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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搁着帽子和手套,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他已经打扮好了,似乎是在吃点心的时候,一边吃,一边从从容容地打扮的;他那些精美的化妆盒和刷子等等,摆得到处都是。

    “爸爸,萨默森小姐和杰利比小姐来看您了。”

    “非常荣幸!不胜愉快!”特维德洛甫先生说,站起身来,耸着肩膀鞠了一躬,“请容许我!”一边让过椅子来,“请坐,”吻了吻自己左手的指尖,“高兴极了!”闭上眼睛,眼珠子转了转。“承蒙光临,真使蓬荜生辉。”接着他又摆出欧洲第二位绅士的风度,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你看我们,萨默森小姐,”他说,“又在用我们的小技来发扬优美的风度了!两位美丽小姐的光临,使我们受到鼓励,感到自己的工夫没有白费。遇到这种时候(自从摄政王殿下——请容许我大胆把他看作是我的赞助人——的时代以来,风度已经给我们弄得每况愈下了),人们往往感到风度到底还没有完全被机器所摧毁。它还能博得美人的青睐,亲爱的小姐。”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觉得最好还是别说话;他这时只好夹了一撮鼻烟闻闻。

    “亲爱的孩子,”特维德洛甫先生说,“今天下午你要教四堂课。你还是快点吃些三明治吧。”

    “谢谢您,爸爸,”普林斯答道,“我一定按时上课。亲爱的爸爸,我想告诉您一件事情,您慢慢听着,不要着急。”

    “天啊!”风度大师惊叫起来,面色苍白而惊慌,因为他看见普林斯和凯蒂手牵着手在他面前跪下。“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疯了吗?不然,干吗要这样啊?”

    “爸爸,”普林斯回答说,态度十分恭顺,“我爱上了这位年轻的姑娘,我们已经订了婚。”

    “订了婚!”特维德洛甫先生喊了起来,接着便往沙发椅的椅背上一靠,用手捂住眼睛。“真没想到我的亲生儿子向我射来这支致命的暗箭!”

    “我们在前些日子订了婚,爸爸,”普林斯吞吞吐吐地说,“萨默森小姐听说以后,劝我们把事情告诉您,她还非常热心,要跟我们一起来跟您说。杰利比这位年轻的小姐,对您十分尊敬,爸爸。”

    特维德洛甫先生发出了一声呻吟。

    “求您千万别这样!求您千万别这样,爸爸,”他的儿子劝说道,“年轻的杰利比小姐非常敬重您,我们首先考虑到您的舒适。”

    特维德洛甫先生哭起来了。

    “别这样,求您千万别这样,”他的儿子也哭了。

    “孩子,”特维德洛甫先生说,“幸亏你那故去的妈妈不用尝这种痛苦了。你就狠心干吧,一点也别留情。你就朝致命的地方打吧,好孩子,你就朝致命的地方打吧!”

    “千万别这么说,爸爸,”普林斯一边求着,一边流泪。“您这样真叫我难过。我向您保证,爸爸,我们首先考虑的是您的舒适。卡罗琳和我不会忘记我们的责任——我们常说,我的责任也就是卡罗琳的责任——如果您能赞成我们的婚事,我们一定会让您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你就朝致命的地方打吧,”特维德洛甫先生喃喃地说,“你就朝致命的地方打吧。”

    但我觉得他似乎也在听普林斯说话。

    “亲爱的爸爸,”普林斯说,“您所习惯的而且也应当享受的那种舒适的生活,我们都很清楚,我们要永远使您过着这样的生活;我们一定重视这件事情,认真去做,而且也会因此而感到自豪。如果您能赞成我们的婚事,爸爸,我们一定等您感到合适的时候才结婚。而且在我们结婚以后,我们当然也会首先尊敬您,您永远是一家之长,爸爸;如果我们忘记这一点,如果我们不去想方设法使您愉快,我们就会觉得自己不孝了。”

    特维德洛甫先生经过内心的激烈斗争以后,重新在沙发上坐好,在那鼓起来的面颊下边,露出了硬邦邦的领结,这是一副完美的慈父风度。

    “儿子,”特维德洛甫先生说,“我的孩子们啊,你们既然这么恳切,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哩,祝你们幸福!”

