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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记忆之莲最新章节!

    “你总是一次开给他两周的药量吗?”检察官问。

    “我那件蓝色的冲锋衣在哪儿?”总算还是他先开口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那张油画效果的海景。“你怎么知道的?”李孜抬起头来问。

    “但Esther觉得你从没爱过她。”

    假设二:死者被迫服下药物。死者和被告均为成年男性,身高均为六英尺上下,体重也相当,为什么尸检时并未在死者身上发现明显伤痕?

    李孜自以为是个心肠很硬的人,却被Yuan先生这番话弄得不知所措,她总是假装讨厌人家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她,把她置于这样的境地之下,好像她是个万能的救死扶伤的天使,心里却希望自己真的能成为那么一个天使。

    李孜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冒出来的竟然是一句:“我明天一早要上庭。”

    Lou点点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什么人?”

    接下来是一张法文报纸上的一则新闻,绝大部分都模糊不清,只有标题上“纽约”和“芭蕾”两个黑体字最醒目。下面空白的地方写着一句很短的话:我想去巴黎。

    “先到南特,可能还要在巴黎待上几天,今晚的飞机。”

    检察官适时地重提了一下监控录像里Han离开银厦的时间,一点三十五分,刚好落在这个区段里。

    那天剩下的时间,李孜和Ward都在为第二天的开庭作准备。她从没有进过刑事庭,手上又没有什么言之凿凿的证据,感觉就好像书没有背熟就要考试了,紧张得不行。到了这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任何一点点细枝末节的东西都可能被李孜拿来当救命稻草,所幸Ward总是在一旁提醒,如果走一步棋,没有想好接下去的三步,不管眼下这一步有多风光神勇,还是不走为妙,否则很可能会在法庭上犯下致命的错误。

    “我才是无可救药的那一个。”他摇摇头,轻笑了一声,“G离开我不是因为Esther,她迟早要走的,我们根本没可能在一起。至于Esther和Lance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

    “你一个人?”

    Ward站起来做交叉询问,装作很随便地问:“Osler先生,请问你在市立芭蕾舞团的职衔是?”

    “梦境怪异、幻觉、嗜睡、情绪低落等等。”医生说道,“当然,跟服药过量的副反应根本不能相比。”

    李孜立刻意识到G一定是在法国用了不一样的名字,而且那很可能就是她的真名,连忙问:“她叫什么?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次日上午十点,李孜和Ward到达巴黎戴高乐机场,因为刚好在飞机上过夜,并没有多少时差要倒。他们搭巴士到奥利机场转机去南特,李孜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外面的街景。一月底的巴黎,连日的冰雪寒潮刚刚退去,城市的许多地方仍旧覆着一层尚未融尽的薄雪,埃菲尔铁塔因为建筑材料的关系,清除积雪不能用常规撒盐、撒沙的方法,只能用暖风机慢慢地吹着,所以仍旧是银装素裹的样子。其他赫赫有名的地方也几乎看不到什么游客,满眼萧瑟的景象。她自嘲地想,她总算也见识到巴黎了,虽然一点也不浪漫,同行的还是这么一位胖子。

    Ward转向法官,解释说只是想阐明证人与被告之间存在利益冲突,却没能得到法官的支持。Lance Osler回答问题的态度起了很大的作用,很坦率,没有犹豫,也毫无愧色。

    李孜“嗯”了一声算是回答,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法警推门进来,告诉他们,开庭了。

    “Esther不仅仅想做你的朋友或者家人,这对她来说远远不够。”李孜知道自己越线了,却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

    “我在楼下,上来拿点东西。”Terence说。

    第二天早晨,李孜头一遭进了刑事庭,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本案的地区检察官,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黑人男子,不曾开口就显得声色俱厉,很具正义感。相形之下,法官反倒和煦了许多,六十岁上下的女人,有些胖,看起来应该心肠很软。陪审团由十二人组成,三名黑人妇女,三名西裔妇女,一个菲裔男子是其中唯一的亚洲人,剩下的五个都是白人,三男两女。这些人都是Han的前任辩护律师在预审之前参与选择的,无论喜欢与否,他们也只能接受了。

    “那G呢?为什么你始终放不下她?”

    等所有人都陆续落座,法官也回到位子上,宣布再延期两周审理,然后就又休庭了。

    “她叫方杰雯。”Lou怔怔地看着他们,很久才开口道,“但她已经死了。”

    “去年十一月。”

    李孜拿出那叠照片来看,其中大多数拍的都是一些瓷质的摆件:天鹅、穿芭蕾舞衣的女人、捧着一大把雏菊的孩子……每张下面都写着一串数字,看上去像是购买的日期。只有几张例外,拍的是人或者风景,下面空白的地方用细细的黑色马克笔写了许多字。

    法官敲击法槌,叫了声“安静”,问检方还有没有其他要向法庭出示的证据,然后便宣布休庭,把Ward和那个检察官都叫进了办公室。法庭上旁听的人陆续散了,Han也被法警带走,李孜便也跟着进了候审室。

    假设一:死者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喝下混入文拉法辛的酒。但留在现场的两只酒杯属于威士忌纯饮杯,容量是三盎司,两千毫克的药物能否在短时间内不留痕迹地混入?

