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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厮杀声传来处更可能是主攻方向，但大雾未散，他们就径直赶过去，很容易引发误会与混乱。
但这仅仅局限于江南，局限于建邺附近，局限于他们保护家园的决心与信仰。
再者，这次突袭，对敌军主营发动的是饱和式的强袭，也就是第一时间对敌军主营的栅墙进行全覆盖强行攀登，要求诸部不计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突入敌营之中以乱打乱、以乱杀乱。
大雾会给进攻方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都不能确保所有的兵马都能如期进入预定的战场发动攻势，也没有办法用传统的手段对全军进行统一的指挥，只能通过号角、战鼓向全军传递进攻再进攻的信号。
一方面敌军水师战船很难在大雾中驶入秦淮河进行增援。
要破眼前之局，最好的办法，就是势如雷霆将赤扈人在秦淮河口的几座营寨拔除干净，不给赤扈人从容布局淮西的机会与时间……
凌晨从草汊河东岸阵地出发，距离秦淮河口还有七八里时，大雾已经将二三十步外的田埂纤陌彻底遮住，导致很多人马在大雾中迷失方向。
田儒生是支持仲长卿的策略。
他枕刀穿甲而卧，一夜又没有怎么睡踏实，这时候觉得腰酸背痛，身子也不怎么暖和，屋里冷得就跟冻成冰砣子一样。
当然，大雾同样也会给敌军带去混乱，甚至还会更严重一些。
一方面在义军及选锋军将卒突入敌营之后进行厮杀，看上去双方都会陷入无序混乱之中，但情况总是对进攻方，对更有准备的一方，哪怕这个准备仅仅是心理建设，都会更为有利。
他推开房门，守夜的侍卫都抱着刀弓或蹲或坐院子角落里打盹，天刚刚微微亮，大部分火把都已熄灭，还有廊下檐角悬挂的几只灯笼透出诡异的光芒，照见雾气在院子上空飘荡；地面以及屋檐、院墙都积满白霜。
他们行军很快，但先摸到一座宽阔的河边，河水没有冻住，还很荡漾，约摸就是秦淮河，然后蒋昂就率部沿着河岸往北走，来到一座营寨前。
“确是如此，我们以乱击乱便是，”仲长卿强振精神说道，“我等在河口有万余悍勇，我就不信真不如徐怀在溧水、当涂等地仓促招募的民壮乡勇？”
“仲长卿，莫要惊慌。”
“……”仲长卿苦涩一笑，从建邺城递出来的情报，是说明一切跟他们所预测的一样，但真要能彻底放心，兀赤、田儒生他们又怎会在这时候站在望楼之上？
而聚拢于牛首山的义军将卒，此时最大的特点就是士气可用。
目前孙彦舟、胡荡舟等将已主动请求率归德军参与对寿春城的围攻，这意味着兀赤、仲长卿这边确实需要钉在秦淮河口附近，为强攻寿春等城争取更长的时间。
仲长卿走出院子，见营舍巷道间的雾气还要淡一些，能看到远处巡逻的兵卒身影，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朝大营东北角的临河望楼走去。
虏兵的号角声，对藏身大雾之中前进的义军将卒及选锋军健锐而言，也是全速前进、即至即打的信号——这一刻四周就像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潮，在大雾的深处涌动起来。
然而有这样的朝廷掣肘，徐怀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或操作空间，从容将义军将卒转为京襄所掌握的募兵——毕竟义军将卒主要来自于诸部禁军将卒的家小。
这意味着稍稍来晚的人马，在敌营之中可能就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然而也有坏处。
仲长卿这一刻似被马鞭子狠狠的抽了一击，直觉手脚冻冷，楚山狐竟然真率牛首山义军兵马来强袭他们了！
“龙爷，我们没有摸错寨子吧？”
大雾会遮挡敌军的视野，限制敌卒弓弩乃至投石机、床弩等战械的使用。
似乎为了印证他内心的担忧，这时候有隐隐的马蹄声从浓雾深处传来。
徐怀即便依旧可以对义军将卒进行强征，但士气、军心都不可避免会出现严重的动摇、滑落。
不过，大部分义军将卒是不愿意离开家乡作战的，因为从保护家园到保护家国，从保卫家小不受虏兵践踏，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式的保卫黎庶百姓，需要时间进行更深一步的思想动员与教育，对于绝大部分目不识丁的义军将卒，很少有人能天然跨越这一步。
不过，趁大雾发起强袭，特别是发起后无法讲究排兵布阵，只能蜂拥而上，唯大胜才能终止，一旦进攻受挫就会遭到惨烈反噬，甚至导致大溃败，都绝对称得上又一次的军事冒险行动。
田儒生这一个多月来奔走建邺、潢川等地，主要就是在水师袭击建邺，甚至都等不到击溃南朝水军，就第一时间在小队精锐的护送下潜入溧水，将意图前往建邺城避难的孙彦舟、胡荡舟等归德军诸将在此安家置业的家小尽可能的都拦截下来，然后又匆匆将他们送往潢川，劝孙彦舟、胡荡舟等将率归德军归顺赤扈。
“睡不踏实，过来看看。”仲长卿说道。
兀赤注意仲长卿、田儒生方寸大乱的样子，他虽然也感到极其震惊，但不至于乱了阵脚，沉声低喝道，
大雾发动强袭最大的好处，不仅虏兵水师无法及时过来接应，虏兵几座大营之间的联络也会被大雾隔断，仓促之间都没有搞清楚情况，甚至敌我莫辨，绝不敢相互援应——这给了突袭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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