    他一边扶起他未来的媳妇,一边把手伸给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恭敬而又感激地吻了吻他的手),他这副慈爱的样子使我感到异常迷惑。

    “孩子们,”特维德洛甫先生说,左手搂着坐在身边的凯蒂,显得非常慈爱,右手搁在身后,样子也很优美。

    “我的两个孩子,我要关心你们的幸福。我一定给你们照顾。你们要永远跟我住在一起。”这意思当然是,我要永远跟你们住在一起。“从此以后,这所房子既属于你们,也属于我,你们要把它当作自己的家。愿你们长寿,跟我一起住在这里。”

    他的风度具有如此的魅力,因而使他们着实感激,仿佛他在后半生中并不依靠他们生活,而是为了他们的幸福,作出了某种慷慨的牺牲似的。

    “至于我,孩子们,”特维德洛甫先生说,“我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了。在目前这个纺织业发达的时代里,这种不绝如缕的绅士风度究竟能保持多久,也很难预料。不过,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一定对社会尽到我的责任,而且也会照常到外面去露一露面。我生活上的要求并不多。只要在这里有个小小的房间,几件必需的化妆品,一份简单的早餐,普通的晚饭,也就够了。我要你们所尽的孝道,就是这些,其余的我自己都能办到。”

    他这种少有的宽厚态度,又一次使他们大受感动。

    一副完美的慈父风度

    “儿子啊,”特维德洛甫先生说,“至于那些你所欠缺的小地方,也就是一个人天生的那种风度(经过培养,风度是可以提高的,但不能使它无中生有),你等我来帮你提高好了。自从摄政王殿下的时代以来,我一贯重视风度,现在也绝不会放弃它。决不会的,儿子。如果你真觉得你父亲那个并不显赫的地位,还能使你感到一些自豪,那么你可以放心,我决不会使它受到任何损坏。就你来说,普林斯,你的性格和我不同(我们大家的性格不能完全相同,而且也不必强求),你应该努力工作,勤勤恳恳,多赚钱,多收学生。”

    “您放心,我会照您的话去做,亲爱的爸爸。”普林斯说。

    “这一点我倒是放心的,”特维德洛甫先生说,“你虽然没有很大的才华,亲爱的孩子,但到底是一个勤勤恳恳和能够做点事情的人。对你们俩,孩子们,我本着你那故去的母亲(我相信自己曾经对她做过一些指导,因而感到愉快)的意思,只想叮嘱几句话——重视这个学校,注意照顾我生活上的这些简单的需要。祝你们俩幸福!”

    老特维德洛甫先生为了表示祝贺,摆出一副长者的慈祥面孔,因此我对凯蒂说,如果我们当天还想到泰维斯法学院街去,那就非马上离开不可。凯蒂和她未婚夫在临别时不胜依恋,最后我们便告辞了。一路上,凯蒂兴高采烈,不断谈论老特维德洛甫先生对她的夸奖,因此,不管是从哪一方面看,我都没说他一句坏话。

    泰维斯法学院街的那幢房子,在窗上贴了许多招贴,标明它要出租,可是它的外表却比从前更脏、更黑、更难看了。前一两天,报上的破产者专栏出现过可怜的杰利比先生的名字,他这时正跟两位绅士呆在餐厅里,关上了门,不让别人进来打扰;他们周围堆着许多蓝袋子,摆着账本和公文,费尽心思去弄清他的经济状况,我觉得他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清楚,因为凯蒂糊里糊涂把我领进餐厅时,我看见他戴着眼镜,坐在一个角落里,一边是大餐桌,一边是两位绅士,他那样子好像已经把一切置之度外,茫然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们上了楼,走进杰利比太太的房间(孩子们都在厨房里大嚷大叫,仆人一个也见不到),看见她周围的信件堆积如山;她正忙着拆信,看信,把信件分类,地上到处是拆开的信封。她忙得不可开交,因此乍一见面时,她竟认不出是我,只是带着那种迷茫的神色望着我,那双明亮的眼睛显得很好奇。

