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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先祖们爬到了这样的高度，所以百姓会要求继位的您，爬到更高的高度。哪怕原地踏步，都是无能。您会很累，一天比一天累。然后您就会发现，终您此生，只有出生时那一刻，是最幸运也最幸福的。
风乐天摇了摇头：“那只是人世千劫中的一道而已。殿下之不幸，乃是由幸而来。
“那你送她船做什么？送艘沙船不够还让我私下改成战舰做什么？改成战舰不够，还做了个子母舱出来做什么？”
一人一蝶，就此默默静止着。池塘里的袖珍小水车被取了出来，放在一旁的地上，不再翻转。因此，整个蝶屋静寂无声。
“白就白，反正你也不娶妻生子，外表不重要。”
“殿下，您觉得当世最幸运和最不幸的人，是谁？”
然而，谢长晏自小饱受谢怀庸的杞人忧天荼毒，对灾难没发生前就琢磨如何逃生实在心有抵触。因此对他辛辛苦苦琢磨出的子母舱兴趣寥寥，却对他搜罗的这一屋子异闻怪志兴奋不已，翻看之下更是惊喜连连：“啊！楚狂生的《小娥传》！居然完结了？还有《东洲异闻录》，不是已经绝版了吗？我一直想看啊！”
彰华已不记得他当时有没有笑了。以他十五岁时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八成会不屑地一笑置之。最终按照父王、门客和大臣们共同商议的结果，选了谢家的谢繁漪。
“子母舱是什么？”谢长晏决定只拣自己喜欢听的说。
“那么，不幸者呢？”
仿佛再次回到六岁时，站在狂风暴雨的海边，看见地坼天崩，人生如寄。
“一出生就什么都有的人，就像攀到顶峰的旅人，之后的路，只有‘下坡’二字。
“什、什么复、复婚？”谢长晏大窘，连忙松开彰华的手。
“老师对我真好。”
“很好。”
彰华心中却波涛起伏，再难将息。
“创业难，守业更难。千古帝王中，开国者皆圣明，二代之后起起落落，子孙难兴。为何？并不是因为才不及先祖，而是……要求高了啊……
“你！”公输蛙气得脸上的疤痕又歪了。
“只有这样，您才能走下去，扛着越来越沉的重担，一直走下去。”
“什么？你在我身边竟还有闲暇时间偷懒？还有，饯别礼怎么没我的份？”在公输蛙的不满声中，彰华打开盒子，里面赫然又是一枚核雕。
他身为摹尹独子，生来就是大燕储君，将来继承大统，坐拥千里壮阔山河，足下匍匐万万温顺子民。
风乐天揶揄道：“陛下都有蝴蝶了，妻子……随意吧。”
谢长晏心中一动，当即牵了彰华的手上船。公输蛙的视线在二人相握的手上掠了过去，冷哼一声：“所以你们两个，这是打算复婚？”
风乐天便告诉他：“当世最幸运之人，是您啊，太子殿下。”
风乐天用一双满是皱纹却水般温润的眼睛看着他：“也是您啊，太子殿下。”
“子母舱，是子母舟的升级。你要出海，小舟行于海上，若无人接应，就是一个死。但舱不同，大船毁了时按动此机关，整个舱室就会脱离船身飘走。舱内有充足的干粮水，可供一人坚持十日。而这里、这里、这里，各设三处机关，分别是诱鱼灯、吓鱼梭和拖鱼网。顾名思义，就是遇到小鱼吸吸吸吃吃吃，遇到大鱼吓吓吓射射射。就这样你一边吃一边漂一边发焰火求救，操控此舵看好方向，只要不太倒霉，不被人救也能漂回岸。”
直到这一刻，他才无比鲜明地意识到一件事——他一点也不想让谢长晏去程国，一点也不想让她走，不想让她……离开。
蝴蝶扇动着美丽的羽翼，离开了精心准备的花草，振翅向上飞，一直飞一直飞，飞到琉璃天窗处，停在了上面。
三人走下船舱。谢长晏注意到船舱间的密封物果然也从桐油灰升级为鱼油厚绢了，不禁心中一甜。
谢长晏问：“什么书？”
“没什么。我让你准备的书呢？”彰华一边说着一边出去了。
他答不上来。
说话间，公输蛙走到最后一个舱室内，推开门，里面却是一个形如海鸟的大箱子。
彰华的目光闪了闪，没说话。
他觉得这个答案很有道理。
“而您，会在此后的岁月中，体会何为‘失去’。
“井底之蛙，来见识见识吧。”公输蛙一脸倨傲地点灯带路。
他是心怀大志的少年，情窦未开，却已阅尽千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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