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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荒凉山庄最新章节!

热病。巴杰尔太太觉得他的脸画得太黄了。可是,他的神态多好啊。简直是气宇轩昂!”

    我们都跟着说:“的确是气宇轩昂!”

    “当我看到这张肖像的时候,我心里想,”巴杰尔先生说,“‘我要能见到这个人,那真是三生有幸了!’这张肖像充分证明,斯沃塞舰长从前是个第一流人物。在那一边,是丁格教授的肖像。我对他很熟悉——他最后一次生病的时候,我给他看过病——这张肖像画得栩栩如生。在钢琴上面摆着的,是身为斯沃塞太太时的贝汉姆·巴杰尔太太的肖像。在沙发上头挂着的,是身为丁格太太时的贝汉姆·巴杰尔太太的肖像。至于今天的贝汉姆·巴杰尔太太,我得到了她本人,但是没有肖像。”

    这时,仆人来说晚饭准备好了,我们便到楼下去。那顿饭菜非常精美,招呼也非常周到。可是,巴杰尔先生的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舰长和那个教授,而婀达和我又荣幸地坐在他身旁,由他亲自照顾,所以我们听到许多有关那两位优秀人物的事情。

    “萨默森小姐,喝点水吗?让我来倒吧!噢!请不要用这个大玻璃杯。詹姆斯,把教授的酒杯给我拿来!”

    婀达非常欣赏放在一个玻璃罩下面的假花。

    “奇怪!这些花保存得多么好呀!”巴杰尔先生说,“这些花是贝汉姆·巴杰尔太太在地中海的时候人家送给她的。”

    巴杰尔先生请贾迪斯先生喝一杯红葡萄酒。

    “不是这种红葡萄酒!”他说。“请原谅。今天是个了不得的日子,我碰巧有些特别好的红葡萄酒;逢到这样的日子,我总是拿这种酒来请客。(詹姆斯,把斯沃塞舰长的酒拿来!)贾迪斯先生,这酒是舰长从国外带回来的,我们就别提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一喝就知道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酒。我亲爱的太太,我很想跟你碰碰杯。(詹姆斯,拿斯沃塞舰长的酒给太太斟一杯!)祝你身体健康,我亲爱的太太!”

    晚饭后,我和婀达、巴杰尔太太一边走出餐厅,一边谈论着巴杰尔太太的第一个和第二个丈夫。到了客厅里,巴杰尔太太先给我们提纲挈领地讲了讲斯沃塞舰长婚前的生活和经历,然后,从他爱上她那一天起,她就讲得比较详细了;据说他是在“瘸子号”军舰为军官们举行的舞会上爱上她的,当时那只军舰正停泊在普利茅斯港。

    “‘瘸子号’这军舰多可爱啊!”巴杰尔太太一边说,一边摇着头。“雄伟极了,就像斯沃塞舰长常说的那样:整齐干净,井井有条,桅高帆满。如果我偶然用上一两句航海术语的话,请你们千万不要见笑,要知道,我当初真像个水手呢!斯沃塞舰长因为我的缘故;很喜欢那条船。后来这船退役了,他就常说,要是有钱的话,他准把那条旧船买下来,让人在后甲板上,在我们当初站在一起跳舞的地方刻上字,把那个地点标出来,因为他就是在船尾那个地方,被我从船头的桅楼发出的‘炮火’打中的。所谓‘炮火’,是他形容我眼睛的一个航海术语。”

    巴杰尔太太摇摇头,叹了口气,又照照镜子。

    “从斯沃塞舰长到丁格教授,这是一个很大的改变。”她带着苦笑说下去。“起先我感到很不习惯。我的生活方式完全改变了!可是时间和科学——特别是科学——使我习惯了这一切。丁格教授在研究植物学的时候,我是他唯一的伴侣,我变得很有学问,几乎把航海的事儿给忘了。奇怪的是,教授和斯沃塞舰长的性情爱好根本不同,而巴杰尔先生又和他们两人完全不一样。”