    “哎呀!原来是萨默森小姐!”最后她说,“我正在想一些跟你完全无关的事情,你好!见到你非常高兴。贾迪斯先生和克莱尔小姐都很好吧?”

    我也问候了杰利比先生好。

    “唉!他不怎么好,亲爱的,”杰利比太太泰然自若地说,“他很不幸,把事情搞糟了,所以有点垂头丧气。我忙得很,没有时间去考虑它,这倒也好。萨默森小姐,我们现在有了一百七十户人家(每户平均五口人),他们一部分人已经搬到尼日尔河左岸,一部分人正准备搬。”

    我联想到这一家人,他们并没有搬到尼日尔河左岸去住(而且也不准备搬),她怎能对这个家的情况无动于衷,这真叫我费解。

    “嘿!你把凯蒂也带回来了,”杰利比太太向她女儿瞥了一眼说,“她在这儿已经成了稀客啦。她把从前的工作抛下不管,我只好去雇一个男书记。”

    “真的,妈——”凯蒂开始说。

    “你知道不,凯蒂?”她母亲很和气地打断她说,“我真雇了一个男书记,他这会儿吃饭去了。你现在辩解也没用!”

    “我不想跟您辩解,妈,”凯蒂答道,“我只想说,您总不会要让我一辈子都干这种苦差事吧!”

    “我相信,亲爱的,”杰利比太太说,仍然拆着信,她脸上挂着微笑,一边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信,一边把信归类,“你母亲就是你的工作榜样。再说,难道这仅仅是一种苦差事吗?如果你对人类的命运有一点同情心的话,你就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可惜你就没有。我时常对你说,凯蒂,你缺乏这种同情心。”

    “妈,如果您说是对非洲要有同情心的话,那我可一点也没有。”

    “这倒一点儿也不奇怪。对了,萨默森小姐,幸亏我这么忙,不然,”杰利比太太说,一边用她那温柔的眼光望着我,一边又考虑把刚拆开的信归入哪一类,“听了这种话,我一定会感到失望和痛苦的。不过,关于伯里奥布拉-加纳的事情,我要费很多心血,而且又必须集中精力,所以你看,这倒是我解决烦恼的好办法。”

    这时凯蒂用恳求的眼光对我看了看,而杰利比太太的眼睛虽然是看我的脑袋和帽子,实际上却注视着遥远的非洲,我觉得这时候谈谈来访的目的,引起杰利比太太的注意,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也许,”我说,“你会奇怪我干吗要到这儿来打搅你吧。”

    “见到萨默森小姐,我总是高兴的。”杰利比太太说,一边微微地笑着,一边安详地看着信,“不过,我们希望,”她摇了摇头,“她对伯里奥布拉-加纳计划能有更大的兴趣。”

    “我跟凯蒂到这里来,”我说,“因为凯蒂想得很对,觉得不该把事情瞒着自己母亲,她认为我能鼓励而且帮助她把这个秘密告诉您,可是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帮她忙哩。”

    “凯蒂,”杰利比太太说,停了一会没看信,接着摇了摇头,又安详地看下去了,“你又要跟我胡说八道了吧?”

