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大骗子克鲁尔的自白最新章节!

    对前面发生的这桩极不寻常的事,我不仅是用了整整一章的篇幅来加以描述,而且还以此作为我的自白的第二部分庄严的结束,我相信,这样做是会得到人们的理解、甚至赞扬的。我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件令人终生难忘的经历,即使不回忆起这段故事的女主人公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渴望,也绝不可能将它忘怀的。一位像迪安娜·霍普甫勒这样极其奇特的女人以及我同她的奇迹般的邂逅相遇————这两件事都是令人无法忘怀的。但这并不等于说,读者们所听到的我们窃窃细语的情景也只不过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在我的整个生涯当中只是极个别的情况而已。毫无疑问,一些单独外出旅行的女人,特别是那些上了点年纪的女人,当她们发现深更半夜有位青年人在她的卧室里装模作样地在干些什么时,不总是简单地感到大惊小怪;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她的唯一的冲动也不总是发出警报。然而,即便是我后来有过类似的经历(我确实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从特殊性来看,那也是根本无法同那一夜相比的。后来,我虽然在社会上的地位提高了,但是再也没有经历过像这样被人用亚历山大格式的诗句来恳求我的情景————我知道,这话有使读者感到我以后的自白索然无味的危险,但是我还是不能不说出来。

    我拿着这笔由于这位女诗人的怪癖想法而落入我手里的爱情的赃物,到了皮埃尔·让-皮埃尔师傅那里,他没完没了地拍着我的肩膀,给了我六千法郎。另外,由于迪安娜五斗橱抽屉里还给我这个偷窃之神提供了一笔现金,也就是说,在衬衣下边还藏着四张一千法郎的票子。这样一来,加上原来已有的数目,我就成了一个拥有一万二千三百五十法郎的人了————一个拥有一笔资本的主人了。这笔钱我当然不能长时间地放在身上,而是在有了第一次机会后尽可能快地就存到了里昂信贷银行,用阿尔芒·克鲁尔这个名字开了个户头。当然,我还留下了几百法郎的零用钱,以备支付在这些空闲的晚间所需的费用。

    对我的这个举动,读者了解后一定会表示欢迎,并感到放心。人们很容易想到,一个年轻的纨绔子弟,由于幸运女神对他的一种尝试性的恩赐,而弄到了这样一笔财富后,他会立即离开他那挣不到什么钱的工作岗位,去租一套漂亮的单身汉住所,在这个可以提供各种享乐的巴黎,花天酒地地混日子,直到这点有限的财富消耗殆尽为止。我不是这样想的,或者说,即使这样想过,也是在这种念头一出现时,就立即以坚定的道德信念将它抛到九霄云外了。按照这样的想法去做,会导致什么结果呢?或早或迟————这当然取决于我对生活态度觉悟的快慢,有朝一日,当这点横财统统用光了,那时我该怎么办啊?我同我的教父席梅尔普雷斯特尔经常交换有简短内容的明信片,他关于我从业于旅馆工作后的前途和有可能通过直线前进或者通过这样或那样的岔路达到美好目标所讲的一席话,至今言犹在耳,所以我不能不很快就抵制住了这种诱惑,我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好心,不能丢掉他通过广泛的交际而给我提供的这个机会。我坚守自己工作岗位的起点,很少或者根本不去想他所说的“直线前进”,并且看到自己不可能作为饭店服务员头头、门房或者接待部主任来结束自己的生涯。尽管如此,在我的脑子里还是想到许多这种幸运的“岔路”,因此,我不能不提醒自己注意,千万不可把这里向我提供的这个第一个小胡同,就视为可以信赖的岔路,可以导致幸运。

