到不清洁的空气的严重影响,他当时说了这样一句笑话:“他好比是一张空白的五线谱,连一个音符也没有。”这两位记者先生还写道:斯维尔斯先生这番话,由两位明白事理的已婚女士加以证实,这两位女士也住在库克大院里,一个叫派珀尔太太,一个叫佩金斯太太;这两位太太当时都闻到那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而且认为这是从惨死的克鲁克的那个铺子里来的。所有上述的这些话以及别的许多事情,这两位记者先生(他们在这个悲剧里成了老搭档)都当场记下来了;库克大院的小孩一起床就蜂拥到太阳徽酒店来,从大厅外面的百叶窗往里窥视,看到那两个正在写东西的新闻记者的头顶。

    库克大院的居民,大人也好,小孩也好,那天晚上都没有睡觉;他们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是拿围巾之类的东西包着头,一会儿谈论那个倒霉的房子,一会儿又跑到那儿去瞧瞧。有些大胆的人早就把弗莱德小姐从她的屋子里抢救出来——好像那屋子失了火似的,并在太阳徽酒店给她准备了一张床。太阳徽酒店那天晚上既不灭灯,也不关门,因为地方上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会给它带来好处,都会使大院的居民想吃点或喝点什么。自从上回在这里验尸以来,这酒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意兴隆,卖了许多开胃的丁香酒和掺温水的白兰地酒。那个跑堂一听说出了事,就把袖管高高挽起,一直挽到肩膀,说道:“这一来,咱们的买卖又该兴旺了!”刚一听见有人喊救命,小派珀尔就飞也似的跑去喊救火车;凯旋的时候,高坐在那摇摇晃晃跑来的“火凤凰”(1)上,使劲儿拽着这个怪物,两旁是一些戴着头盔、拿着火把的救火队员。他们细细地察看了所有的裂口和裂缝以后,便留下了一个救火队员,他和一个同样是留下来维持秩序的巡警(另外还有一个巡警)在铺子门口慢慢地走来走去。大院里的人,只要身上有几个闲钱,都心甘情愿请这三位喝一杯酒,以尽地主之谊。

    威维尔先生和他的朋友格皮先生都在太阳徽酒店的酒吧间里;在这家酒店看来,只要他们两人肯呆在那里,那么,款待他们什么都是值得的。“现在已经不是斤斤计较钱的时候了,”博斯比先生话虽这么说,但他站在柜台后面的那副样子,看来还是斤斤计较的;“请你们两位先生吩咐吧,你们点什么吃的、喝的都欢迎。”

    这两位先生,尤其是威维尔先生,听了这个邀请,便点了许多吃的喝的,到后来,他们都说不上来要什么东西了。但是,他们还一边对刚进来的人讲述他们对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的看法,讲述他们当时说了些什么话,看到些什么东西和有些什么想法。在这段时期里,有时是这个巡警,有时是那个巡警,跑到酒店门口,把门推开一点,从外面黑暗的地方往里窥望。他倒不是不放心,而是想看看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就这样,夜神拖着沉重的脚步移动着,发现这大院的居民在这几个不寻常的时刻里仍然没有上床睡觉,仍然在你请我喝酒,我请你吃东西,仿佛他们都得到一小笔意外的遗产似的。就这样,夜神拖着缓慢的脚步,渐渐去远了。那个管理路灯的人,沿路走去,像一个刽子手给暴君行刑那样,把那一个个在黑暗中照耀的小火头砍掉。就这样,白昼总算是降临了。

    白昼那只注视伦敦的眼睛虽然模糊(2),但是它说不定也能看出那个大院的居民一夜没睡呢。且不说那些伏在桌上打瞌睡的脑袋,那些本该平放在床上而现在却平放在硬地板上的脚后跟,就连这个大院的墙垣屋瓦也露出没精打采和疲乏不堪的样子。这时候,邻近街道的居民也起来了,渐渐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还没有穿好衣服,就像流水似的涌进大院里来,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于是那两个巡警和那个戴着头盔的救火队员(他们在外表上比大院里的人镇静得多了),费了不少事才把铺子的大门守住。

    “真糟糕啊,诸位先生!”斯纳斯比先生走上前说。“这里出事了吗?”

    “是呀,出事了,”其中的一个巡警说。“一点也不错。喂,别站在这里,往前走!”

    “哎呀,真糟糕,诸位先生,”斯纳斯比先生一边说,一边赶紧往后退,“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的时候,我曾经在这门口跟一个住在这里的年轻人聊了一会儿天。”

    “真的吗?”那个警察答道。“那你到隔壁就能找到这个年轻人。喂,你们这些人往前走呀!”

    “他没有受伤吧?”斯纳斯比先生说。

    “受伤?没这事儿。他怎么会受伤?”