    凯蒂解开帽带,把帽子摘下来,然后抓着那两条带子,让帽子在地板上晃来晃去。她一边放声大哭,一边说道:“妈,我订婚了。”

    “哎呀,你真莫名其妙,”杰利比太太漫不经心地说,这时正在看刚拆开的信,“实在太糊涂了。”

    “我已经跟跳舞学校的小特维德洛甫先生订了婚,妈,”凯蒂哭着说,“老特维德洛甫先生(他真是一位很有风度的绅士)已经同意了。我求您也表示同意,妈,不然,我不会快活的。绝对不会快活的!”凯蒂哭着,这时她已经忘了平时的委屈,心中充满了对她母亲的天生的感情。

    “你这就明白了吧,萨默森小姐,”杰利比太太从容不迫地说,“我现在这么忙,必须这么专心工作,倒是我的福气哩。你瞧凯蒂同一个跳舞教师的儿子订了婚——这些人跟她一样,对人类的命运没有一点同情心,而她却跟他们混在一起!奎尔先生其实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位大慈善家,曾经对我表示过他对凯蒂很有意思,偏偏在这个时候她跟别人订婚了!”

    “妈,我向来就讨厌奎尔先生!”凯蒂低声哭着说。

    “凯蒂,凯蒂!”杰利比太太答道,异常沉着地拆开另一封信,“你讨厌他,我一点也不奇怪。他充满了同情心,而你却一点也没有,你不讨厌他,那才怪呢!再说,如果我不是特别喜欢公众事业,不是忙于这些庞大的计划,那么这些琐事可真要把我烦死了,萨默森小姐。但是我怎能让凯蒂干的糊涂事(我一向认为她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影响我对伟大的非洲的同情呢?不,决不可能,”杰利比太太用镇静而清晰的声音重复着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一边又拆开一些信件,加以归类。“不,决不可能。”

    她对凯蒂婚事的态度这么冷淡,虽然事先我可以想象,但到底缺乏心理准备,所以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凯蒂似乎也不知所措了。杰利比太太继续拆信分信,有时脸上露出非常安详的笑容,用美妙动听的声音重复说:“不,决不可能。”

    “我希望您,妈,”凯蒂最后哭着说,“我希望您不生我的气才好!”

    “唉,凯蒂!你真荒唐,”杰利比太太说,“我刚说过我忙得不可开交,你还问我这种问题。”

    “那末,妈,我希望您同意我们,并且祝福我们,好吗?”凯蒂说。

    “你这孩子真糊涂,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杰利比太太说,“你本来可以专心从事那伟大的公众事业的,你偏偏不干,真是不成材!既然事情已经做了,而且我也已经雇了一个男书记,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哩。喂,凯蒂。”杰利比太太说——因为凯蒂这时吻了吻她——“我求你不要耽误我的事情啦,让我把这一大堆信件处理完毕,因为下午还有一批信件要送来呢!”

    我觉得自己最好是就此告辞,可是,这时凯蒂又说话了,我只好再等一会。

    “我带他来见您好不好,妈?”

    “哎呀,凯蒂,”杰利比太太正在那里凝思,听了这话便叫了起来,“你怎么又来唠叨了?你说带谁来呀?”

    “带他,妈。”

    “凯蒂,凯蒂!”杰利比太太说,对于这些琐事已经很不耐烦了。“随便哪天晚上,你把他带来好了,可是不能在父母协会、分会或支会开会的晚上。我很忙,你一定要把他来的时间安排好。亲爱的萨默森小姐,感谢你到这里来帮忙解决了这个傻丫头的问题。再见!我告诉你今天早晨我又收到了从事制造业的家庭寄来的五十八封信,他们急于探听有关土著种植咖啡问题的详情,所以我也不必再向你解释我是多么忙了。”

    我们到了楼下时,凯蒂郁郁不欢,后来又搂着我的脖子哭了起来,跟我说她宁可挨骂,也不愿受到这种冷淡,又偷偷告诉我她的衣服不全,将来结婚不知怎样才能弄得体面一些——所有这些,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我仔细跟她解释,她有了自己的家以后,可以替她那不幸的父亲和啤啤做很多事情,这样才慢慢使她高兴起来。后来我们又到地下室的那间阴暗潮湿的厨房去,看见啤啤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在石板地上乱爬。我跟他们玩得非常热闹,最后我不得不用讲故事的办法来给自己解围,否则一定会被他们缠死呢。我不时听见楼上客厅人声喧闹,有时还有推倒家具的巨大声响。我猜这大概是可怜的杰利比先生想到又要弄清他的业务状况时,便推开餐桌,企图跑到窗口跳楼自杀吧。