    后来,我们转而谈到斯沃塞舰长和丁格教授是怎么死的,他们两人似乎都得了重病。在谈话过程中,巴杰尔太太对我们表示,在她这一生中,她只热恋过一次,而那热恋的对象就是斯沃塞舰长,当日的那股热情是再也呼唤不回来了。后来她谈到了丁格教授,说他死得很惨,是慢慢死去的,巴杰尔太太模仿他当时呼吸怎样困难,怎样喊“劳拉在哪儿?让劳拉把面包和水拿给我!”正当她说到这里,巴杰尔先生、贾迪斯先生和理查德都进来了,于是丁格教授就被送回坟墓里去了。

    这几天以来,我早就注意到婀达和理查德越来越难分难舍了,这天晚上我注意到尤其如此。这也难怪,因为他们不久就要分手了。因此,等我们回到寓所,我和婀达上楼睡觉的时候,只见婀达比往常更少说话,我倒也不觉得奇怪。不过,我却没想到,她竟然倒在我怀里,把头藏起来,对我说:

    “亲爱的埃丝特!我有一件非常秘密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的好姑娘,没问题,那当然是一件非常秘密的事情啰!

    “什么秘密事情,婀达?”

    “噢,埃丝特,你永远也猜不着的!”

    “要我猜一猜吗?”我说。

    “噢,不!不要猜!请不要猜!”婀达喊道,看到我要猜,她吓了一大跳。

    “瞧,我真不知道这是关于谁的事情,”我说着,装出沉思的样子。

    “这是关于,”婀达低声说。“这是关于——我表哥理查德的事情。”

    “亲爱的,原来是这样!”我一边说,一边吻着她那头闪亮的长发,因为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的头发。“他怎么啦?”

    “噢,埃丝特,你永远也猜不着!”

    看见她这样偎依着我,把脸藏起来,同时又知道她现在哭的原因不是感到痛苦,而是感到喜悦、自豪和希望,我心里高兴极了,所以我一时还不想让她把话说出来。

    “他说——我知道这是很可笑的,我们俩都很年轻——可是,”她忽然哭起来了,“埃丝特,他说他非常爱我。”

    “真的吗?”我说。“我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呢!不过,说实在的,亲爱的人儿啊,我在好几个星期以前就可以跟你说他爱上你了!”

    婀达又惊又喜,扬起她那张红红的脸儿,搂住我的脖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又吃吃地笑;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真觉得高兴。

    “你瞧你,亲爱的,”我说,“简直把我当成大傻瓜了!谁都知道,你的表哥理查德早就爱上你了!”

    “可是你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情啊!”婀达一边喊,一边吻我。

    “没有,亲爱的!”我说。“我等你来告诉我。”

    “可是,我现在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吧?”婀达答道。就算我是世界上心肠最硬的老嬷嬷,她也一定能哄着我说“没有”。现在既然我不是那样一个人,所以我马上就说,没有,我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好。

    “不过,”我说,“依我看,这一来可就麻烦了。”

    “噢,亲爱的埃丝特,麻烦的还不止这个呢!”婀达喊道,把我搂得更紧,又把头靠在我的胸前。

    “是吗?”我说。“难道还有比这个更麻烦的吗?”

    “就是呀,还有比这个更麻烦的!”婀达点头说。

    “怎么,难道你——!”我故意和她开玩笑。

    婀达这时抬起头来,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喊道:“是的,我爱他!你知道,你知道我爱他!”接着又嘤嘤地哭起来:“我真爱他!埃丝特,我真爱他!”

    我笑着对她说,我既然知道理查德爱她,当然也知道她爱理查德。我们坐在炉火前,我唠唠叨叨地说了一会儿(不过我的话说得不多);婀达这时已经平静下来,而且显得很高兴了。

    “亲爱的德登大妈,你觉得我的约翰表哥知道这件事情吗?”她问道。

    “我的好人儿,约翰表哥又不是瞎子,”我说,“我想他一定和我们一样,对这件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

    “在理查德走以前,我们打算跟约翰表哥谈一谈,”婀达怯生生地说,“我们想请你给我们出点主意,还想请你去跟他说一声。德登大妈,可以让理查德进来吗?”

