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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解了围，舒秦莫名想笑，爸爸的解读虽然有点偏差，但也切中了部分事实。
舒秦心口猛地一跳：“不住寝室住哪呀。”
秦宇娟怔了一怔，旋即板起脸：“你这孩子，来就来了，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哦，禹明这次不出去。”
科里一下子多了两位副主任，章副主任在科里说话的分量骤然降低，名义上虽然还是科室的管理者之一，但以后再想跟罗主任抗衡，行政上是一点资本都没有了。
舒秦把那几盒礼物拎进爸妈卧室：“喏，这是禹明给你们买的。”
禹明走到车边：“在车上待着挺无聊的，下来随便走走。”
章副主任指着禹明，目光横扫众人：“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没上没下，目无尊长，这就是罗厚霖带出来的好学生！”
看了一圈下来，展示柜里琳琅满目，各种款式的戒指都有。
这样下去影响更不好。
顾飞宇料得不错，章副主任在这方面行动力超强。
“就是，也不看看我们科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疼痛方面的国字号课题现在是谁在做。”
“好吧。”舒秦点点头。
秦宇娟声音放柔：“不是爸爸妈妈保守，妈妈只想提醒你一句，女孩子要懂得自我保护。”
罗主任板着脸：“章立，今天在这里，当着院领导的面，当着学生们的面，我们只讨论分科的利弊，谁也别想摆辈分、讲资历！”
舒秦暗自撇嘴，就在几天前，这位柯老师还和章副主任尽情嘲笑过禹明的疼痛课题，也曾说过，“那种捂不热的摊子，谁愿意去谁去。”
禹明心里诧异，不过还是笑了笑：“是啊，怎么了，阿姨。”
“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吗，老章舞他的，最后到底怎么样，还得看院里的想法。老章混了这么多年，学校院里都有固定人脉，现在老章输得这么难看，原来支持老章的那几个领导脸上也无光，现在既然有这步退路，他们肯定也愿意顺手推舟。其实两个主任斗了这么久，疼痛病房效益那么差，换做别的大科室主任，巴不得老章带人滚蛋。”
每回只跟他在一起时才会拿出来穿，事后又洗得干干净净收起来。
门一关，舒秦咬了咬唇，看着母亲：“妈，我尊重禹明的选择，也请您，尊重他的想法。他家里的事你知道一部分，但更多的，您根本就不知道，既然今天说到这了，我也想跟您好好聊一聊。”
舒秦吓得忙滚到一边接电话，怕被听出端倪，开口时使劲清清嗓子。
他走过来替她关上柜门：“这些都不用带，晚上去商场给你现买。”
禹明扭头看了看窗外，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但心里还是涌过一股热流。
上了车，舒秦抱着蓝色大盒子翻来覆去研究，电话响了，禹明看看屏幕，提醒她：“阿姨来电话了。”
他洗个澡出来。
“瞎说。”
“不是要看电影吗，快到时间了。”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秦宇娟还是不理解，“出国回来一样可以去基层试点，错过了名额，下次可就未必能进前三了。”
顾教授说：“章副主任，今天只要是本科职工就有资格说话，况且在疼痛这块，如果连禹明都没资格发言，科里也没几个人有资格发言。”
“他们不爱看电影。”
“主任办公室？”
“行不行啊？”禹明耐心等她做决定，“就你那个室友，与其在寝室里受干扰，不如在家里清清静静看书，也不用大动干戈，就拿点平时常用的就行。”
“那又怎么样？”武教授马上插话，“以章副主任的管理才能，只要将病房分出去专心管理，以后收到的表扬信只会更多。”
