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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晏来京前，曾上书一封，求携母同行，且不肯入住宫中。”
“但如此一来，过程更为凶险……”
自那天后她再没见过风小雅。
李放南的目光闪了闪，突然变得专注起来：“那你的婆娑酒呢？”
“袁家决定跟谢家联姻。”
“谢怀庸一如既往地谨小慎微啊。”彰华说罢，扫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书，露出头疼之色，“朕看范程商三家，却像是要搞事。”
方宛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却仍有顾虑：“可是就算不是谢长晏，也未必是我……”
因为不想再去好奇风小雅的生活，她索性连商青雀都不见了。不想念书也不想骑马时，她就让孟不离赶车出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在对玉京的好奇和新鲜感过去之后，再看帝都景象时，就看到了更多东西。
这位赫赫有名的贤相，是个体型肥硕、天生笑面的中年男子，和和气气，令人一见就生亲近之意。
李东美接过打开一看，脸色更白。
方宛微微一怔。
风乐天欲言又止，似有忧色。
明轩内，二人对弈。一白发老翁，一俊美少年。俊美少年正是李东美，而老翁是他的祖父，当朝吏部尚书李放南。
“庞岳乃是他们野心过大，想要挟制王权所至。我们对大燕、对陛下忠心耿耿，又怎会招致此祸？”
“你说那是‘婆娑呕吟，鼓掖而笑’，未来的皇后却栽你一个‘汉高斩蛇，意图造反’的罪名，当如何？”
“因为世家不会束手就擒。累世公卿谈何容易，百年的根基，怎能说拔就拔。未来的皇后既然不是同道之人，那么，就废了她，换个同道者上去。”
“哪里不一样？”
李放南皱眉，半晌后长叹道：“陛下择人，果有不凡之处。”
“知我者，莫若太傅也。”
“噢？”彰华怔了怔，似想到了什么，怅然一叹，“看来姑姑还是不死心。”
方宛紧紧绞住了自己的双手。
彰华笑了。他停笔起身，走到一旁博古架前。上面摆放着一把弓。漆黑弓身上，烙有燕子图腾。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们的昨日，便是我们的明天。”李放南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卷书册，递给李东美。
“是。放下身段，忘记你的贵胄身份，去跟寒门学子们争一争。”
“祖父的意思是？”
“那……为何殿下会说我时机到了？”
“袁炅那厮，一向投机。”
一如她此刻的心境，涟漪过后，便只剩下了平静的漂浮。
荷花这就没了啊。
他们变成了一对仅凭书信交流的师兄妹。
李放南将两只手拢在袖中，注视着盘中棋局：“你见过谢长晏，觉得如何？”
彰华曾言：“太傅知疾苦、明善恶、通权谋、务实事，真真是朕之好外助。”
李东美一愣。
“狩猎之时，虽讲究潜伏暗中伺机而动，追求一击必中。但运筹帷幄，看猎物奔腾，又是一番妙景。”指尖轻扣，曲张，一扬间，弦声清鸣，“朕是天子，行天道，要的就是，堂堂正正地来。”
“怎么，没信心赢？”
李东美笑道：“祖父多虑了。想我们五族历史悠久，又有佐王开国之功，岂是区区一些寒门学子，加一个稚龄谢后所能撼动的？”
弥勒佛宰相听到陛下问，当即答道：“李家奋发进取，督促子弟向学。”
“你忘了庞岳之亡吗？”
“唔，此后呢？”
“当年的太子妃人选？”
或者说，她开始有意识地设身处地想着那个人所遇到的、所面对的、所头疼的，一切。
“于是陛下就重修了知止居，供其居住，并聘鹤公为师，为伊授课。”
吉祥私底下对他的评价是：“宰相大人就像庙里的弥勒佛。”而如意嘻嘻补充道：“幸亏他长那样，否则就成内助了吧？”且二人一直很纳闷：“就他那样子，是怎么生出俊逸风流的鹤公的？”
“还有两年不是吗？”彰华继续埋头于奏书之间，提笔批注的手依旧沉稳，“厉兵秣马，慢慢来。”
“陛下推行科举，又选谢氏女为后，对谢长晏处处恩宠，等同于宣告世人——燕国此后，将不再以阀阅为重。世家之衰……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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