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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出了三道考题。第一题,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谢长晏暗道那是真的。外人只是听说,她作为妹妹,可是知根知底的。不止如此,谢繁漪还精通音律,有一年的端午节,她在龙舟上扮作龙女的样子踏鼓持剑,真真是一舞倾城。
——因为,蘸的是朱砂。
“有您在,怎么会没机会?”那人眨了眨眼,她有一张神奇的脸,不说话时面目平凡,勉强清秀,但随着说话,会呈现出各种极致的模样。比如此刻,笑容甜蜜,带着自然的亲昵,谄媚,却不招人讨厌。
“父王和太傅都被此举感动,甚是宽慰地看着朕。朕却想——真可怕。”
为何是朱砂?
两人目光交错,彰华露出些许愧疚之色:“当然,也确实有私心,想了解一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所以才从谢家的女儿中选了才十二岁的我,对吗?
虽传说中风乐天另辟蹊径让儿子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然而融骨之症她查过医书,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病,骑马射箭都是被禁止的,饮食绝不能沾惹荤腥。可她认识的风小雅,骑着马带她上山去竹屋喝羊汤——虽然他确实吃得不多。
“五月初一,本拟定鹤公为未来皇后授课,不离不弃于卯时敲开房门,却发现里面悄无一人——”
谢长晏知道这句话,语出《尚书·大禹谟》,是讲帝德的。意思是帝王需要处理好政务,把金木水火土谷这些东西都安排好治理顺,这样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但她也知道,惊才绝艳的谢繁漪肯定不会答得如此平庸。
那天她坚持要见他,蒙着眼睛被孟不离带去了他的书房。可里面所有的陈设都是新的,而唯一用过的一支笔,笔端微红。
谢长晏一惊。脑海中关于第一天的记忆快速翻转,然后竟真的发现,从始至终,彰华都没说过自己是风小雅。是她见他坐在滑竿上,错将他认作了鹤公子。
谢长晏露出诧异之色。
长公主的目光闪了闪,朝那人走过去,跪坐在她面前:“你为何要动谢长晏?”
“这女人何等可怕,如此工于心计,如此完美无瑕,写得了策论,补得了龙袍,简直天生就是为皇后二字而生。”
烛火摇曳,风小雅的脸庞时明时暗,依旧复杂到不可解读。
一片片细节碎片,慢慢地汇集起来,最终,被她用一个“蕴”字,拼全了真相。
“太傅的第二题,让她随意施展一项才艺。而在那之前,我们早就耳闻她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为什么要假扮成风小雅?
一个“朕”字,出于他口,听入她耳,真真是百味掺杂。
为何在得知她对“风小雅”的心意后,反而靠近,开始各种暧昧?
“出入不必记录,不必劳师动众,不必让你……不安。”
“那是因为……”彰华的目光闪了闪,“方便。”
啊咧?谢长晏无语。
屋内没有点灯,只生了一盆炭火,一人坐在盆旁,往里面加了一勺水,借着蒸腾的暖烟烘手。
谢长晏一怔。
谢长晏简直要拍案叫绝。谢繁漪的刺绣,当然也是相当不错的。但更厉害的是她的心计。她用这个行为一下子证明了自己不但色艺双绝,更有一颗时时关注夫君的心。
“你既要看,为何不做彻底,让她死了?”
谢长晏正在揣想,彰华已说了出来:“她站了一会儿,忽然招手管宫女要了针线,然后走到朕面前,屈膝跪下,替朕补衣。朕这才发现,衣袍下摆不知何时裂了道缝。”
——因为要御批。
这个结论像把梳子,一下子就将纠结成团的乱线梳顺理直了——
他……承认了。
其次,风小雅并不荏弱。
“朕心中越发不满,当即跟太傅说,第三题,朕来出。”彰华说到这里,注视着谢长晏的眼睛,若有所思,“朕现在,也以此题问你。请你试答——朕许你后位,但此生绝无可能爱你——你待如何?”
双手从盆上挪开,规规矩矩地落到膝上。“现在杀她,不过杀一稚龄幼|女;他日再动,就是杀大燕的皇后。我不杀贱民。”
彰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在榻上坐下了。
“老燕子根本没有娶你之心。你年纪小,身份低,见识少,易摆布,正好用作缓兵之计。”
他笑了笑,走过去将灯烛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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