    斯纳斯比先生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既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也回答不了别的问题,便向太阳徽酒店走去,看见面容憔悴的威维尔先生在那里喝茶、吃烤面包;威维尔先生显然是因为兴奋过度和抽烟过多,而显出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还有格皮先生也在这里!”斯纳斯比先生说。“我的天啊,我的天啊,这真是大难难逃啊!我的好太——”

    斯纳斯比先生的说话能力突然消失,他那句“我的好太太”只说了一半。因为他一看见那怒容满面的女人这么早就走进太阳徽酒店,站在压啤酒的机器旁边,凶神恶煞似的拿眼睛盯着他看,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亲爱的,”斯纳斯比先生的舌头稍一能动,便说道,“你想吃点什么吗?喝一点——请原谅我太直言——果子汁好吗?”

    “不喝,”斯纳斯比太太说。

    “亲爱的,你认识这两位先生吧?”

    “认识!”斯纳斯比太太说,接着,便板着面孔向他们点了点头,她的眼睛依然盯着斯纳斯比先生不放。

    忠于爱情的斯纳斯比先生受不了这种眼光;他拉着斯纳斯比太太的手,把她领到一旁,在啤酒桶跟前说话。

    “我的好太太,你为什么这样子瞅我呀?我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没法子不这样瞅你,”斯纳斯比太太说,“我要是有法子,我也不愿意这样做呀。”

    斯纳斯比先生咳嗽一声,表示谦让,然后答道:“你真不愿意这样做吗,亲爱的?”说到这里,他想了一想,又咳嗽一声,表示苦恼,才说道:“这事情神秘极了,亲爱的!”他仍然很害怕斯纳斯比太太那双眼睛,吓得手足无措。

    “不错,”斯纳斯比太太一边回答,一边摇着头,“这事情神秘极了。”

    “我的好太太,”斯纳斯比先生用一种可怜巴巴的态度求她说,“看在老天爷分上,别用这样刻薄的口气跟我说话,别用那种像捉贼似的眼光盯着我!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子。我的天啊,你不见得会怀疑我要把谁给烧死吧,亲爱的?”

    “这我可说不上来,”斯纳斯比太太答道。

    很快地考虑了一下当前这个不利的情况以后,斯纳斯比先生也“说不上来”了。他不想断然否认他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他和这件事情是有很大关系的——尽管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关系,而这件事情又是这样神秘,很可能把他扯了进去他还不觉察。他拿手绢轻轻擦了擦前额,喘了一口气。

    “我的亲人,”这个苦恼的法律文具店老板说,“你素来做事都是非常谨慎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早饭还没吃就到酒店来呢?”

    “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斯纳斯比太太问道。

    “亲爱的,我不过想知道这次的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罢了,我听说那位老先生出了事——烧死了。”斯纳斯比先生停了一下,以免叹气。“我本打算回来吃早点的时候,把我听到的事情给你讲讲,亲爱的。”

    “我说你会给我讲的!你向来是什么事情都不瞒我的呀,斯纳斯比先生。”

    “瞒你——我的好——?”

    “如果你现在肯跟我回家,”斯纳斯比太太看见他越来越慌张,便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倒是很高兴;斯纳斯比先生,我看你呆在家里比呆在什么地方都安全。”

    “亲爱的,说实话,我也知道呆在家里比较安全。我跟你走吧。”

    斯纳斯比先生可怜巴巴地向酒吧间环视了一下,跟威维尔先生和格皮先生道了别,并且表示,看见他们俩没有受伤,他心里很高兴,然后就跟着斯纳斯比太太走出太阳徽酒店。他这一天一直在怀疑,在这个成为邻近谈话资料的惨剧里,是否有某些想象不到的事情,可能要由他来负责;到了黄昏时分,他看到斯纳斯比太太还是那样一个劲儿盯着他看,他就几乎觉得,有些事情真的应当由他来负责了。他的精神非常痛苦,所以他心里产生好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想到法庭去自首,如果自己是清白的,那就要求证明无罪;如果自己犯了法,那也可以依法严惩。

    威维尔先生和格皮先生吃过早饭,便到林肯法学院广场上去散步,在散步的时候尽可能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除出去。

    “我们俩要聊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了,托尼,”他们在广场上默默地走了一圈以后,格皮先生说道,“我们必须尽快在某一点上取得谅解。”

    “那么,我告诉你,威廉·格皮!”威维尔先生用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瞟着他的同伴说。“如果这一点指的是什么阴谋,那么劳驾你不必提了。我已经吃够苦头,再也不管这种事了。我们瞧吧,下一回就该你被烧死或者炸死啦!”