吴教授忍不住插话：“如果我没记错，罗主任引进新设备的时候章副主任唱过多次反调，送人出国进修疼痛业务的时候，也没少提反对意见。过去这么多年不关注，兴趣和热情一夜之间就培养起来了？”
“观念在更新，思想在转变，我过去把业务重点放在围术期，现在意识到癌痛的重要性，想专心做疼痛，不行？”
禹明给舒秦买了四五套内衣，外套毛衣也买了好几件。
那得花多少钱？舒秦可不想这么浪费。
“当然没这么简单，一来呢，医院早就有这个意向，老章只是借题发挥。二来疼痛病房依附麻醉科这么久，领导也未必完全了解这块业务，分还是不分，他们不敢擅自做决定，一定会事先来你们科征求职工的意见。”
王阿姨看看四周，恰逢周六傍晚，宿舍楼门口远比平时热闹，学生们要么刚从外面回来，要么正打算出门。
黑灰色为主的衣柜里，突然就多了一堆温暖柔和的色彩。行李箱里，也装满了舒秦爸妈给他的那一堆营养品。
禹明进来就被曹教授等人拉着说话，舒秦看他好几眼，他都没空看过来。
禹明将教材从床底下箱子里拿出，起身又打开抽屉，把他给她的那十来本笔记都搬了出来。
他站在柜门前，半天挪不动步，突然想起舒秦替他挑衬衣看价格标签时的模样，给他买这些东西，把她平时攒的那点补贴都用光了。
禹明盯着章副主任：“今天早上疼痛病房还有一位患者去世，家属现在还在门口痛哭，老人是罗主任管的，因为疼痛措施到位老人走得很安详，家属们正准备给科里写感谢信。这件事章副主任知道吗？您不知道！因为近半年您就没去早查房过。”
拨过来拨过去， 舒秦抱着被子死不肯撒手，禹明使出杀手锏：“你爸妈要打电话过来了。”
几叠全堆在桌上，他找了几根系书绳一一绑好。
舒连海略站一站，回头看看女儿：“禹明还在诊所等我，这件事回来再聊，秦秦，说实话，爸爸也不是太理解。”
舒连海开门进来，他刚才下去的时候忘了设备手册，于是让禹明留在诊所，自己回家里来找。
秦宇娟噎了噎，然而仔细一想，的确有这个原因。
舒秦刚把碗筷送到厨房，秦宇娟后脚就进来了：“刚才你没跟妈妈没说清楚，禹明的名额到底怎么回事？”
舒秦一边鼓掌一边找章副主任，让她吃惊的是，章副主任精神居然还不错。
王阿姨只得做出让步：“限定十五分钟，超过时间王阿姨就上楼了。”
中午舒秦到食堂吃饭，碰到顾飞宇和朱雯，周一，两人组里都有不少手术。
秦宇娟语气放缓：“理想归理想，医院领导一届一换，万一下次选拔政策来个变化什么的，谁知还能不能得到这个名额，我这也是替禹明可惜。”
窗外人潮如织，路过的人看到车内这对养眼的男女，好奇驻足。
禹明往外走：“就来，等我。”
桌上堆满了水果和零食，办公室情绪高昂。
看时间，七点了， 终于不必再继续憋着了。
舒秦有点急：“你到哪去了呀。”
她哼哼唧唧：“别吵别吵……让我再睡一会。”
以前他只能通过舒秦的朋友圈感受到这种暖融融的氛围，现在这种热气丝丝缕缕透到家里来了。
武教授：0
不少人认识禹明，都好奇地看着这边。
两口子前几天知道女儿的转博名额定下来了，昨天就开始忙活，还因为女儿提前告知他们禹明这周也会来家里吃饭，菜的分量准备得格外充足。
舒秦这才意识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看到林景洋。
王阿姨摇头：“不行不行，你让小舒把东西拿出来，你在门口接着。”
“哦，他说分就分？医院同意吗？”
禹明率先下台阶：“走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禹明，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摆谱！我做第一个疼痛病例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那禹明的课题怎么办？他在疼痛这块投了这么多心血进去，要是疼痛病房以后归章副主任管了，他那些合作计划岂不是处处要受到章副主任的限制？”
认真做完一例补牙，舒连海和禹明边聊边上楼。
外面开饭了，一桌子菜，舒连海心情舒畅，桌上问了很多禹明基层的事。