    “噢!亲爱的,理查德原来在外面吗?”我说。

    “不一定,”婀达带着又害羞又天真的样子答道,如果说她以前没有使我喜欢她,那么现在光凭她那天真的样子,就足以使我喜欢她了;“不过,我想他可能是在外面等着。”

    他果然是在外面等着。他们每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我的两旁,让我坐在他们中间——他们这样子倒像是爱上了我,而不是他们彼此相爱。他们非常相信我和喜欢我。他们欢天喜地地谈了一会儿;我没有打断他们,因为我自己也沉浸在这种欢乐的气氛里。后来,我们渐渐谈到他们还很年轻;谈到还要过好几年以后,这初恋才会开花结果;谈到只有真正的和持久的爱情,只有当爱情使他们产生了一种坚定的决心,使他们本着忠贞不渝、坚韧不拔和始终如一的精神来履行彼此的职责,总之,只有他们处处为对方着想,爱情才会带来幸福。可不是吗!理查德说他要为婀达鞠躬尽瘁,婀达也说她要为理查德鞠躬尽瘁,他们还用各种各样亲热而动听的称呼来叫我,我们坐在那里,又是商量,又是聊天,一直谈到深更半夜。最后,在我们分开以前,我答应他们,明天就去跟他们的约翰表哥说一说。

    这样,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就到我监护人那里去。他呆的那间屋子,是我们在城里的“牢骚室”。我告诉他,有人委托我跟他说件事情。

    “好吧,小老太太,”他说着,便把书合起来,“如果你肯接受这个委托,那一定不是什么坏事情。”

    “但愿不是,监护人,”我说。“我不妨说,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因为这是昨天才发生的。”

    “是吗?埃丝特,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监护人,”我说,“你还记得我们刚到荒凉山庄不久那个快乐的夜晚吗——婀达还在那间阴森森的屋子里唱了歌?”

    我打算让他想一想他那天晚上给我使了个什么样的眼色。要是我现在没有弄错的话,我想我是让他想起来了。

    “因为,”这时我有点犹疑。

    “怎么,亲爱的!”他说。“慢慢说啊。”

    “因为,”我说,“婀达和理查德两人已经发生了爱情,而且彼此也表白了。”

    “已经表白了!”我的监护人吃惊地喊道。

    “是的!”我说,“监护人,说实在的,我早就料到了。”

    “你真行!”他说。

    他坐着考虑了一两分钟;他那富于表情的脸上挂着笑容,显得又好看又慈祥;后来,他要我去告诉他们说,他想见见他们。他们来了以后,他一面像慈父似的用胳臂搂着婀达,一面愉快而严肃地对理查德说:

    “理克,”贾迪斯先生说,“我很高兴得到你们的信任。我希望将来还继续得到你们的信任。当我考虑到我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时——这种关系使我的生活变得光明而幸福,使我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和乐趣——我的确考虑过,你和你这漂亮的表妹(别害臊,婀达,别害臊,亲爱的),可能会想到将来在一起过一辈子。我过去和现在都觉得这很理想。不过,这是将来的事情,理克,将来的事情!”

    “先生,我们也把这看成将来的事情,”理查德回答说。

    “很好!”贾迪斯先生说。“这样说是对的。现在,亲爱的,你们听我说,我本想跟你们讲:你们对自己还不够了解;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硬把你们拆开,而现在把你们拴在一起的这条鲜花做的链子可能很容易折断,或者,可能变成一条铅做的锁链,束缚着你们。可是我不想说这样的话。如果你们将来能看清这一点,那么,我敢说,你们一定很快就会看清。我可以假定,再过几年,你们彼此之间还是心心相印,就像你们现在这样。可是,在根据这样一个假定来跟你们说话之前,我却要说,如果你们将来真要改变主意——如果你们将来确实觉得,你们俩成年以后的关系,只是普普通通的表兄妹关系,而不是孩子们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理克,请你原谅我把你当成小孩子了!)——那么,你们还可以来告诉我,而不必害臊,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可怕或不得了的事情。我只不过是你们的朋友和远房亲戚,丝毫没有权力支配你们。不过,如果我将来没有因为做错了什么事而失去你们的信任,那我很希望能永远得到你们的信任。”

    “先生,我说你完全有权力支配我们,”理查德答道,“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我想婀达也会这样说。这种权力是由于我们对你的尊敬、感激和爱戴而产生的;这种权力还会越来越大。”

