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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名叫黄方，是个四十几岁的北方人，西装，名表，态度潇洒热情，一看就是“某总”的那种类型。
余白走过去，绕到副驾驶那一边，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她这才看到吴东元的面孔，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猜不出是为何而来。
到了晚上，黄方请余白和周晓萨吃饭。
这是一个多云天，夜里也不见月光，海面沉在黑暗中，只听得见浪涛的声音，一次一次涌上沙滩，保持着一种特有的节律。
但那顿饭最后还是吃了的，本着文明礼貌、节约环保的原则，七点钟开始，八点多就散了席。
忽然间，她又觉得这脸怕是要打回来了，唐宁也许真的猜对了。但事到临头，也躲不过去。她满是问号下楼，心说这剧情怎么又往她不能理解的方向跑啊？
车驶在夜色笼罩之下的街头，两侧都是新落成的建筑，景观灯光与泛光照明勾勒出一个个轮廓，其间是一个个黑色沉寂的窗口。
紧接着，便是参观展示厅。照片、图纸、沙盘模型，还有各种奖杯奖状，涵盖了乐欧在 N 省所有的开发项目，及其奋斗历史和未来愿景。
这句话吴东元肯定不是第一次看，但还是摇着头苦笑出来。余白却是大笑，拍拍他肩膀以示慰问。
车继续往前行驶。一路上，吴东元把此地的前世今生都跟她说了。
“Tim 齐，”吴东元补上一个线索，“好几年没见了，要不是名字特别，我也不记得了。”
听他这么一说，余白也记起来了。齐天，Tim 齐，是一家美资投行的行业研究员，几年前跟他们在一个项目上合作过。
吴东元就此说开去，说他现在的工作，有一多半就是为了“那件事”善后。
根本不是什么地下情，而是地下工作者。唐宁错得不能再离谱了，余白简直觉得自己胸前红星闪闪，之前闪过的那几分怀疑也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去房地产公司了？”吴东元一边开车一边问。
那一刻，余白很想立刻致电唐宁，表演现场打脸，说：你不是问人家凭什么找我么？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就凭这个。
“见到黄方了？”吴东元又问。
“上车，”他对她说，极致简略，“我们就绕着这里转一圈，我有话跟你说。”
吴东元静静听着，露出一丝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
余白提了几个问题，问到他们用的营销渠道。
吴东元又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公众号，微博，短视频，各种段子都有，你大概也看到了，”吴东元苦笑道，“前一阵，我每天睡觉都不安稳，就怕凌晨两三点又被 PR 一个电话叫起来。”
黄总手下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全部到齐，在会议室里轮流给余白她们做介绍，一个个 PPT 都做得挺好，从规划、建设到营销全说到了。
SM 案之后，乐欧一直被顶在风口浪尖上。虽然后来又有新瓜分散了一点注意力，但林旭辉的案子还没开庭。到了庭审的时候，肯定又是另一波的口诛笔伐。
N 省房地产行业已经几起几落，前几年搞国际旅游区，主推度假和养老，当地房价又涨了一波。乐欧这块地皮也是那个时候拿的，哪怕地处偏僻，哪怕当地居民收入并不高，还是规划了各种高端住宅和高端消费服务。
车开到最外面的售楼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黄总笑答：“现在还有什么渠道啊？都是直接开卖。上面精神都下来了，强调房住不炒，严禁哄抬房价，捂盘惜售嘛！这些我们都懂，哪还敢有违规的地方？”
“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吴东元也跟着笑，慨叹道，“乐欧集团公司有法务，一直合作的律所也有好几家。但有些人是看不懂，更多的是看懂了，就是不说出来。所以，这件事，我只能找我最信任的人来办。”
出了酒店大堂，室外夜幕低垂，空气有些闷热。她沿着车道往外走，出了大门口，就已经看见马路对面那辆黑色路虎。
“就是因为这个，这一次自查，我没有用一直合作的律师，也不想在 N 省当地聘请律所介入，”吴东元继续说下去，“上次吃饭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了，但你同事也在，不是很方便。”
这是业内惯常的操作，从林旭辉在位的时候起就是这样了。人都是厌恶变化的，随便什么事情成了习惯要改都不容易，更何况还会影响到他们的既得利益。
离开餐厅，余白回到房间，打算换了衣服，再加会儿班。可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手机震动，她拿出来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吴东元。
高尔夫车调头往回开，眼前碧草如茵，绵延伸向蓝色的海面，再接上天空，又是另一种色调的蓝，大片的云朵有如漂浮的冰山，缓慢地移动着。
吴东元笑而不答，直接拿手机出来放给她看。
“真的假的？”余白难以置信。印象中那人比她大不了几岁，有点胖，是个轴轴的技术流，像是那种会在大机构里奋斗终身的类型。
答案公布 ：“他现在在网上写公众号、做视频，名字叫’大圣财经’，好几百万粉丝。”
余白坐进去，车便发动，往前驶过了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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