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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袭兵马集中兵力进攻其中一座敌营进行突破的机会。
仲长卿没有办法睡踏实,睁眼醒来看到青朦朦的微光从窗纸缝隙里透进来,离天明还有些时间,他已睡意全无,撑着床沿坐起来。
常规手段不行,那就趁士气、军心可用之事,以选锋军精锐为强袭中坚,带着义军将卒对此时仍然处于长江南岸的秦淮河口敌营发动强袭,以血战对义军将卒进行淬炼,以胜捷凝聚义军将卒真正不熄的军心战魂。
……
仲长卿几乎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但看到兀赤的神色这一刻也是大变,他猛然意识到牛首山兵马袭营来了!
……
……
蒋昂又不甘心率部往后退却,作为预备兵马静等大雾散去——虽然这才是最正确的战术选择。
“杀胡狗子,还要管有没有摸错寨子?前面这座寨子里的胡狗子就不杀了?”
凌晨后敌营之间的滩涂地以及小浅的湖泽在这样的数九寒冬季节也是冻得结结实实,为进攻突袭扫清地形上的障碍。
仲长卿爬上已有几分拥挤的望楼,看到秦淮河上浓雾滚滚,此时天光未显,浓雾就像一团团黑影正往两岸扩散;他这才意识到大营里雾气不是很重,实是现在刚起雾,此时河岸的树木几乎都快看不到了,三五十步的灯笼、火把也变得朦胧隐约起来。
顶着如蝗箭雨往栅墙前行,蒋昂听着身边将卒小声问,他其实也早就怀疑前面在大雾中隐约若现的大寨,就是虏兵在秦淮河口的主营,但还是一口咬定说道:
大雾之中,除了进攻再进攻之外,几乎没有办法进行其他的战术部署与调动。
……
“这雾太大了,我们得加倍警惕!”仲长卿皱着眉头说道。
徐怀不会否认大雾强袭敌营是一次军事冒险,但是让赤扈从容将淮西尽收囊中,京襄仅仅控制一个名存实亡、外有强藩踞立川蜀、淮西精兵悍将随时有可能投敌的朝廷,就不是冒险了吗?
甚至相当一定程度上义军将卒也将局限于此:
“你这么早就起身了?”兀赤站在望楼上,手撑着横杆看过来。
徐怀接受史轸、韩圭等人的劝谏,行事不再拘泥,但他还是不容淮西落入赤扈人的手中。
他现在不管有没有摸错,不管眼前的营寨是不是虏兵主力,反正是虏兵营寨不假,那就先打他娘的。
然而趁着大雾对敌营发起强袭,则能掩其短而发挥义军将卒士气可用、武勇敢战的风格。
蒋昂所部就走偏了。
号角声从大雾深处传出,徐怀勒马稍停,倾耳听去,应是敌寨之中传出。
“京襄军主力未到之前,靖胜侯应该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仲将军大可放心。”田儒生从兀赤身后探出头来,说道。
他们这时候能听到大雾深处隐约传来厮杀声,但厮杀声并不是从这座营寨前传来,蒋昂就意识到他们摸错了寨子,很可能是摸到虏兵主营南面那座临水营盘前了。
义军将卒倘若列阵与敌作战,无疑是自曝其短。
他们是看到虏兵践踏其土,胸臆间热血沸腾,奋而拿起刀矛反抗,然后接受徐怀的号召,往牛首山聚集过来,想着与渡江虏兵决一生死。
义军将卒主要来自自幼习武、有操练基础的禁军将卒子弟,是合格的兵员,但即便如此,大部分将卒没有正式编入营伍,老卒、老武吏也只是占到少数。
虽说虏兵主营南侧的营寨,有小两千驻军,人数是他身后人马的数倍,但既然是趁雾突袭,也不是不能干上一干……
在孙彦舟、胡荡舟等人将南朝委任的监军使及光州通判等官员捉拿斩首作为投名状,正式归顺赤扈之后,田儒生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建邺,与仲长卿会合。
此时雾气在天地间弥漫,二三十步外的人影就已经变得模糊起来,耳畔充斥的都是人马前进以及甲片簇动的声响,仿佛置身奇异的海洋之中。
“靖胜侯在牛首山除了聚拢万余民壮乡勇,最多只是将其在铜官山的千余前锋精锐秘密调来参战,除此之前京襄并没有一支精锐兵马已经进入池州以东,这是确凿无疑的。靖胜侯是善用奇谋,但到底是人不是神,他再强的能耐,也不能点石成金,将一盘散沙、徒有义勇的民壮寨勇变成天兵天将,那还有什么好畏惧的?他们趁大雾想着以乱打乱,那我们就以乱击乱便是!”
然而趁大雾发动强袭,却适合此时在牛首山聚集起来的上万义军的作战风格。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所面对的是靖胜侯徐怀,再怎么小心都不过的。
这意味着一旦虏兵从江南撤出去,相当多的义军将卒就会有求去之心。
大雾越发浓郁,十步开外人影就模糊起来,还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蒋昂当然不能轻易带着人马往厮杀声处会合过去。
虏兵在秦淮河口西岸共有五座营盘。
年节将至之时,建邺也到一年当中最为寒冷的时候,也是冬至壬日之后的三九寒天。
清晨寒天,江淮一带总是溪河湖荡等最先起雾,然后雾气往岸边扩散,差不多等到日出之时,才是一天当中雾气最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