    “亲爱的约翰表哥,”婀达靠在贾迪斯先生肩膀上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我对父母所应有的爱戴和应尽的责任,现在都转到你身上了。”

    “行啦,行啦!”贾迪斯先生说。“但愿你们俩实现这个假定,永远相爱。让我们都抬起头来,展望未来吧!理克,社会的大门已经向你开着,你踏进社会的时候一定会受到欢迎的。你只能依靠上帝和自己的努力,别的你都不要相信。千万不要像那个异教徒的赶车人(2)那样,把上帝和自己的努力分割开来。爱情能持之以恒才是一件好事;可是,如果在别的方面没有恒心,那么爱情方面的恒心也就一文不值,毫无意义了。如果你做事缺乏诚意,或者迟迟不愿动手,那你即便有天大本事,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如果自以为凭着一股热情,不论什么大小事情都能办到,那你还不如趁早打消这种错误的想法,或者,趁早别追求你的婀达表妹。”

    “先生,如果我心里有这种错误的想法(我倒希望我没有),”理查德笑着回答说,“那我一定把这种想法打消;为了在将来能实现我对婀达表妹的希望,我一定要好好努力。”

    “说得对!”贾迪斯先生说。“如果你不打算使她幸福,那你还追求她干什么呢?”

    “我不会使她不幸福的——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她爱我这一点,我就不会这样,”理查德骄傲地答道。

    “说得好!”贾迪斯先生大声说道。“说得好!她就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理克,你在外面学习要像你回家看她的时候一样爱她,这样一切就会很好。不然的话,一切就会很糟糕。我的话就说到这里。我想你最好和婀达出去散散步。”

    婀达亲热地和他拥抱了一下,理查德也热情地和他握了握手,接着这一对表兄妹就走出房间,不过他们立刻又回过头来,好像是说,他们要等着我一起去。

    房门依然敞着,我和贾迪斯先生两人目送着他们,他们穿过隔壁那间充满阳光的屋子,从屋子那边走了出去。婀达挽着理查德的胳膊,理查德正低着头,很认真地和她说话;婀达抬起头来望着他的脸,倾听着,好像除了这张脸,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似的。他们是这样年轻,这样漂亮,这样充满希望和大有前途,他们轻快地踏着阳光,这时可能正幸福地憧憬着未来的岁月,使未来的岁月变得光辉灿烂。后来他们走进一个阴暗的地方,就不见了。刚才那片阳光只是因为突然闪现出来才显得那么明亮。他们一走出去,那间屋子就阴暗起来,太阳也被云彩遮住了。

    “埃丝特,我说得对吗?”他们走了以后,我的监护人问道。

    真想不到,像他这样善良和聪明的人,竟然问我他说得对不对!

    “通过这件事情,理克也许会得到他所欠缺的品质,他尽管心地很好,但仍然有欠缺的地方!”贾迪斯先生摇着头说。“埃丝特,我对婀达用不着说什么,因为她的朋友和顾问经常跟她在一起嘛。”他一边说,一边爱抚地把手放在我的头上。

    我虽然尽量掩饰,但我还是显出有点激动的样子。

    “得啦,得啦!”他说。“不过我们也得好好想一想我们的小老太太可不能一辈子光替别人操心啊。”

    “操心?亲爱的监护人,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呢!”

    “我也有这个感觉,”他说。“不过可能有人会发现埃丝特从来没有发现的东西,也就是说,发现这个小老太太是一个最值得想念的人!”

    我忘了及时说明,那天到巴杰尔先生家里去吃晚饭的还有一个人。那人不是一位女士,而是一位绅士。那位绅士肤色黝黑,是个年轻的外科医生。他相当沉默寡言,不过,我觉得他很通情达理,待人温和有礼。至少,婀达问过我是不是有这样的看法,我当时也承认了。

    * * *

    (1) 这里指见习生用笔蘸墨水写字。

    (2) 见希腊神话:太阳神之子法厄同(Phaethon)不听父亲的劝告,驾驶太阳车,因不善于驾驭,差一点把地球烧毁,宙斯用雷电把他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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