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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竹的眼眶一红。
在座的旧同学望着她笑得颇暖昧，叶嘉影见状也掩口微笑。
走出饭店，何之轩预备去车库拿车，方竹叫住他：“何之轩，可以……去附近走走吗？”
方竹随叶嘉影走出通亮的漱粗洗室。
被探到心底深处的方竹怔住了，她所回避的、她所不敢探究的，一切快要呼之欲出。伹是念头转折，差一点点就要忽略的幢幢阴影冷不防地又笼罩住她。是的，这些日子，在何之轩的悉心照料下，在老莫、杨筱光和叶嘉彩的言语鼓励中，她几乎都快要忘记让她龟缩但又不能宣之于口的理由。
叶嘉影继续讲道：“你们当年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只从别的同学口里听说你们结婚半年后就离了婚。我当时很为你们感到可情，因为方竹你当年坚持了我所不能坚持的。而我的不能坚持，你可以当它是借口也好，是我世故也罢，我没有爱杜日晖爱到可以为他坚持，爱到索性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为了爱情放弃是需要勇气的，只有真正深爱的人才会办得到。方竹，你当年是办到的呀！”
一言就让方竹往后退了半步。她知道自己的面孔一定顿时煞白。
方竹一定会回想到当年，她知道自己忍不住。
方竹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属于何之轩的西服，他的气息又笼罩住她。
这就是谈恋爱的无忧日子，零零碎碎的事件组成彼此的人生，往对方的人生渗透。
何之轩答她：“不算顺利。”
何之轩扶住老友：“老杜。”
看方竹的表情，看方竹的态度，识人眉头眼额的叶嘉影便晓得自已的一番话等于白讲了。她不免遗撼，说道：“你不必谢我，我想我说的这番话起不了良性的作用，也等于是白说。”她放下手来，挽住方竹的手，“我们回去吧。”
何之轩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而立之后的他，比之当年的沉稳，更多了不动声色的悠然风度。他说：“握筷子的时候小心点。”
叶嘉影同她不一样，整个人更爽利，快人快语，直探人心。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对自已认识得这样晰透，才能坦荡地参加旧爱的婚礼吧？
婚礼现场依旧热闹，新人已经开始敬酒，被每一桌的客人戏弄。
简单的问句，她讲得期期艾艾。这是早就该拉的家常，她拖拖拉拉，到现在才问出口。事实上，她与他重逢至今，她连正面的问话都没有同他讲过。
杜曰晖仍是对着方竹：“你要记得对他好，知道吗？对他好！”
方竹对叶嘉影诚挚地说：“老同学，多谢你的这番话。”
零碎的事情讲不完，他们会提着热水瓶走到校园外。
曾经谈恋爱的痴傻日子，何之轩下班后会来校园为她打开水，他们一人拎着一只热水瓶，在校园里漫不经心散着步。她傻乎乎地同何之轩讲着上课时的八卦，打工时的笑话，何之轩默不作声地听着，偶尔说一两句指点她的课业或是她的工作，然后再告诉她，他在这一天中发生的比较重要的事情。
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力量握住筷子，一口一口把他为她细心打理的菜肴细吞慢咽。眼泪也就一点一点又通回肚内。
“敬完酒我们就能走了。”
他把什么都做到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