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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似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许久她才意识到，身边有人抱着她，正叫她的名字。
她起身离开那个卡座，走眼前看得到的任何一条路，推开第一扇遇到的门，撞出去才意识到这是通往后厨的走廊。像是一瞬魔法尽失，音乐隐去，四壁灰空，没有窗。柔暖的水晶灯光变成日光灯管惨淡直白的颜色，耳边回荡着的是杯盘敲击不锈钢水槽的声响。
她一直以为，他着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和充沛精力，他甚至让她得到了母亲的肯定，她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得到过母亲的肯定，只除了这个男朋友。然而，就连这件事，她也没能做好。丁艾是对的，他是天才，而她这样一个庸人，因为最庸俗的理由，彻底毁了他。
片刻，她才认清他的样子，是魏大雷。
“要么我再站得远一点。”他回答，又往外挪了两步。
“走吧。”她对他说，从他怀抱中抽身出来，沿着原路出去。
她逆着光和声音奔走，直到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停下，因为手脚麻木，不得不靠着墙壁坐下来。她知道这是换气过度，曾晨刚走的那段日子里，她经常这样，最初还需要去医院，后来久病成医，自己就能应付。就像此时，她拢起双手捂着口鼻，试着调整呼吸。一次又一次，耳边只剩下沉重单调的呼啸撞击着耳膜，似乎在这无用的世界上只剩下这一件事尚有意义。
更坏，她在心里回答。
“关于项目的事，”大雷回答，“她说你做得很好。”
他完全无视，继续追问：“DUI？”
沉溺与痛一起袭来，记忆里又已有如此相似的一幕。是曾晨，在某个背静不为人知的角落吻她。
她分明还记得那个时候，BLU才刚起步，曾晨半开玩笑地对她抱怨：“要是出去相亲，别人肯定嫌我太老，可是坐下谈项目，他们又嫌我太年轻。”
她低头又要去翻手包，他却不叫她找，锢着她裸|露的手臂，反身将她抵在墙上。
“随清！”她听到魏大雷的惊呼。而后，一辆货车便撞上了她的车尾。
随清不语，只是开着车，心里却已在反驳：恰好相反，他停了药，因为我想结婚，想要孩子。
魏大雷一路找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平静。
“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他低头看着她。
随清笑了笑，这人当然没有听她的，去地库在车上等着她。
过了江，车子驶上回旧城的路，她没有跟着导航走，语音几次提醒调头。她听烦了，索性连同电台一起关掉。
随清想，终于还是到这一步了。
彼此都明白只是搪塞，但随清觉得，以他们的关系，这样的答案应该也该足够了。
他这才笑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道：“一塌糊涂了。”
这副样子倒又让她觉得熟悉起来，她无奈笑了，隔着那堵墙说：“你这是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的样子吗？”
泡沫，一切都是泡沫。
而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双眼，对她说： “不要动，You may have a concussion.”
“你可以吗？”魏大雷问。
“丁艾告诉我的。”魏大雷回答，“刚才我就在酒吧外面，她出来的时候看到我了。”
时空中的某处，大雨瓢泼，曾晨的车正冲破雨幕，全速撞向匝道下的桥墩。
大雨，意外，这是警方调查之后的结论。现在看起来也是尊重家属的意愿把更深的原因压下了，又或者还有纵联方面的影响，出于Q中心项目宣传的需要。
“我没事。”她看着他的鞋，还是那样回答，手脚正在慢慢恢复知觉，针扎一样。
她又对他笑了笑，表示一切都好，而后便发动汽车，一层层地绕上去。才刚出了地库，她就开了收音机。晚间音乐节目不辱使命，用老歌金曲和人生感悟填满对话的空白。
“车祸，”随清于是也回答他的问题，“报纸上都登过，你应该知道的。”
“就因为一起睡了几次？”她语气愈加讥诮，只想让他放弃。
“跟你有关系吗？”随清轻轻笑了一声反问，自以为可以将他一军。的确，他凭什么管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