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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滴出血来。
只不过段玲在贵族学校念书时，时常被嘲笑，段天海就想了个主意，把段玲送到普通的阳光初中来。这里的人欺负他女儿，可以教训回去！这样段玲也许就自在些。
段天海倒是有点欣赏他的沉稳了：“等等……倒是有个差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月薪五千，怎么样？”
阳春三月，驰厌停好小轿车，为车里一个穿青色裙子的少女拉开车门。
驰厌远远站在二十米开外，闻声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驰一铭坐下来，紧紧皱着眉。驰厌说得云淡风轻，但既然是明目张胆的寻仇，能回来肯定很不容易。
驰一铭吓了一跳：“哥，你怎么了？”
段玲说：“我不下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邓玉莲骂骂咧咧从他们居住的杂货屋出来：“臭小子，藏钱倒是会藏。”她手中拿了几张十元的钞票，咒骂着驰厌。
驰一铭看见驰厌手臂上青筋暴起，然而他哥最后什么都没说，过来把他解开。
赶紧走吧您！
他抿住双唇，第一次觉得，快长大的小姜穗比梁芊儿还要讨厌太多倍。
驰一铭看着她青紫小脸上灿烂的笑容，气得咬牙切齿。
她拽着院子里看热闹的赵楠进了主屋。
他们都青春洋溢。
他们在大院儿时存在感本就不强，如今要走，也不过是自己收东西而已。
姜穗托着下巴想，再过个几年，他们都是不得了的人物了。
也不知道驰厌究竟在看谁。
驰一铭把花扔地上，用力碾了碾：“哥，你说的对，早知道直接走。”他阴阴笑，不怎么愉悦，“人家听到我们要走，可高兴了。”
驰厌没什么异议，跟着段玲，他可以看段家读书室的所有书，能开车，在1999年每个月有五千块工资。最重要的是……他能暂时回学校念书了。
邓玉莲一回家气得够呛，好啊！感情这两年自己把钱藏起来了，她趁着驰厌没回来，逼着丈夫一同把驰一铭绑了。
姜穗看看驰一铭，闷声道：“你有什么事吗？”
段天海笑了：“那也挺有缘分，我听你们老板说你挺不错。”他顿了顿，打量一番高高的少年，“但是我这是做生意，你还没满十八岁，又不会什么……”
段天海是R市有名的生意人，文雷其实和段天海也不太熟，他这样的阶级，段天海基本不会和他有什么来往。
他诧异一挑眉，他们家什么时候有这双手套了？
驰厌看了眼被驰一铭踩碎的花，淡淡道：“嗯。”
驰厌说：“收拾一下，过几天我们搬出去住。”
走在前面的段玲一回头，才发现身边那个死板、执拗、面无表情的跟班少年还在小径上。
开春以后，文雷果然说到做到，费了一番功夫替驰厌引荐。
这种未来会飞黄腾达贵不可言的人，遇水则化龙。
驰厌瞳孔微微一缩。
驰厌简单解释道：“车行出了事，有人打电话让文老板带人去修车，结果去了是寻仇。文老板年轻时得罪了太多人，他伤得更重。”
思来想去，她想着不再给驰一铭交初中的学费，这下驰厌总得拿出钱来了吧！可没想到这两个小崽子自己把学费交了。
见女儿眼睛里暖洋洋的笑意，姜水生也放松下来，这是个意外，证明姜穗已经好起来了。容貌好不好看并不重要，留不留疤也不重要，她健康快乐就好。
文雷本以为驰厌会摇头说没有，然而少年沉默了一下开口：“您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想去段老板那里工作。”
他说：“姜穗，你必须送我个搬家礼！”
明明姜穗一张小脸比他离开那时更加狼狈了，他却只记得她从探出头，两个可爱的小兔子缀在辫子上，笑容灿烂明媚，她身旁的桔梗开得恰好。
驰厌有胆色又沉着，这样的人，再过个许多年，怕是段天海也比不上他。
此刻姜穗也快乐无比，让一幕让人恨得心脏拧起，这种生活开心快乐的小少女，估计连驰厌是谁都忘了。
这一年啊，风轻天也蓝，小城市空气中没有汽车尾气，花儿开得特别烂漫，连孩子们都不会人手一个手机拿着玩。
