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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证明上诉人对走私毒品的行为确不知情。
“从前是什么案子？”余白问。
余白想说，当然好啊，却不知为什么被这句话弄得有些泪意，只是翻身埋进他怀中，抵着他的胸口轻轻点了点头。
“你不怂，你是不想让记者拍到我。”余白戳穿他。
“你这人也太奢侈了，” 没想到唐宁比她还要认真，“金杯就挺好的，便宜十来万呢，还是金杯吧。”
余白刚想说他小农，却听见身后传来余永传的声音：“小唐事务所里做得不顺利？”
却不想身边这位师父比她这个徒弟奔放多了，先对着她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展臂抱住了她，抱得紧紧地，抱得她双脚离开地面，原地转了两圈，还左右摇了摇。
但那人却不回答，只是钻进被子里，拨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面颊，温柔地吻她。只一瞬，她便被他撩拨起来，展开身体。直到那吻带着越来越强烈的渴求，窒息了似的找着她，她回应着他，感受着他的动作，只觉这张床之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唐宁当然也知道她的意思，却只是自嘲一笑，道：“我这不就是怂么……”
“打一顿倒也算了，”可这人却又夸口起来，“全部证据原件都在包里装着，我是怕走出去被抢。”
庭审结束，万燕又被带走还押，但这一次情绪好了许多。法警将她从被告席位带出来，经过旁听席，老万老婆又哭起来，她还安慰了母亲几句。余白看得出来，她像是长大了许多，而且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有希望出来了。
余永传却不理她，倒了一杯黄酒，拍在唐宁面前，自己也拉了条板凳在旁边坐下，道：“金杯太不像样了。”
开庭之前，唐宁就对她说过，这个案子如果没有当庭宣判反而是个好兆头，因为无罪判决和缓刑判决都是要上审委会的。
“那就换辆大点的车，实现真正的移动办公。”唐宁想出个主意。
万燕看着船舷的海浪，这才说出来：“我不申请了。”
这一年过去，许多事的确都不同了。只有岛上的余家村宛如世外桃源，还是从前的老样子。瓜田，鱼塘，果树，门楣上“紫气东来”的牌匾，以及门口晒着那一点阳光余烬的黑猫都还那里，就等着他们回来似的。
庭审的两个小时，短得好似一瞬，又长得恍若隔世。在这两个小时之后，前后进过中外三所法学院，总共学了八年法律，做了六年律师，有着美国纽约州执业资格，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申请律师执业人员实习证的她，终于也是一个在法庭上讲过话的人了。
“怎么了？”余白问。
就在等待检察官对丁浩一案做出决定的同时，余白和唐宁回到A市，万燕一案即将在邻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开庭。
唐宁干脆找了个位子，拉着余白坐下，解释了一句：“先别出去了，等外面人散一散再走。”
万燕却说：“我买个教训。”
其余人散了去，唐宁还要去签庭审笔录。等他签完字出来，余白跟着他走出刑事庭。外面走廊上站着两个人，一看见他们就走过来，其中之一端着一架单反相机。余白尚未来得及反应，唐宁已经走到她前面，伸手挡住了镜头。
“不是，不是，我们开玩笑的。”她赶紧解释。
“真的假的？”余白心想这人难得这么谦虚啊。
只有万燕，还是那么沉默，甚至比从前显得更沉默了。但细看却又有些不同，曾经的她是木木的，什么都不想，又好像做着梦。但在此刻，余白从后视镜中看了她几次，她都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余白不禁觉得，这一年的经历怕是会在她人生当中留下不灭印记，只希望不全是坏处。
“后来，”唐宁公布结局，“就在立案大厅坐到法院下班，挑个码子最大的法警，跟着人家一起出去，然后赶紧开上车回家呀。”
余白一边扒着饭，一边翻着立木的工作群，正好看见陈锐在算第一季度的账。唐宁还是险险过关，但生意最差。
“怪我开庭的时候话说得太嚣张，到后来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了。”唐宁回忆。
“从前你不在，我也干过这种怂事。”唐宁坦白。
于是，两个怂人就在那里一直坐到立案大厅关门，这才跟着几个下班的法院工作人员一起走出去，到停车场上车返回A市。
余白总算明白了他的用意，涉毒案件，还有同案犯在逃，这一点防范还是要有的。想到他方才的动作，她有点感动，虽然当初要她写辩护词，又要她在法庭上发言的人也都是他。其中的逻辑难以解释，但余白就是感动了，看着他，拉了他的手。
万燕的判决书是半个月之后下来的——走私毒品罪名不成立，撤销原判，无罪释放。
余白想了想建议：“GL8怎么样？”说得就跟真的似的。
又静了静，才听到他开口：“马上就是我妈妈的生日了，你陪我去扫墓吧……”
在渡轮上，余白找机会跟万燕单独聊了几句，提到申请国家赔偿的事。万燕被羁押了差不多一年，按照当年的赔偿标准，算下来应该有十万元左右。这对万家人来说，不是笔小钱。万燕也许可以用这点钱去学点什么，有个更好的开始。
“民事案子也要这么躲着啊？”这下余白还真觉得他有点怂了。
余白洗漱完了睡下去，才刚关了灯，果然有个人从隔壁摸过来，爬上她的床。
唐宁却拉着余白朝另一边走过去，只抛下一句：“刚想起来还有点事，来不及了。”
所有的细节早已经烂熟于心，没有惊喜，波澜不惊。但发言到了最后，说出“建议宣告无罪”几个字的时候，余白的感觉还是那样的不同。
其实，余白存心早睡，这时候根本还不困。唐宁也一样，只是在黑暗中抱着她，一条腿还压在她身上，像是搂了个大枕头。
“那后来呢？”余白还是好奇。
“嗯？”余白问。
这一程比回A市还要远，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疲劳，就连原本寡言的老万夫妇也变得多话起来，一路说着这一阵岛上发生的事，像是要给女儿补上错失的时间。
一审中，公诉人根据上诉人陈述中的不合理之处推定其“应当知晓”，却并未考虑上诉人刚刚成年，文化程度不高，本身没有吸毒史，不具备足够的认知能力和生活经验去判断一名职业毒贩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也无法辨别行李箱中经过伪装的毒品。仅以此推定做出上诉人运输毒品罪成立的判决，显然不符合刑事诉讼法的定罪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