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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听见抱鸡娘娘说：“我么，就想在鬼市开个铺面，给人算算命，卖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这种——”
第三个孩子又说：“笨蛋！你已经死了！”
抱鸡娘娘递给小丁宝两枚折成三角的黄色符文，道：“去佛堂里，在佛像面前的香灰炉里把它们烧了，然后告诉你娘亲和妹妹，说你谋了份给抱鸡娘娘看家护院的差事。”
他的胸口和脖颈上各有五个深深的血洞，是手指插过的。喉结下的血洞甚至直透后颈，可见插的时候，用了多大的狠劲。
小丁宝一听有吃的，两眼放光，咽了口口水问道：“我能吃吗？”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么？比如，想做点什么？”
冯时圆瞪着双眼，仰面倒在竹榻上，赤——身露——体，胸口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腴白的身躯好似一头被剖开的猪。
抱鸡娘娘脱掉软底布鞋，搁在门边，裸——着一双天足无声无息地行走，衣服、头发都束得紧紧的。她右手紧按着腰间刀柄，手心渗出汗来。
第四个孩子说：“她烫死我了。”
抱鸡娘娘皱了皱眉，拿木棍拨了拨火堆，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会，却还是不耐烦地回答道：“为了活下去。”
李柔风一动不动。
抱鸡娘娘盯着水里的尸体许久，手指拳了又放，青筋绷了又松，终于在浴池边伸下手，捞到他的手臂把他从水里拖上了池沿。
她拿起李柔风修剪好的手指对着灯火看了看，冷漠道：“更重要的是，长出的变甲会越来越丑。”
抱鸡娘娘见他睁了眼，又开始呼吸，方把他松了些，拿剪刀去剪他手上的指甲。
像一条死掉的鲸鱼。
抱鸡娘娘拍了拍他瘪瘪的小肚子，扁平而细的声音道：“吃得饱饱的。”
抱鸡娘娘冷冷道：“谁稀罕看一具尸体。”这声音不知为何，寒彻骨髓。李柔风打了个冷战，又听她命道，“把衣裳穿好，我们得在天亮之前把冯时处理掉。”
整个人都袒露在明亮的灯火之下，李柔风回了些神，慌忙又捡起地上的白布，盖住自己。
水已经变得冰冷，尸体也是冰冷的。
小丁宝机灵地跑过来，喊道：“娘娘！”
她心中隐约出现不祥的预感，提刀推门，看见眼前一幕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明黄色的符火在虚空中燃烧起来，小丁宝说：“娘亲，妹妹，抱鸡娘娘待我很好，她说，以后她的大郎君，还有她大郎君的老婆们，都归我来喂了，只要喂得好，我就有鸡蛋吃。”
第二个孩子说：“是哦……终于走了！”
她拿着那十根白雪烂银般的指甲看了半晌，连同上头干涸的血迹，放进了腰间的小布包里。
小丁宝兴高采烈地飞奔过去。
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脸朝下浸没在水里，只露出了一条修长的脊背。
小丁宝轻手轻脚地跟着她，隔着一段距离。抱鸡娘娘说过，冯公公想抓她，倘若她有危险，就让他赶紧跑。小丁宝攥着半块砖头，却下定决心保护抱鸡娘娘。
李柔风失魂走魄了似的，一言不发任由抱鸡娘娘摆弄。
李柔风十指上的指甲有一两寸长，尖利雪白如药银。抱鸡娘娘用剪刀剪，竟觉得十分坚硬，剪着极吃力。十根指甲剪完，剪刀的刃边都卷了起来。
“阴间人头一次长出的变甲，格外难得。”抱鸡娘娘干燥无味的声音道，“变甲就是尸变时生出的指甲。你日后还是莫要尸变了，尸变的次数越多，你失去意识的时间便会越久。”
抱鸡娘娘飞快转身，捂住小丁宝的双眼。她把小丁宝推到一旁，指着前面的厨房道：“去找个袋子，把里面的干粮全都装上，装得满满的，然后在这里乖乖等我，懂吗？”
她扯了块干净的白布扔到他身上，冷声道：“给你块裹尸布。”她的手指拂过那些血洞，很快便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