禹明拿着电脑到书房，屏幕一亮，标题是《清平县人民医院疼痛病房与肿瘤科成功收治的两例难治性癌痛患者的工作汇报》。
“我妈一逛就是一整天，又要货比三家，又要讲价，随便试几件衣服就要几个小时，除了我爸，连我都受不了，你确定你能奉陪到底嘛。”
舒秦坚持给禹明买了一件衬衣和几双袜子作为回报。
章副主任脸仿佛糊了一层水泥，面目模糊，脸色也发青。
柯荣：0
他指指他自己的嘴唇：“这儿，瞄了好几眼。”
礼拜一舒秦就在家里住下了，这些钱给她当零用。
没等女儿接话，她微拧眉头：“我算是明白了，太优秀的孩子都太有个性。”
有了柯荣带头，章派一帮人也开始附和。稀稀拉拉的，各自发表了一通意见。
这趟出来的同学还挺多，吴墨也来了，加起来有五六个，唯独没有盛一南，舒秦和大伙看了一场电影，晚上吃了麦当劳，各自回家。
第一次问这种玩意，禹明摸摸鼻梁：“麻烦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舒秦举起另一只手，张开五指，在眼前打量：“我这不叫细，叫纤长，我从小就这样，我爸爸妈妈的手也挺长的。”
刚要关门，禹明动作一顿。
章副主任岿然不动，但眼底渐有得色。
秦宇娟转身到厨房又切一盘水果出来，柔声说：“这个周末我和你舒叔叔给你做点吃的，天气冷了，路上东西不容易坏，我们给你多拿点带回清平县，以后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打电话跟阿姨叔叔说。”
看电影加买东西，逛到十点半商场关门才算完。
不等她反驳，他低下头吻住她，舒秦眼皮轻轻一颤，闭上，又睁开。
舒秦被他撩得体温上升，睡意早没了，听了这话，抬手摸他的胸膛。
等舒秦的工夫 ，禹明想起车后那一堆东西，突然有些坐不住了，眼看舒秦进了商场，也跟着下了车。
又到衣柜找外套，深秋了，天气越来越冷，毛衣和外套太有份量，除非用大行李箱装，否则一件也别想带走。
其中一颗尤为简洁，禹明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这戒指很适合舒秦细长的手指。
舒秦所在的手术间结束得晚，等她把病人送到胸外科icu，办公室已经聚了好多人了，除了本科的老师和学生，还来了好些院领导。
体会到他的诚意了，不过还是算了，别说禹明，连她也会叫苦不迭的。
章副主任：0
顾飞宇说：“听说老章闹了一天了，这位什么性格我们都知道，排第二的时候他都要搞事，现在科里一共三个副主任，他排第几啊？我要是他，我也愿意单独出去，而且不光我自己走，我还会带走手底下这拨人。”
“你跟你妈妈说什么了啊？”上了车，他笑问。
似乎受到了鼓舞，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院方几位领导受到了感染也受到了启发，商量一番，终于发话了：“这件事说起来复杂，其实也简单，管理上不只要看能力，更要看毅力和兴趣，我们常说仁心仁术，这两块始终是无法分割的，先不说分不分家，就看看看这几年疼痛这块发表的论文就知道了。”
舒连海翻了翻设备手册，迈步往外走，名额已经放弃了，惋惜也没用，怕母女俩又吵起来，他嘴里宽慰妻子：“不管政策怎么变，总之禹明的个人实力摆在那。”
但是这样又太招眼了，何况身边还跟着禹明，要是拖着一个大行李箱下去，任谁都能往同居上想。
以后相处起来，也难。
舒秦笑得灿烂，持续了几周的低气压一扫而光，到处是欢声笑语，放眼望去，只有章副主任的大弟子柯老师脸色差得像生病，往日那几个支持章副主任的老资历职工，干脆连笑都挤不出来。
禹明一笑：“行了，谢谢王阿姨，我保证不超过时间。”
朱雯说：“罗主任不一样吧，他那么负责，疼痛病房在他上任几年才真正发展壮大，你们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做起来的蛋糕被人糊得面目全非，换谁也不愿意，何况现在病房运营模式还没彻底成熟起来。”