    这种假设叫格皮先生听了,觉得很不痛快,所以,他虽然用一种教训的口吻跟对方说,但声音还是有点颤抖:“托尼,我本以为昨天晚上我们经历的事情会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这一辈子再也不赌神罚咒、攻击别人呢。”威维尔先生听了立刻顶回去:“威廉,我本来也以为昨天晚上的事会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这一辈子再也不搞阴谋呢。”格皮先生听了立刻说:“谁搞阴谋?”贾布林先生听了立刻答道:“你搞阴谋!”格皮先生听了驳道:“没这事儿,我没搞阴谋。”贾布林先生听了立刻又驳道:“不错,你是搞阴谋!”格皮先生听了立刻驳道:“谁说的?”贾布林先生听了立刻答道:“我说的!”格皮先生听了立刻驳道:“哦,你真这么说吗?”贾布林先生听了立刻驳道:“不错,我真这么说!”他们两人这时候火气都很大,便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好冷静下来。

    “托尼,”格皮先生说,“如果你不是责备你的朋友,而是把他的话都听完了,那你就不至于误会了。可是你很急躁,对人也不够体贴。本来,托尼,你是风度翩翩——”

    “哼!去你的风度吧!”威维尔先生喊了起来,把他的话打断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格皮先生发现他朋友的态度是那样怏怏不乐和讲究实际,只好用一种受了委屈的口气来表达他那比较细腻的感情:

    “托尼,我刚才说,我们必须尽快在某一点上取得谅解,我这话的意思根本不是指要搞什么阴谋——哪怕是丝毫不伤害人的阴谋吧。你也知道,凡是审理案子,都要根据法律手续,事前做好安排,有哪些事情需要证人来作证。你不妨看看,在给这位不幸的大人——老先生(格皮先生本来就要说大人物的,但考虑到在这种场合里说‘先生’更合适一些就改了口)验尸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最好了解一下,哪些事情需要我们作证?”

    “哪些事情?反正就是那些事情呗!”

    “就是验尸时要问的事情呀。我们不妨数一数——”格皮先生一边掐着手指,一边说——“我们知道他有哪些习惯;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什么时候;他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我们发现了什么,我们是怎样发现的。”

    “不错,”威维尔先生说。“就是那些事情。”

    “因为他约你在晚上十二点钟去找他——他向来就是这样古怪的,我们才发现出了事;至于他约你的原因,那是想请你给他讲讲一些文件的内容,这种事情你倒是常给他帮忙的,因为他根本不认得字。我当时正在你家里,你就把我叫下去——如此而已。这次验尸不过是要弄清楚有关死者致死的情况,所以用不着多谈别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大概同意吧?”

    “不错!”威维尔先生答道。“我看用不着多谈。”

    “那么,这个也许不是阴谋吧?”这个自尊心受了损害的格皮说。

    “不是,”他的朋友答道;“如果光是这些,而没有更坏的事情,我就收回这个说法。”

    “那么,托尼,”格皮先生一边说,一边又挽着他的胳臂,拉着他慢慢往前走,“我们既然是朋友,我很想问问,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你在那个地方住下去能得到很多好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托尼站住问道。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你在那个地方住下去能得到很多好处?”格皮先生又说了一遍,一边拉着他往前走。

    “在哪个地方?在那个地方吗?”他指着收购旧瓶破布的铺子那个方向。

    格皮先生点了点头。

    “什么,你就是给我多少钱,我也不肯在那里多呆一夜,”威维尔先生说话的时候,瞪着眼睛,面色惨白。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托尼?”

    “说真心话!难道我的样子像说着玩的?我是当真的,”威维尔先生说这话时,确实打了一个哆嗦。

    “那么,难道你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不考虑现在有可能不费一点周折就可以把那似乎是无亲无故的老家伙的财产占为己有,同时,完全有把握弄清他到底藏了什么宝贝吗?”格皮先生说,一边不安地咬着大拇指。

    “当然不考虑。谈到让别人住在那个地方的时候,你居然能那么冷静!”威维尔先生恼怒地喊道。“你自己去住住看。”

    “哦,我吗,托尼!”格皮先生安慰他说。“我以前没在那里住过,现在也不能搬进去呀;可是你的家就在那里嘛。”

    “那么欢迎你来住,”他的朋友答道,“而且——哼!——你在那里一点也用不着客气。”

    “那么,托尼,你的意思真的是要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吗?”格皮先生说。

    “一点也不错,”托尼回答的时候,口气非常坚定,“你这话说得再对也没有了。我就是要它前功尽弃嘛!”

    当他们谈到这里的时候,一辆出租马车驶进了广场;在那马车夫旁边的座位上,人们看见一个戴了顶高帽子的人。在车厢里,坐着那位年高德劭的斯墨尔维德先生和他的太太。孙女朱狄陪着他们。他们坐在车厢里,人们都看不清楚,但是那两个朋友却看清楚了,因为那马车就停在他们身旁。

    坐马车来的这些人,行色匆匆,而且异常兴奋;就在那个戴高帽子的人(原来是小斯墨尔维德先生)下车的时候,老斯墨尔维德先生从车窗探出头来,...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