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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她什么？”少年突然转过头，拧着眉问那个开口的佣人。
所以最后校方和秦家做了双方谈判，校方恳切地表达了“您家孩子这种天分到我们学校来实在屈尊我们也承受不起”的意愿，换得秦楼除了大考试以及他本人有意愿参与的集体活动以外不必出现在学校里但不妨碍他以后顺利拿到毕业证晋升高中部的“双赢”结果。
——那请你一直在。永远不要离开。
“嗯。”
“……”
这也就是宋书在他们少爷面前还敢这么实话实说，换个人估计当场就可以抬出去了。
宋书的到来让秦楼喜怒不定的爆发少了很多，连偶尔的雷雨夜他们也再不需要为那些恐怖的场面和声音担惊受怕，但作为代价——只要宋书不在宅子里，比如去二中上学的时候，秦楼的情绪就格外容易被戳到爆发点。
秦楼和宋书一起往楼上回。
佣人们纷纷松了口气。
“画得好看点。”
他问旁边修建草坪的人，“少爷今天又闹了？”
秦楼气得不轻。
“谁让你这么喊她的？”
一般进到书房里以后他们都是各“玩”各的。
但他还是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光。
宋书低头看了看被秦楼坐着的扶手，她也侧身坐上去，一边安静地垂着眼看秦楼玩魔方，一边声音没波澜地问：“你为什么生气？”
秦楼眼底压抑的悦色冷下来。
那个声音说，“我在。”
她不问，也不声张，一直走到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少年身旁才停住脚。然后她拿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六阶魔方，递到少年面前。
那人苦笑：“我都站这儿修一上午草坪了，你说呢。”
两人去了二楼的书房。
“……”魔方再次卡住。而且这次玩它的人有点用力过度，看起来差点把结构强度不高的六阶魔方拧下一层来。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司机下车。
他回到自己那排砸下来能埋十个他的数学书架前，拿出一本书无意识地面带微笑看了两分钟后，终于回过神。
那也是他第一场没有噩梦纠缠的安眠，他的梦里出现了别的地方——不再是那个废弃破旧的后院、不再是那些黝黑的吃人的金属桶、不再是那群挥舞着铁棍敲打在他身上的长着孩子面容的魔鬼、不再是他撕碎一切包括自己也没办法逃出来的雷雨夜的噩梦。
角落里的佣人们呼吸再次屏住，憋得急的差点背过气去——
秦楼也数不清那一晚宋书说了多少遍，大概比她之前说过的话加起来都要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
宋书第一次露出有点调皮的笑，“等王子长出紫罗兰颜色的长发，他就可以从古堡里出来了，紫罗兰会在下面接住他。”
譬如今天。
宋书想了想。
“你因为什么，不开心？”
不是抱怨，就是平板，平板得能气死人。
余下的话谁都没再说出口。
不过没等他表示自己生气了，女孩儿就点了点头。
宋书想了想，“你听过《莴苣公主》的故事吗？”
这一次，看着看着，少年脸上就慢慢露出笑。
然后他看清了画本上的画。
秦楼没急着回答，他皱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回去继续转魔方，“因为你在初中部。”
“太慢了。”
宋书走进来。
少年手里举到一半的另一只花瓶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他绷着脸瞥过来一眼，声音硬邦邦的。
他声音太轻，宋书没听清，好奇地看着他。
“不过宋书毕竟是白小姐的女儿，又不可能一直留在少爷身边。而且再小的孩子也总是得长大的，这要是以后哪天她想走，少爷那性格还不得——”
她听见少年低声问。
尽管身上的伤很疼，尽管稍一动就会扯破伤口淌下血来。
——
跟在她身旁的佣人一抖。
在刚入学的誓师大会上站在第一排，“沐浴”着台上校领导的唾沫星子，手里把一只六阶魔方转得飞起，被忍无可忍的老师点出后仍然充耳不闻地在短时间内迅速完成复原，然后放到他旁边的女孩儿手里。老师在台上暴跳如雷，少年视若无睹朝女孩儿咧嘴一笑的场面被校报小记者拍下来，私底下流传全校。
“……”
女孩儿真的很奇怪，因为她安安静静，不爱说话，没什么表情。最重要也最奇怪的是，她不怕秦楼。
除了最上面的一扇小窗之外，其他地方没有窗户，整个尖顶古堡是完全密闭的。
“嗯。那就不去。”
“……按照这个逻辑，不应该是紫罗兰王子吗？”
听懂这一层意思，少年总算缓和了表情，他看着画儿低声自语，“花也好，花不会自己长脚跑掉。”
对于这个“双赢”结果最不满意的，大概就是秦楼的宅子里敢怒不敢言的佣人们了。
“花园里只有花，哪有你？”
“嗯。”
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宅前。连转进旁边停车位的时间都没留，门前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等着的佣人已经冲上来。
秦楼：“那也不去。”
安静很久后，她轻声开口：“我知道不是因为秦爷爷。”
宋书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眨了眨眼，神情动作一切如常，安安静静地换下鞋子走进去。
说到这儿，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噤声。
“这是花园。”
背着书包的女孩儿刚踩到地上，就被佣人拽住手，“书书，你可终于回来了，都快等死我们了。”
“这些是，紫罗兰。”女孩儿说，“我喜欢紫罗兰。”
“这些以后说。少爷已经折腾半上午了，小祖宗您现在可加点紧，赶紧去‘救命’吧！”
“那今天开始不准叫了。”
“……”佣人被噎得不轻，半晌才尬笑着，“书书搬来两年多，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事实上，秦楼的宅子里的佣人们更知道：宋书对秦楼，那哪止是“不怕”两个字能够形容的？
宋书没太懂他的意思。
“秦家小少爷的身边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女孩儿。”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莴苣王子历险记》。
等这边一大一小两道背影消失，去接宋书的司机停好车，下来之后还有些心有余悸。
宋书站在旁边。
宋书想了想，点头，“要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