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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审团中，朱祁镇依然不动声色。
俞士悦浑身一颤，犹如被电击一般。
张全赶忙摆手道：“不……不敢，小人世代在俞家为奴，绝不敢……诬告！小人……小人有办法证明！”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这个世道，上赶着给衍圣公送银子人多的是。
朱骥眉头紧皱，明明知道衍圣公才是主谋，可是，想要拿出直接证据来，还真是有些困难。
张全哪里还敢隐瞒，如实道：“当时……我跟着少爷去杏花楼，少爷瞧上了那花魁怜柔姑娘，可是，有个穷酸秀才非要和我家少爷争，然后，然后……”
袁彬随即道：“好，来人，带潘常！”
俞士悦冷冷道：“朱佥事有什么问题？”
在他身后，两名校尉押着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上前来，往地上一按。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想各种办法帮衍圣公开罪，却没想到，锦衣卫直接把人家给抄了。
朱骥上前一步，问道：“俞大人，这就完了？”
审案之前，俞士悦专门回了趟家，就是去给儿子交代事情。
“你是如何处理的？”
袁彬不慌不忙道：“别误会，今天不是针对你！”
张全偷眼瞧了瞧俞士悦，说道：“拿着老爷的名帖，送了一份厚礼。”
“草民……张全。”
“袁彬！”
“他家人可告了官？”
他看向观审团，皇上依然不语，似乎是真的根本没打算插手。
俞士悦冷冷地看着袁彬，既然已经撕破脸，便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眼下这局面，锦衣卫已经是人赃并获，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但是，还有一个办法，弃车保帅！
不承认也不行，因为证据实在太多了。
“那就呈上来吧！”
俞文韬道：“我……我……”
“说得好！”
朱骥说道：“说来说去，衍圣公这个主犯，反倒是罪名最轻的？”
袁彬淡淡一笑，招手道：“带证人！”
人群之中，让出一条道路，只见袁彬缓缓走上前来。
衍圣公府啊，说抄就抄！
俞士悦冲薛、杨二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本官宣布，孔承庆强占百姓土地，奸淫|妇人，草菅人命，数罪并罚，按律当斩！曲阜知县孔承平，包庇孔家，按律革除官职，贬为庶民，终身不得起用！济南卫指挥使蔡金奎，意图谋反，罪名属实，诛三族！衍圣公孔彦缙，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以上种种，但是，身位衍圣公，严重失察，负连带之责，按律抄家，所有家财，上缴国库！”
俞士悦再次拍响惊堂木：“退堂！”
“那边告官之后，便立即有顺天府的人通报少爷，少爷便让我去……去处理……”
“不……不……”
袁彬道：“带上来！”
“是，是……”
怎么解释呢？
若是以往，在曲阜那一亩三分地，几乎就是孔家说了算，就算天塌下来，只要孔家一句话，那都不是事。
俞士悦再也忍不住，怒起道：“张全，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韬儿何时打死了人？分明是诬告，你究竟有何企图？”
朱骥对手下校尉使了个眼色，将东西全部拿到堂前。
半晌之后，俞士悦面如死灰，薛、杨二人亦是眉头紧皱，不知所措。
袁彬看向俞士悦，说道：“先是杀人，然后贿赂官员，俞大人，此案该如何判？”
俞士悦心头一紧，那潘常，居然也早已被人拿了！
“就是一副老爷的字画。”
袁彬冷笑道：“如此说来，俞大人的字画很值钱？”
袁彬说道：“皇上说了，三法司代表的是大明刑律，若主持刑律者，本身就有问题，如何能公正审案？这些天来，锦衣卫通过暗访，确实查出很多问题，比如说俞大人这个儿子，去年在妓院里跟人家抢花魁，争风吃醋，把人打死了，俞大人，这事你知道吧？”
俞士悦说道：“本官奉劝一句，这里是三司会审，锦衣卫提供的证据本官已经看过，至于如何审案，不需要锦衣卫插手！”
“潘常，你在外头，都听到了吗？”
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就算儿子入狱，也有办法疏通打点。
“结果如何？”
俞士悦察觉到，立刻说道：“本官问你什么，你要如实交代，今日谁也保不了你！”
朱祁镇摆摆手：“朕只观审，不发表意见，你们继续！”
围观的百姓们听完，纷纷叫好。
说着话，看了看薛、杨二人。
“本官问你，这些状告衍圣公府的罪状，是否属实？”
“去年，俞文韬和人在妓院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可在吗？”
袁彬似笑非笑地说道：“张全，你家老爷说你是诬告，怎么解释？”
孔承庆等人虽然自知命不久矣，却也不会当场指认孔彦缙是主谋。
官官相护已经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境地，自己却无可奈何！
袁彬冷笑：“确有其事？”
俞士悦老脸一红，说道：“不……不知……”
俞士悦突然板起脸，喝道：“来人，请衍圣公退到一旁，不得打扰本官审案！”
俞士悦一看到此人，顿时脸色惨然。
可现在不同，孔家已经没了……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虽然岁数大了点，不过……老当益壮嘛！
虽然定了罪名，却全都有意无意地和衍圣公孔彦缙撇开干系。
“是吗？”
而且，还抄出这么多钱财……
只说了罚没家财，却没有剥夺衍圣公的名号。
啪！
倘若他们认了罪，自己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失去一切，但是衍圣公三个字，有希望保的住。
张全说道：“当时处理此案的是顺天府的一名主事，叫潘常，后来，此人进了刑部。”
“呵呵……”
三位大佬面面相觑，愣了许久，俞士悦先是拿起济宁府的奏疏，匆匆看了几眼，然后交给薛、杨二人。
袁彬微笑着道：“我来此，确实有证据要提供。”
只有保住孔彦缙，孔家就还在，全天下读书人依然会力挺孔家，他们的子孙依然可以受人敬仰。
于是，便有一人被押了进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俞士悦冷着脸，问道：“堂下何人？”
衍圣公孔彦缙赶忙回道：“是老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