    经过一天忙乱,我在晚上悄悄乘车回家去了。归途中,我对凯蒂订婚的事想了很久,我深信(尽管老特维德洛甫先生的问题还未完全解决),凯蒂订婚以后会更加幸福,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如果她跟她丈夫看不清那位风度大师的真面目,那是再好也没有了,谁希望他们看得清呢?我也不希望他们看得清,而且,说实在的,我还因为自己不大信任那位风度大师而感到惭愧呢。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想到远方的旅人,想到他们也会看见那些星辰,便希望自己永远幸福愉快,这样对某些人就可以尽一份微薄的力量。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他们跟以往一样,见到我都很高兴,而我也快活极了,如果不是怕引起别人讨厌,我真想坐下来哭它一场呢。家里的人从上到下,都对我笑脸相迎,高高兴兴地跟我说话,为我安排一切,因此,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像我那么幸福的小姑娘了。

    那天晚上,婀达和我的监护人一定要我把凯蒂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于是我们便闲谈起来,我也唠唠叨叨地谈了很长时间。最后我回到自己屋里,想起自己刚才谈的话,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时我听见有人轻声敲门。我说“请进”,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她那一身丧服倒也穿得相当齐整;她向我屈膝请安。

    “对不起,小姐,”小姑娘低声地说,“我是查理。”

    “噢,是你啊!”我说,惊愕地弯下身去,吻了吻她,“我很高兴见到你,查理。”

    “对不起,小姐,”查理接着说,声音还是那么低,“我是您的侍女。”

    “真的吗,查理?”

    “对不起,小姐,贾迪斯先生要我来侍候您。”

    我坐了下来,按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

    “啊,小姐,”查理拍了拍手说,泪水从那带着两个小酒涡的脸上流下来。“对不起,托姆已经上学念书,功课好极了!小爱玛跟布兰德太太住,小姐,也得到很好的照顾。本来托姆早该上学,爱玛早该跟布兰德太太住,我也早该上这儿来的,小姐,可是贾迪斯先生觉得我们年纪都很小,现在虽然要分开,也得一步步来。对不起,小姐,您别难过啊!”

    “我忍不住哩,查理。”

    “小姐,我也忍不住,”查理说,“对不起,小姐,贾迪斯先生问您好,他想您一定愿意随时教导我。对不起,托姆、爱玛和我每月见面一次。我心里真是又高兴又感激,小姐,”查理激动得哭起来了,“我以后一定好好侍候您。”

    “亲爱的查理,千万别忘了谁安排这一切的啊。”

    “我不会忘,小姐,永远不会。托姆和爱玛也不会。所有这一切都得感谢您,小姐。”

    “这个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得感谢贾迪斯先生,查理。”

    “是的,小姐,这一切都是为了关怀您而安排的,您现在是我的主人了。对不起,小姐,贾迪斯先生因为爱护您才让我来侍候您,这一切都是为了关怀您而安排的,我和托姆一定会永远记住。”

    查理擦干了眼泪,开始收拾房间了。她像个小管家婆似的在屋里转来转去,随手把摊开的东西拾掇好;过了一会儿,又悄悄走到我的身边,说:

    “对不起,小姐,您别哭啊。”

    我还是说:“我忍不住哩,查理。”

    查理也说:“小姐,我也忍不住。”这么说,原来我还是因为心里高兴才哭起来的,而查理也是如此。

    * * *

    (1) 一场官司,原文是“a suit of law”,一套衣服是“a suit of clothes”,其中都用了“suit”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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