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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问：“师兄，这一顿饭……我得欠你多少债务啊？”
那人转身离开。
梦里一曲黄粱，醒来曲终人散，余音犹在，却又了无痕。
“你要是不想这一学年回来后，被我们志愿部集体戳上‘叛徒’标签，今天就乖乖跟大爷我走——整个部门都去，就你不去，这算什么特权，嗯？？”
“你筷子都没动一下。”丁玖玖无奈地苏红，“而且我感觉你从出学校开始，就一副心不在焉坐立不安的样子，你说实话，你到底——”
“嗯。”
一夜未见，对方却也像是一夜没有合眼。她甚至能够看得到那人眼底的红血丝，让此时不苟言笑的寒时更显得多了两分冷厉。
正式开学的前一天，学生们基本都已经返校。
过了两秒，她咬咬牙：“这都计划多少天了哪能记错……”
几秒后，她机械地挪动头颈，忍着快要迸出喉咙的尖叫，一点点把视线挪到楼梯间去——
已经被清走所有分隔屏风的二楼里，正式开餐。
不复得路。
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指尖，仰起头看向寒时，那人眼底失望的情绪刺得她生疼。
丁玖玖听得愈发一头雾水。
乔湾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眼了。
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总有一天你还会碰到一个女孩儿，她会像我这样喜欢你，像我这样懂得你，也像我这样珍惜你……但她会比我幸运一点，她会有一个很好的家世。
丁玖玖的指尖抖了抖。
身后教室里，那些孩子声音朗朗地背着《桃花源记》——
话声未落，楼梯口的方向传来一串串零碎的脚步声。
——
她不必辛苦难过煎熬痛苦。
她轻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弯眼笑笑，“不然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才在这里见了面……对吧？”
“跟我一起走，好么？”
然而观察了一个周，乔湾自己差点精神衰弱，丁玖玖却还活蹦乱跳的。
坐在离楼梯口最近的一桌，丁玖玖终于忍不住转回头，看向身旁的乔湾。
余音戛然而停。
站在原地的男生肩背绷得笔挺，剑眉微蹙，总是点着几分笑意的漆黑眸子里，今时难得地沉凝。
“我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她冲周深摆摆手，“师兄待会儿见。”
直到离着开学只剩下半个周不到的这天晚上，她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唯恐哪天自己不在，这人再一恍惚，出点什么事情。
就连原本托口不去的丁玖玖，也被乔湾死命拖上了出租车。
丁玖玖有气无力地解释。
毕竟是半夜，即便那一阵凉风给她吹得清醒了不少，但在无比安静的走廊里，乔湾还是越走越困，快要到尽头的时候，她已经呵欠打得眼睛里都泪水迷蒙了。
这道背影，怎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点眼熟呢？
“我……我得先见债主……”
掌心里躺着一只很小的mp3。是她最珍惜的那个十岁的生日礼物。
寒时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女孩儿面前。
离开得安安静静悄无声息，一夜之间，四楼人去楼空。
这只是我能想到的、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了。
“怎么，你提的建议，你先后悔了？”
你亦如是。
她拉起他的手，攥着他的手指拉平，然后将她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放上去。
她目光警惕地四处转了转，确定无人，这才小心谨慎地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志愿服务部的群里却爆出来个大新闻——为了庆祝几项暑期志愿活动的顺利完成，毕业两年的周深师兄要请所有学弟学妹去当地最出名的“心思楼”吃饭。
她迟疑地回过头问乔湾：“你确定……周深师兄是要在这里请全部门吃饭？”
宿舍楼哪儿哪儿都好，唯独一点是没有独立卫生间——这就逼得他们只能跑过半条走廊去上厕所。
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背后鸡皮疙瘩也唰地一下爬起来了。
乔湾的身影猛地僵住。
不必去扛来自寒家的全部压力，不必去承受那些质疑和攻讦，回去做你的小寒总。
心口跟着有点发闷，而就在这一刻，她也做了一个决定。
像是叫人拔了舌头似的，她噎在那儿，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丁玖玖眨了眨眼，呼出一口气，也压下眼底涌起的涩意。
白色睡裙的女孩儿趴在窗前，只洗手间这边被乔湾踩亮的感应灯，隐约投了点光在她的身上。
——
寒时垂下眼。
他唇角微勾，桃花眼微抬起，那笑意薄凉微冷。
女孩儿脸色微白。
乔湾闻言，眼睛一瞪，“玖玖，你这意思是你交流去了新校，还就不打算回来了是吧？”
不是啊……
到了地方，刚下车，丁玖玖就被面前这酒楼低调奢华的装修给震了一下。
乔湾也在看着这饭店派头发懵。
“……”
“我会扔了它。”
“哇，你简直吓死我了……”
“你是要教我怎么睹物思人么，丁玖玖？”
“周深师兄。”
——
乔湾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要师兄你消息准确，后悔我也认了……”
丁玖玖心里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麻木的疼泛开。
“寒时……”
晚夏的夜里已经有了点凉意，从闷热的宿舍中一走出来，迎面凉飕飕的风飘过走廊，吓得乔湾一哆嗦。
窗前的女孩儿身形一僵，本能地回过头。
他身形微僵地走上前，到女孩儿面前时才停住。
都扔了吧。
“……我来是问你最后一遍的。”
等丁玖玖过身上楼，他的目光才微一旋，落到面前垂头丧气的乔湾身上——
只是手抬到半空中，丁玖玖的动作又顿住。
“乔湾，我是真的不想去……学校里的交流名额已经确定，我得准备材料和东西，后天就得出发去新学校了。”
“乔湾，周深师兄在看你，你……”
男生的手垂下去。
“好。”
几秒前看着女孩儿站在教室门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帘似的往下落时，他就几乎已经按捺不住要上前了……克制住跑上去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要用掉他多少力气，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
“……那就扔了吧。”
认识了整整两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丁玖玖哭。
……
“小寒总，这家可是C城最出名的菜馆了，您给品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