    “首席演员。”Osler回答。

    “对不起,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证人席上的Lance Osler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问题,反而看着坐在旁听席里的Esther问,“Esther,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什么?”

    之后的控方举证进行了整个上午,检察官先后提交了数十件案发现场取得的物证,包括银厦的监控录像,Han留在公寓客厅里的几处指纹,其中一个酒杯上的唾液DNA检测报告,还有Eli York留给Guary Criton律师的遗嘱。

    快零点的时候,床头的电话响了,李孜接起来,是Terence。这一天忙得不可开交,她几乎把自己的事情全忘了,直到听出他声音里的僵冷,才想起来两人上一次见面刚吵了一架,搞得不欢而散,还没有和好。

    他们从医院接待处辗转找到管理处的一个秘书,问她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名字叫Lou的人。秘书被问得摸不着头脑,直到李孜拿出那张翻印的照片给她看,秘书立刻就认出来照片上的胖女人是心胸外科病房的护士Lou。

    李孜不知道Han为什么会说他“没可能”和G在一起,但更让她意外的是,他早就知道Esther和Lance的事情,连忙问他:“之前你怎么不说?”

    虽然李孜仍旧心怀忐忑,却也很听话地跟胖子道别走了。回到家里,她又打开电脑,找出那几张照片看,突然想起那个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的地址,在Google地图上寻找,搜索结果仍旧是些极其陌生的地名,只知道那是在南特的市区。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李孜问。

    她听得出Terence在笑。Ward从她身边走过去,目不斜视地抛下一句话:“当心点,我听得到。”

    李孜做了个鬼脸,赶紧跟Terence说拜拜,挂断电话,去追那个胖子。

    Ward并未对此提出异议,只是提出两个假设,以及随之产生的两个问题。

    Ward走回辩方坐席,拿出那几张酒店账单,一个日期一个日期地问下来:当时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

    “我这就走。”Terence回答,在原地踟蹰了片刻,终于还是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额角的头发上印上一个吻,然后转身走出去,快到门边了又回头说,“普勒冈海湾。”

    胖子拿腔拿调地说:“我们要去巴黎了。”

    法官宣布开庭之后,检察官先陈述了指控的性质和案情经过。由于缺乏有可采证据支持的辩护要点,Ward出于诉讼策略考虑,放弃了辩方的开场陈述。

    Yuan先生并不知道她想的事情,继续把她当做那根救命稻草,对她说:“我希望你能告诉Han,我还有Russell,我们都是爱他的。Russell对我说过,只要Han需要,他可以做不在场证明,哪怕查出来是伪证,要他一起去坐牢也好,因为Han看起来太傲太显眼了,在监狱里是很容易招人欺负的。我告诉他这帮不了Han,但也知道他只是想帮忙。Russell从小就很崇拜他哥哥,他一直都爱着Han,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都无心的,那个时候他只是太伤心了,想找个地方发泄罢了。”

    “那是谁给了你那台相机?”李孜追问道。

    李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把之前Esther说的那些话告诉他:“她觉得是她让G离开了你,又隐瞒了那么多事,还有Lance Osler,把所有事情搞得无法挽回,你不可能原谅她了。”

    “去年十月你是不是给纽约一个叫K.Yoshida的人寄过一个包裹?”李孜开门见山地问。

    还是在格林尼治村那间屋顶大宅里,Yoshida把他收到的那只包裹拿出来给李孜看。那是一个普通的棕色瓦楞纸箱,里面装着一部用防震塑料薄膜包好的宝丽来SX-70 690照相机,还有一叠方方正正的宝丽来相片,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可能是因为在海关检查的时候被拆开过,纸箱有些地方破了,又在许多人手里辗转了多次,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

    李孜又去看箱子上写的发件地址,一串陌生的法国地名,只知道是在南特,地址后面跟着三个大写字母——LOU。她想起照片上那个胖女人,Lou?Louise(路易丝)的缩写?包裹可能就是这个Louise寄出的。

    又是一程飞行之后,他们到达南特,时间已过中午,两人在机场简单吃了点东西,坐上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儿,典型的法国人,看到说英语的客人十分头疼。李孜只得说着一口生硬的法语,找出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的那个地址给他看。司机点点头,表示他知道那个地方,这让车上的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大约三十分钟之后,出租车停下来,司机告诉他们,就是这儿了。

    “不,还有一个人一起。”

    Terence把那只纸箱搬下来打开,里面装的全都是他们初次相遇时用的东西,他从箱底抽出那件衣服来,转过头来看着李孜。两个人恐怕都想起同样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们曾经那样认真地计划要去上中级和高级的课程,然后把惠特尼山、西耶拉和圣胡安山脉挨个儿爬个遍。

    话刚说出口,她就明白了Terence为什么突然要找那件衣服。他们是在华盛顿州的贝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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