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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龙又笑了笑。
营地上空，一艘艘平底大船正缓缓升空，朝着神都方向飞去。
潘龙笑了：“你们的变法计划，的确有很多地方令人眼前一亮，乃至于拍案叫绝。”
但苍渊却没有半点获胜的喜悦，他浑身是血，持剑狂呼怒吼，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他觉得自己应该劝慰两句，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一个反贼，眼看大夏朝廷之中变法派和保守派斗得不可开交，乃至于局面正在越来越糟糕，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劝慰？
潘龙远远看着那些停泊在一座座高台旁边的天舟，不由得浮想联翩。
潘龙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一掌轻轻拍在他的肩上。妙到毫巅的力量游走一圈，将他身上、衣服上沾着的血污都震开，落在旁边。
所以他闭上嘴，什么都没说。
苍渊的武功极高，早已经走到了先天极致，距离返璞归真也只是一步之遥。
苍渊也随即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地笑了：“啊，我倒是忘了，潘真人你本来就能够脚踏虚空……跟你说这个，我却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为什么你这么说？”
潘龙笑着点头，苍渊的才子之名，他也是听说过的。
尽管如今的天舟都是后来建造的，可乘船上下神都的过程，却和千年之前没有多大分别。
“那些关系比较好的人，说我想法太偏激，被偏见迷惑了心灵，需要广泛听取多方意见，不能刚愎自用。那些关系本来就不好的，干脆就说我是用美色迷惑君王的奸佞妖孽，宣布要杀死我——类似这样的刺杀，我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
（看到他的模样，就让我想起青年时代高喊“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的自己……可谁能想到，当通往星辰大海的道路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们却成为了整个社会可有可无的陪衬。甚至连螺丝钉都算不上……）
苍渊笑了笑，又说：“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嗯……我知道这天舟稍稍小了点，坐着可能没有那些大型天舟舒服。但我们御史台本来也没多少人……就算是年底开会，所有人都聚集在船上，一艘船也能坐满。实话实说，我到御史台也有段时间了，还真没听说过这艘天舟曾经坐满过哪怕一次……谁叫御史们都要面子，做不出带着全家老小一起蹭天舟的事情呢！”
长街上的混乱已经平息，蜂拥而至的士兵和官差完全控制了场面，侥幸活下来的刺客们平均每个人都分配到了至少两三个看守，更被各种束缚法器捆了一圈又一圈，折腾不出任何风浪。
他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终于慢慢地彻底平静了下来。
“不是想要杀我吗？我就在这里！来啊！来杀我啊！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果然，几秒钟之后，天舟微微一震，透过窗户便能看到外面的景物慢慢下降，却是天舟已经升空，朝着神都飞去。
马车上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眼神也都各自坚定。
“因为洛南兄能杀他们全家。”苍渊苦笑一声，“而我不能。”
他将那柄价值千金的宝剑重重地摔在地上，毫无仪态地坐在血泊之中，神情阴沉得可怕。
“来杀我啊！”
这段话的意思潘龙当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愿意做。
坐在马车上，潘龙看着他那垂头丧气，犹如打了败仗一般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从小就觉得，大夏皇朝出了问题。”苍渊用很低很慢的语调，带着一种显著的回忆的感觉，说道，“十二岁那年，我觉得应该努力去寻找问题出在哪里。我花了十年的时间，直到二十二岁，才确定是朝廷的法度出了问题，需要调整。”
最终，苍渊放弃了。
“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天舟船体前半部分都有一个很大的破洞，一点也不安全？”苍渊笑着说，“其实等它升空之后，因为防护法阵的缘故，那些‘破洞’反而是最为坚固的地方。到时候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试着在那些空荡荡的地方走一走，享受一下‘脚踏虚空’的感觉。”
“以你的权力和影响，至少杀鸡儆猴什么的，应该也不难吧？”
潘龙笑着点头，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不对！那两个人穿越的时候，似乎还是前联邦时代呢。那时候压根没有什么天舟……）
来到名为“空港”的营地，在这里搭乘天舟，飞到神都的空港——或者反过来。
潘龙冷眼旁观，在许多人的眼中看到了再明显不过的恶意。
但若是他始终被这沉甸甸的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来，那别说返璞归真，他会不会忧愤而死，都要打个问号呢……
“你的说法和我父亲很相似。”苍渊笑道，“想不到你虽然年纪比我还小，眼光却跟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差不多。”
潘龙点头。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行程，走了一段路，马车便来到了南夏城外一个戒备森严的营地。
“然后我花了三年多的时间走遍天下，初步总结了一些问题。经过和洛南的讨论，我们上书朝廷，得到批准，再次行走天下——这次花了超过六年时间。最后，我们总结出了一套变法的计划，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讨论和争论，终于将这套计划付诸实施。”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疲惫的苦笑，让官差们另外安排一辆马车，送他们去南夏城的空港。
他抬头看着马车的顶棚，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我还真没乘坐过‘无底船’这种东西。等一下上了船，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在变法之前，所有人都说我是大夏军方的第一才子，虽然因为从小授官的缘故，我没参加过科举，但所有人都说，若是我参加科举，至少能中得一个状元。甚至有人说，我是天下唯一有可能破张鸿（张国忠）记录，拿到全部八科状元的人——毕竟他不会武功，而我十四岁就修成了先天境界。”
“他们为什么不去刺杀帝洛南？”潘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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