听到妻子和女儿在厨房里争执，舒连海往里一看：“怎么了？”
一进门禹明就觉得氛围有点怪，舒秦母亲眼睛红红的，舒秦脸色也不对劲。
她眼睛里漾着笑，贴着他的唇，慢条斯理地说：“所以现在到底谁在吻谁？”
“订的19：30的那场。”
舒连海在厨房做菜，应了一声，秦宇娟端着水果出来，满面笑容：“禹明来了，来，先坐下来吃点水果。”
行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低头掩去眼里那抹笑意： “票订好了吧，我们去哪看电影？”
这么可怕……禹明深思熟虑一番，最后点头：“没问题啊，正好也要给你买东西。”
章副主任站在幻灯片前，讲课已经接近尾声了。
“何况禹明上次能得第一，下次照样可以得第一，反正我对他信心。”
一片诡异的安静，秦宇娟含蓄地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禹明年底是不是要出国了？”
锁骨和肌肉线条堪称完美，她爱不释手。
结账的时候，舒秦看到那套护肤品的价格，当即吓了一跳。
禹明佯装才看到宿管阿姨：“哦，王阿姨，我有些参考资料放在我师妹那，今晚得拿回去，您行个方便让我上去一趟，我很快就下来。”
惊讶归惊讶，舒秦很清楚禹明这是要在爸妈面前刷好感，也没拦着他。
章副主任教学能力一流，引经据典讲了一通国内外疼痛管理的发展趋势，最后意气风发地发表结论：“综上所述，我认为疼痛业务应该与麻醉业务应该分开发展。”
“不是说了嘛，禹明课题跟出国冲突了。”
舒秦不乐意了：“禹明这个课题很有意义，如果疼痛病房试点成功了，以后基层推广癌痛也许会有新的思路，爸爸妈妈你们也是学医的，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国家每年增加多少万癌症患者。”
“秦秦你看，你爸爸也不理解。”
搬寝室？舒秦昨天晚上也想过这个问题。
舒秦有点心虚，在边上张了张嘴，没好意思插话。
“起冲突就要放弃名额？就不能调整时间吗？”
这种关怀如此纯粹，完全不掺杂别的成分，很多年了，除了顾伯伯和黄教授，很少有长辈让他体会到这种温暖。
他摸摸下巴，走到床边，从裤兜里取出钱包，拉开床头柜，放了一叠钱到里面。
“怎么了？ ”她坐到朱雯对面。
两人上了楼，盛一南回家了，寝室里没人。
母女俩站在里屋门口，像是听到开门声才出来。
“还行，不算辛苦。”禹明笑了，往厨房里看了看，“叔叔忙得过来吗，我进去帮忙吧。”
这时，禹明电话响了。
舒秦直起腰：“他做菜可好吃了。”
眼看收拾差不多了，他扭头一看，舒秦望着衣柜发愁。
她打量这个男人，男人沉默研究那颗钻戒，墨黑的眼睛里一点光芒，比钻石还亮。
两根牙刷并肩而立，看上去像她和禹明相依在一起。
“啊？”
舒秦到房间里放东西，秦宇娟跟进来，笑眯眯问：“禹明会做菜？”
章副主任冷笑：“不讲辈分，好，那我就敞开了说，你罗厚霖又要兼顾围术期业务又要管疼痛，你手伸不了那么长！如果真是为病人着想，理应把疼痛病房早点分出去！”
“一大一小总是跟我唱反调，现在又来一个禹明。”秦宇娟不悦，“要是秦秦突然跑回来跟你说放弃转博的名额，舒连海你扪心自问，你能理解吗？我就不信禹明的爸妈能理解——”
舒秦松口气，这样最好了，见面又是一场不愉快。
到了一院，禹明停好车，跟舒秦一起去宿舍。
禹明进来了，他今天要打报告争取专家团队下乡，为了刷好感，他穿着舒秦昨天给他买的新衬衣，项上还系着领带。
章副主任鼓起眼睛，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戟森张。
秦宇娟惊诧极了：“什么课题比这种名额还重要？”
王阿姨还站在台阶上吃饭，低头看时间，还真就没超过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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