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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
但裘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到最后的，他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只是机械地嚼着食物。
疗程结束之后，她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任娴也举杯笑道：“希望你多看书，少熬夜，十点前必须睡觉。”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裘厉舌尖才骤然恢复了知觉。
裘厉因为母爱的缺失，潜意识里把这个来向父亲问诊的女人，当成了自己的妈妈，并且这么多年不断深化记忆。
她柔和的嗓音已然完全被阻隔在了裘厉的耳膜之外。
街上的行人、车水马龙、喧嚣的汽笛、小摊贩的叫卖……一切的一切，都被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裘厉望向任娴，嗓子里含着几分苦涩，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砰！
“能看到你今天这么优秀，阿姨真的很开心啊！”任娴动情地对裘厉说：“真是太好了。”
裘厉压抑着生理性恶心的感觉，继续问道：“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我是他的儿子，我也是你的……”
“是啊，裘医师……”
桌上摆放着寿司、鳗鱼、鹅肝等餐盘，还有一个很可爱桃心奶油生日蛋糕
他拆开了爆浆蛋糕的小盒子。
又咸又苦的味道。
“尝尝，他们家的地狱拉面可是一绝，保准你爱上它。”
甄絮絮见他们居然认识，迫不及待地问：“妈，你和他认识呀？到底什么情况，说清楚呀！”
他脑子继续回溯着，试图还原当年的全部细节——
好像也不是，他就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砰……
裘厉一时愕然。
砰！
“嗷！”
他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不再瞎猜了，他必须问清楚，问问任娴，为什么当初狠心离开，难道只是因为他伤害了小动物吗。
任娴反应了好久好久，惊呼出声：“你是小厉？！”
“砰。”
甄政敲了敲女儿的脑袋，没好气地说：“妈妈熬夜是为了写论文，你熬夜是为了玩手机。”
任娴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什么变化，给甄絮絮夹了一块鳗鱼，也对他说道：“小厉，你别拘束，多吃点。”
“姐姐”两个字一下子戳到了裘厉的心，姜雨温柔的容颜浮现在他脑海中，他麻木的知觉，这才渐渐缓过来。
任娴见状，说道：“你让小厉自己吃。”
“小厉，你还好吗？”任娴见他脸色不太好，温柔地询问：“是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裘厉一边大口吞咽着蛋糕，一边拨通了给姜雨的电话。
周围不少人都朝他侧目，投来异样的目光。
妈妈在那个男人面前，总是很尊重，叫他：“裘医师……”
心灰意冷吗。
“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呀。”少女温柔的嗓音传来，带着嗔怒：“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联系我！还以为忘了有女朋友呢。”
这时，服务员将蛋糕点好蜡烛送了上来，甄政举起了茶杯，说道：“祝我们的女儿生日快乐，以后就是真正的大姑娘了，要继续努力啊。”
甄絮絮说道：“所以，妈妈其实是裘厉爸爸的病人呀！这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他脑子彻底放空。
裘厉麻木地吃了一根面条，仍旧没有滋味、没有感觉。
他的整个世界，仿佛都要被震碎了。
唯一仅存的一丝体面，支撑着他，艰难地吃完了那顿饭。
“才不是，我也是为了写作，好吗！我要当作家！”
当年她在新闻里看到他入狱的消息，简直冷汗直流，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个小男孩看起来那样孤僻阴鸷。
“我叫裘厉。”
甄絮絮撅嘴道：“妈妈，你这可真是为难我了……难道没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自己都经常熬夜呢，还说我。”
她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仿佛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裘厉的存在。
甄政礼貌地对裘厉说：“你好，谢谢你来为我女儿庆生。”
没有悲伤、没有疼痛、没有撕心裂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说出那两个字，眼中含着仅剩的一点微光，希冀地望着任娴，希望她能够承认他。
就像小时候虐杀小鸟，看着孱弱的生命在手上一点点流逝，他无动于衷。
甄政宠溺地看着甄絮絮，无奈道：“你啊，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这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即便是现在裘厉念出来，都感觉这两个字刺痛了他的舌尖。
“好吃吗？”甄絮絮期待地看着他，见他怔怔地没反应，以为他是太拘束了，又给他夹了一块寿司：“要不你再尝尝这个。”
裘厉脑子“嗡”的一下，宛如一口古老的孤钟被猛地敲响。
“裘医师的……儿子？”
说完这两个字，他的视线扫了扫任娴。
甄絮絮耸耸肩：“对啊，我可比你大，照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才对呢。”
面前是一家甜品店，裘厉迈着沉滞的步子走进去，点了一份大号的爆浆蛋糕。
当初见他的时候，他待人温和，和蔼可亲，谁能想到关上门，就能对亲生儿子进行这么残酷变态的精神摧残。
甄絮絮见他好像对鹅肝没什么兴趣，又点了一份地狱拉面，送到裘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