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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在事业上，只能你比她好，她不能好过你？”随清觉得因为这个理由离婚根本难以理解。
两个半小时之后，飞机落地，随清没再跟忻涛啰嗦，只简单道了别，便径自走出去。隔着很远，她就看见魏大雷正站在到达处出口外面等待着，身上还是一件白T恤，一条好多口袋的卡其布短裤，却在人群中如玉树琼林。她忽然想，自己之所以对忻涛的想法如此反感，也许也是因为眼下他们两人之间的这段关系。
随清看着忻涛回到同事中间，又是一副三十几岁男人泰然的面孔，身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脸恭敬崇拜地看着他，听他挥斥方遒。
忻涛却是沉默，良久才说：“我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离婚……”
回忆仍旧真实而清晰，她仍旧记得周围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脑海中展示着一幅全景照片。但这一次，这张照片却在转到某一个角度的时候嘎然而止。她知道，是曾晨坐在被截去的那个角落里。她也知道这不是遗忘，而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她的记忆替她隐去了那个部分。
随清隐隐猜出些其中的意思，忻涛比吴惟高一届，两人先后出国读的LLM，又先后回国，进的都是挺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但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只是因为运气，吴惟工作晋升一向都很顺利。忻涛比她还高一年级，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大约那时就着急，后来接连跳过两次槽，结果似乎更不理想。
随清像是在其中品出了些许撒娇的意味，她停下脚步，摸摸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心想年轻真是好啊，一宿宿地熬夜，还是这么好看，表面上却存心逗他，摇头嫌弃：“果然老了十岁。”
“那你送了吗？”随清又问，完全没想到这两人去趟民政局还有这番波折。
随清正要关掉手机，却收到忻涛发来的信息：今天说的话，你别告诉她，给我点时间，我再好好想想。
大雷看她的反应，也有几分得意，卖乖道：“你走之后，我就没离开办公室，昨天夜里就睡在桌子下面。”
如果只是几个月的情事，那怎么样都可以。
随清即刻回复：好，但如果你想要的只是仰视和崇拜，那也不必再去烦她。
打完这句话，按了发送键，就即刻关闭了手机。
随清离开海边那座房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该谈的事情也都谈好了。邱其振把她送到门口，还跟那两个不知是警察还是廉署的人打了招呼，一起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又往机场的方向去。
还在开着会的时候，她就翻了翻所有的邮件和信息记录，心想这人倒还争气，在她近乎失联的这一夜又一天当中，该做的都做了，也没捅出什么篓子，需要找她救火。
那一刻，坐在出租车里的随清觉得这样很好，没有痛，没有遗憾，没有悔意。而且，眼下也不是她应该沉湎的时候。直到后来，她才意识到这是错的，一直以来都是错的。正如丁艾所说，有些问题她其实早就该问了。那场车祸之后的她逃避着真相，就好像此刻已经知道了真相的她又开始逃避回忆。
那就互相拯救吧，她轻轻笑了笑，也算是为自己打气。
她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自己对当时那份奇葩的邀约还在耿耿于怀。但她也知道，现在考虑能不能扬眉吐气的问题尚且太早了一点。毕竟，她要做的事暂时还只是一个计划而已，而且就和G南登山基地的方案一样，连一个可以参考的前车之鉴都没有。
到达机场已是晚上八点多，自从中午吃过老邱给她做的那盘早午餐之后，一直到这时候随清都没时间再吃东西，只能趁着候机的空档去吃了碗面条。
机场广播适时地响起来，他们那一个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话也只得说到此处为止。
如果，……
其实，随清早就想与他谈谈，只是自知嘴笨，又缺一个合适的机会，如今既然撞上了，就绝不会轻易放过。
随清看着他，没动地方。
大雷对她道：“你的车下周才能修好，我另外租了一辆，同一个车型，你开着习惯一点。”说完便拉开副驾驶位子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回到机场旁边的那家酒店，随清一连几个小时都在电话会议中。与会的有罗理公司的人，也有她在上海的那几个伙计，自然也包括魏大雷。
莫名地，她又想起往事。那个初出茅庐的自己，杂耍般地拿出一个又一个模型，对当时一脸冷漠的老邱说：这个部分解决了问题A，那个部分解决了问题B，还有一个解决了前两个都没能解决的问题C。
车上开着电台，其中正播报新闻。随清的粤语基本习自于流行歌曲，只能听懂一个大概：纵联地产召开紧急董事会议，推选邱其恺先生为代理主席，大小股东重拾信心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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