    这样,我尽管手中有一个存款折子,但依旧留在“圣詹姆斯和阿尔巴尼”饭店里,当我的电梯服务员,而且在占有一笔秘密财富的基础上来扮演这样一个角色,确实是不乏其魅力的。由于有了这样一个基础,我的这套号衣确确实实成了一件化装服,同我的教父当年让我试穿的那些化装服一模一样。我的这笔秘密财富正是我在梦境中所渴求的积蓄,它使得我的这身号衣以及穿着它所干的这种服务工作变成了假象,是我这个“化装服饰专家”的一种单纯表现而已。如果说我在后来卓有成效地到处炫耀自己,那么,这时我却是使自己隐蔽不外露,更何况还存在这样一个问题:通过什么样的欺诈诡骗,我可以赢得了更多的内心的欢乐,可以从具有神话般魅力的东西中获得更大的欢乐。

    我在这家有钱人可以尽情挥霍的饭店吃的和住的均不舒服,这是千真万确的;不过至少在两方面,我是可以得到免费供应的,我虽然拿不到工资,但是在这里我不仅可以节省下我的存款,而且还可以源源不断地得到少量的钱————这是通过小费的形式,或者,我更愿意把它说成是旅客们不断给我的一种小小的馈赠————既给我,也给我的那些开电梯的同事,说得更确切些:他们更愿意给我,给的也更多,可以说对我更优待些,从而表现了他们对不同凡俗的人的偏爱,这使我也清楚地看到,正因为如此,我也不止一次地遭到那些粗鲁的同事的嫉妒和记恨。一个法郎、两个或三个法郎,甚至于五个法郎,在个别的情况下也有隐蔽而又大胆地一下子给十个法郎的。给钱的大多是要离去的旅客,也有是久住的,他们每隔一两周就要有所表示。他们往往不是把钱交到我举起的手中,而是塞到向下垂着无所事事的手里,他们有的把脸转到一边不看我,有的微笑着望着我的眼睛;有的是太太们给,有的甚至是先生们给————当然都是已婚的男人,他们往往要由他们的夫人提醒才想到这件事。至今我还回忆起一些夫妻协商的小场面————这本来是我不应该注意看的,而且我也确实装作不去看。我看到有的夫人用胳膊肘去捅丈夫,同时喃喃地说道:“Mais donnez donc quelque chose à ce garçon,[1]give him something,he is nice. [2]”紧接着丈夫只好一边嘟哝几句,一边把钱包掏出来,但是还不得不听着夫人这样絮絮叨叨的话:“Non,c’est ridicule,[3]that’s not enough,don’t be so stingy!”[4]这样,我每周都能有十二至十五法郎的收入。我们每隔两周休息半天,由于饭店管理部只给大家一点十分可怜的费用,所以这笔收入当然就成了一种令人高兴的补助。

    有时,我是同施坦柯一起去消磨这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的。他早已痊愈,从病床上又回到厨房里去做冷盘和为大酒台准备珍馐美食。他对我挺好,我也喜欢他,并且愿意同他一起到咖啡馆和娱乐场所去消磨时光,尽管有他这个伙伴对我说来并不很光彩。他穿上普通的日常服装后,反而显得相当滑稽可笑,令人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一种异国的情调,因为他太爱穿大格子的和五颜六色的衣服。毫无疑问,他穿上那白色的工作服,头戴标志着厨师职业的高高的亚麻布帽子,反倒精神得多。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劳动阶层的人是没有必要模仿城市里的市民榜样去“美化”自己的。模仿得很不得体,只能有损于自己的形象。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止一次听我的教父席梅尔普雷斯特尔发表过自己的看法,施坦柯的这身装束使我回想起教父讲过的那些话。他说,按照资产阶级的口味来统一世界的爱好,必然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民众由于向典雅、时髦看齐,反倒使自己更粗俗、卑贱了,这是十分可悲的。那些平时粗手笨脚的侍女,到了星期天都要穿着拖地的长裙、戴上有羽翎的礼帽,千方百计地要把自己打扮成上流社会的女士,更不用说那些同样笨拙的工厂工人也要竭力使自己的服装漂亮时髦————同这些相比,农民在节日穿的民间服装,手工业者曾经有过的行会服装,毫无疑问,都要好看得多。但是,由于各阶级在对待自我尊严问题上差别很大的时代已经过去,一去不复返,所以,他主张建立这样一个社会,在那里根本不存在什么阶级,既没有侍女和女士之分,也没有尊贵的先生和不尊贵的男人之别,所有的人都应该穿同等的服装————这些金子般的铿锵话语,真是说到我的心眼里去了。于是,我想,若是这样,还用得着我对衬衫、裤子、腰带等等表示什么异议吗?到那时,我的穿着一定会很合体,施坦柯也会比现在穿这种不得体的时髦衣服要好看得多。从根本上看,对人来说,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唯独反常的、愚蠢的和非驴非马的东西不可取。

