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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血液制品输送管道的提示音响了，血库终于将第一批红细胞传来了。全手术室的人都觉得这单调的提示音堪比天籁，巡回老师最快速度核对完，带着几名急救组的护士一起“推血。”
舒秦一转眸，望向床上的老者：“顾伯伯，您好。”
突然，手术间的门敞开，几大“巨头”出现了，医务科的柳副科长赶来了，罗主任和血管外科主任还在系口罩，肝胆外科主任声如洪钟：“快帮我穿衣服。”
舒秦为难地微笑：“主任，可是我想跟你们学东西。”
舒秦系紧口罩往里走。
众人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来，舒秦脸不免有点发烫，她不喜欢被人当众夸耀，可夸她的这个人是她导师，瞟瞟禹明，他忙着写抢救病志，不知听没听见这话。
顾教授听到通知火速赶来，见门口站着好几个学生，推开学生道：“都散开，里面抢救病人，别堵了抢救通道。”
患者循环系统已经濒临崩溃，“替代”液体和血管活性药物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红细胞”。
如此安静的环境, 但舒秦只觉得心惊肉跳。
该机器的输注速度最快可以达到800ml/分钟，加温后的液体呈一条直线灌入患者血液循环，输入一袋胶体后，患者心率略微稳定，可是血压依然只有72/48mmHg。
“自体血回输机”的管道很快扔到了台上，只要顺利进腹，随时都能回收患者腹腔内的积血。
台上主刀是肝胆外科的两位高年资医生, 病人出血太猛, 出血部位不止一处，铺单完毕，他们没有考虑腹腔镜打孔，直接进行剖腹探查，包括邹茂在内的几名下级医生，则在一边负责拉钩，然而，患者显然曾经做过腹部手术，“粘连”使得进腹并不顺利。
“麻烦放到禹明的办公桌上，我把他的电话告诉你，你让他帮我收一下，”
舒秦甚少在本院医生口里听到“麻烦”两个字，可见那边的情况比自己想得还复杂, 她紧张地点点头：“好的, 那我过去了。”
打开购物车，她暗想，马上要到周五了，若想明天就能收到，得选同城的卖家。她清空了购物车，选了一家著名日本内衣代购，这店有三个优点：现货、同城、款式秒杀前面看过的所有睡裙。
禹明回道：“患者37岁，男，从车祸现场直接送来我院，入院时患者无意识，左侧肋骨多处骨折， b超探腹腔大量积血，初步怀疑脾破裂，送来手术室途中血压持续下降，目前出血估计3000ml，普外科和血管外科可能都需上台，库存血在来的路上，现在患者血色素不到4.5g，还在持续失血，已启动紧急预案。”
禹明将血袋递给巡回老师，简短的一个字：“灌。”
第一次亲历这种多学科合作的大手术，别说上厕所，舒秦连饭都只随便吃了几口，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相反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手术已经接近尾声，患者最后一次血气分析结果显示，乳酸从入室时的2.5降到了1，血色素则回升到了7.0，循环趋于稳定，心功能更是维持在正常范围，这些都是患者预后良好的信号，一切都让人觉得振奋。
禹明跟罗主任急救方面思路一致，除了纠正贫血，将减轻心脏负荷和减少氧债也都考虑进去了。
血压一上来，台上年轻医生神色跟着稳定少许。
禹明顾不上再看手机，转身就进去了，舒秦站了站，自顾自到洗手池洗手。回到宿舍，十一点半，楼里大半房间亮着灯，盛一南脚上趿着拖鞋，在走廊里边看书边接电话。
舒秦打开麻醉系统开始做记录，一动才发现后背出了一层汗。
患者才送来几分钟，禹明已经做好了有创血压监测和颈内静脉穿刺，又回身打开“心排量”监护仪和自体血回输机， “血”还没来，为了稳住患者的循环，禹明只能先用替代液体进行容量复苏。
等舒秦安置好小程，他低声对舒秦说：“这里要忙到后半夜了，你先下班吧。”
话音未落，手术门开了，晚班医生也进来参与救治，一屋子人，几路人马，舒秦被挤得站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下去也无益，只得跟晚班老师交班。
巡回老师慢慢推药，负荷剂量进入循环，血压马上回升到了89/45mmHg。
好在患者血压再一次往下垮的时候，第一袋“自体血”收好了。
禹明紧接着回收第二罐“自体血”，来不及在电脑上查结果，直接给检验科打电话：“对，我要血常规、凝血常规和dic全套结果。”
舒秦耳朵直发热，疑心禹明猜到她问他的目的了，又觉得不可能，禹明在这上面没那么敏锐。
舒秦出来到走廊，禹明将手头的工作暂时交给顾教授，跟着舒秦出来了。
每个人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 整个手术间，除了各种仪器的“滴滴哒哒”声，一句无关病情的交谈都听不到。
鲜红的血快速进入静脉，患者的循环缓慢回升。
禹明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忙着抢救病人，忘了让舒秦下班了。
周围都是男同志，而且都在台上，罗主任和禹明站在麻醉机这边，也都离小程太远。
短短两个字，足以证明各科室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具体的细节可以明天再问，舒秦踏踏实实放下手机，本打算就此睡觉，目光一飘，又打开了微信。
都是雷厉风行的老将，一时间，上台的上台，穿衣的穿衣，手术间再不复刚才的安静。
快递员照办。
“反正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过片刻才回：
到了胸外普通病房，舒秦问清顾伯伯的新床，病房门开着，屋子里堆满了鲜花和水果，笑语声娇俏轻软，舒秦微笑拎着水果走进去，一屋子人，也不及细看。
舒秦手里带的东西太多了，路过疼痛病房时，她干脆先将水杯和教科书放到办公室，又折回电梯间。这么一来，耽误了一点时间。
“发了什么？”
时间不多，他长话短说：“到宿舍就给我打个电话。”
舒秦频频往门口张望，巴不得库血即刻送到。到了这种时刻，时间每流逝一秒，就意味着生命流逝一分。
禹明看完护士递来的第二个血气分析，对舒秦说：“乳酸已经2.5了，外周血管太‘瘪’，敞开灌。”
“我走了，中午我给你发了微信，你要是有空，记得回我。”
舒秦摇头，整个下午和晚上她都待在这个手术间，危重病人不好随便交接班，禹明晚上临时让别人替她去疼痛病房收样本。
几位主任止血、切除、缝合，从急到缓，从重到轻。
患者的体温和血压一点一点在回升，干瘪的尿袋里终于有了尿液。
黄教授招手：“来，舒秦，过来。”
罗主任开口了：“舒秦，忙了一天，回去吧，别像小程一样晕台了。”
舒秦怕陈师姐找她, 只在门口看了几眼, 回到普胸手术间一看，台子暂时空着, 下台择期还没送来。
黄教授在削苹果，马上周末了，她似乎在商量请内分泌和骨科老同事吃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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