然而让她去逮人，她又不敢。
驰一铭咬着自己口腔的肉，被她气笑了。做了两年小学同学，她在今天最慷慨。
驰厌不想再说话，九月晴朗的天气里，沉重的行囊遮住了他的表情。昨夜的气闷依旧没有散去，他心情也不怎么好。
小少女半边脸颊覆着纱布，跑得笨拙又吃力：“陈淑珺，慢点呀，我跑不动。”
姜穗安慰父亲：“我病快好了，这次是不注意。过了这个冬天就好了，我没事。”
姜水生急得不得了，医生给她消毒的时候，表扬道：“小姑娘真坚强，一直没哭。”
她退后那一步，让他心脏都难受了。
就像她的眼睛有阳光，青草地，冬雪和秋叶，甚至是她皱起眉头排斥的驰一铭，独独没有他。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至今依然在意呢？
驰一铭想想也是，反正这么几年也忍过来了，驰厌赚钱很不容易，能省则省。
驰一铭还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少年，身高刚刚才过160，哪里是夫妻俩对手。
驰一铭得了自由，一拳捶在树上，眸光带着浓浓的恨意。
初中开学前，驰厌把存折给他看了一眼，驰一铭乍一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上面竟然有一万零四百块！
九月的风冷清，暗色天幕下，少年冷冷地看着邓玉莲。
驰厌点头。
到了十二月末，姜穗依然天天坚持去跳平衡操。
“哥，我也长大了，能帮你分担！我也会想办法赚钱的。”
酒精消毒很痛，医生心中其实也担心她会留疤。医生用纱布覆住了姜穗半边脸，嘱咐她不要挠。这样看起来，小姑娘左半边脸包扎着，右半边小脸青紫，着实可怜。
驰厌眼瞳漆黑，他沉默着。他也多想附和弟弟，说他也讨厌姜穗。然而这两个字只在心中打转，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把那两个小崽子养到可以挣钱了，他竟然给老娘跑了！”
姜穗精心养了花儿，犹豫了片刻，依旧点点头。
姜穗之所以对9岁到13岁的童年记忆不深刻，也是因为她记忆中，驰家两兄弟搬出了大院。对于他们说来，在外面生活怎么也比在赵家生活好。
段玲冷笑一声：“你可真是我爸的好狗。”
她最近在发育，敏感地感受到了胸前隐隐作痛。少女的容貌和玲珑的身体都在缓慢地发生着变化，她不得不开始穿少女内衣，在脖子后绑了一个小巧的白色蝴蝶结。
驰一铭问：“不用和谁告别吗？”
纵然段玲口罩遮住了半边脸，可是突出的额头和露在外面细小的眼睛并不好看。
可那是“文雷”啊，拿刀子捅过人的！邓玉莲哪里敢跟他要。
驰厌点点头。
驰一铭目光落在她头上，小姑娘头发用小兔子发绳编了两个辫子，乖巧得不行。
驰厌扯了扯嘴角，眼里无波无澜。
驰厌：“我过两天找好房子就搬过去，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砰”的一声，那头过了很久，才传来姜穗慢几拍气恼的惊呼声。他那一关窗，差点把玻璃拍她脸上。
驰一铭哼笑道：“你还真是讨厌我啊。”
段天海说：“可我是服装生意啊。”
驰厌不再是小孩子了，硬邦邦的拳头让人脚步退却。邓玉莲也只能骂赵松石解解气，赵松石闷着声，也不说话。
驰厌年纪不大，刚好可以“陪读”，而且他会开车，段玲学校生活驰厌可以全包了。
文雷受了这一礼，心中叹了口气。这小子……看着沉默，心思也不浅。恐怕去年下大雨，他去给段天海修车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能重来一次，温柔地再过一次童年，与亲人相守，对于姜穗来说已经特别满足。
回去的路上，驰一铭问：“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突然就同意搬走了？”
“不怎样，陪你耗着。”
邓玉莲把钱往兜里一揣，被他眼神看得一抖。邓玉莲心里也纳闷。这小崽子在家吃不饱，这两年个头却猛蹿，保不齐在外面就吃了不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