    以上是顺便附带提几句。至于我同施坦柯,有一时期我们时常一起到酒吧间看歌舞表演,到咖啡馆的平台去闲坐坐。有时,我们也去“马德里咖啡馆”的平台坐坐,在剧院散场的时候,尤其是在施托德贝克马戏团的盛大演出散场时,这里真是五光十色,热闹非凡,也使人颇受教益。这个施托德贝克马戏团要在巴黎演出几周时间,关于它,我要在这里讲两句,或者多讲几句!对于这样一次经历,假如我的这枝笔只做轻描淡写,而没有对它给予足够的绘声绘色的描述,我是不会宽恕它的。

    这个遐迩闻名的马戏团在沙拉·伯尔恩哈特大戏院和塞纳河附近,即在圣·雅克广场上搭起了它那宽大的圆形帐篷。前来观看的人很多,盛况空前,显然它的演出可以同这个具有冒险精神和高超技艺的领域的最佳表演相媲美,或者说更胜过于它们。的确,这种演出对人们的感觉器官、神经、追求狂喜的欲望,是一种多么大的刺激啊!这些不断变换着花样演出的节目,可以说达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和人所能及的极限,而演员们却总是面带轻松的微笑,做着吻手礼的动作;这些节目都是以大胆和冒险为基调的,所有演员都训练有素,能够做出既异常大胆又十分优美的动作,可以说是在同死亡、毁灭打交道;震耳欲聋的伴奏音乐,虽然是同这些表演需要运用纯体力的特点相和谐,但是同表演的高度技巧性却很不协调,当最后表演到看来无法完成、却做出来的动作时,音乐也紧张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杂技演员们总是以微微的频频点首来回敬整个台下座无虚席的观众的雷鸣般的掌声,因为马戏团不习惯于鞠躬。来看这场演出的观众是很独特的,既有怀着猎奇目的而来的普通民众,又有具有一般文雅风度的骑马阶层的人士,他们时而激动不已,时而提心吊胆。坐在包厢里的是歪戴着帽子的骑兵军官;年轻的花花公子,脸刮得光光的,戴着单片眼镜,在他们的宽大的黄色大衣的翻领上别着丁香花和菊花;一些爱卖弄风骚的女人夹杂在那些居住在郊区的、上层社会中好奇心盛的女士中间————这些女士多半由懂马戏的先生陪伴着,他们身穿灰色大礼服,头戴灰色大礼帽,胸前挂着望远镜,像去隆香观看赛马似的,显得颇有运动员风度。另外还有那些表演场上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激动不已的表演,那些华丽的、五光十色的服装,金光闪闪的装饰,弥漫全场的浓郁的牲口圈的气味,裸露着身体的男女演员们。那些袒胸露背、外貌作过最大限度美化的演员,通过身体表演出的扣人心弦的、达到极端残忍程度的动作,使他们产生了莫大的魅力————通过所有这一切,使各种人的趣味和渴望都得到了满足。一些来自匈牙利草原的女骑手表演马术,她们如醉似狂地做着各种姿势,用嘶哑的声音喊叫着,在一匹未加鞍子、不停地转动着眼珠的马的背上表演出十分惊险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动作。体操演员们身穿得体的粉红色的紧身衣,使得体形显得格外漂亮,他们那些竞技运动员般的粗壮有力、无毛的手臂,特别引起妇女们的注意,看了都为之一怔,同他们一起表演的还有几个惹人喜爱的男孩子。一群表演跳跃和平衡的演员特别讨我喜欢,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穿的运动服是非常普通的,没有什么出奇的花哨,而且是由于他们想出了这样一个点子:在每做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之前,大家都要先简短地商量一番,仿佛是临时才确定似的。他们之中的佼佼者,显然也是大家公认的宠儿,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小伙子,他从一块弹跳板上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两个半筋斗,然后纹丝不动地落到身后的一个人————一个比他年纪大的哥哥的肩膀上。不过,他的这个动作是第三次才做成功的,头两次都失败了,没有落到那个人的肩膀上,而是从肩膀上掉了下来。他那微笑的面容和在失误后的摇头的动作,以及他哥哥伸手请他重新回到弹跳板上时的带有嘲笑意味的轻松表情,都是非常讨人喜欢的。很可能这一切都是故意安排的,因为当他第三次在翻了三个筋斗之后不仅纹丝不动地站住了,而且展开双臂致意时,观众中爆发出的雷鸣般的掌声,同叫好的喊声混杂在一起,更加响亮了,可以说使得全场出现了暴风雨般的欢呼声。当然,当他做那种故意的、或者半自愿的失败动作时,他的脊柱受伤的可能性比做成功动作时更大些。

    这些杂技演员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啊!难道不是如此吗?比如那些小丑,那些极为特殊的滑稽演员,他们长着一双发红的小手,小脚上穿着一双薄薄的皮鞋,在圆锥形的毡帽下边露出一绺绺红色假发,满口讲着令人似懂非懂的语言,做倒立动作,遇到一点东西就跌交和翻筋斗,毫无意义地满场跑来跑去,乱帮倒忙,尝试着去模仿那些正在进行认真表演的同事的动作,比如说走钢丝,结果是丑态百出,引起观众哄堂大笑。这些表演也使施坦柯和我笑得非常开心,不过我是一边在笑,一边在暗自思索着:这些表演荒唐可笑动作的演员,只有半个成人那么高,看不出他们有多大年纪,脸上涂着一层雪白的粉,脸谱描绘得极为滑稽可笑————三角形的眉毛,在红眼睛下边画了几道垂直的流泪线、从未见过的怪鼻子和嘴角向两边扯着呈现出一副傻笑的样子。这样一些化装同他们的华丽服装形成了在其他场合根本不可能见得到的鲜明对比:这些服装都是黑色缎子做的,还绣着银灰色的蝴蝶,犹如童年的梦幻世界————我在问自己:他们是人吗?比如说,是可以在正常的人类社会和自然界中找到自己位置的人吗?在我看来,说他们“也是人”,是富有各种感情的人,也许还有自己的妻儿老小,这不过是一种纯粹感情用事的说法而已。我对他们是很尊敬的,并且在设法维护他们,使他们免受一般人用不得体的话来伤害他们,我说:不,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是不寻常的人,是可以令人笑破肚皮的滑稽怪物,是修道士,他们虽然与世隔绝,然而却极擅长于表演荒唐可笑的动作,也可以说是由人和愚蠢的艺术组成的会翻筋斗的两性体。

    在一般人看来,一切都必须是具有“人性”的,当他们声称在某处发现了具有人性的东西时,就以为自己怀着同情心奇迹般地透过表象发现了人。难道说安德罗马赫也可以称得上具有人性吗?安德罗马赫就是那张长长的节目单上那个叫“La fille de l’air”[5]的。直到今天,我还能够回忆起她来。尽管她的形象和表演同那种愚蠢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