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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

    她出院,休息了几天后,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日常生活内容,根本看不出她有什么在考虑搬回顾家的迹象。

    顾长钧不认为自己爱上了她。

    很明显,比起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她似乎与这个人更加的合拍。

    叶舜郅顿时慌了:“那怎么办?”

    在他收回那张离婚书的同时,他就已经想好了。

    顾长钧只是非常不喜欢她和薛梓安之间的相处方式。

    在他二十六年的人生经历里,唯一曾经遭遇到的羞辱,就来自他照了父母之命而娶的那个妻子萧德音。

    林永匡又疾言厉色地骂了他几句,最后语气终于缓了下来,道:“事已至此,我再骂你也是无用。我料顾长钧即便知道是你所为,也只怀恨在心而已,想来不会因为这种事和你大动干戈。只是你给我记住了,往后做事要三思后行,忍一时才能谋一世。”

    而征服她,这就是他现在心里的强烈念头。

    诚然,怀柔似乎确实起了作用。她也答应过会考虑搬回家去。但她的这个考虑,一拖,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一想到用这种方式把这个现在简直比他还要骄傲上几分的女人的爪牙一根根地拔掉,让她驯服,最后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他身体里的肾上腺部位就莫名地感到快|感,隐隐如同当年空一师刚刚成立不久,在海空之上,为了和滋事侵入的日本飞机争夺制空航线,他驾机朝敌机全速笔直迎面飞去,直到两机相距不过数百米距离之时,终于逼得对方硬生生地改变航向,最后他擦着对方机翼从侧旁呼啸掠过时的那种极度兴奋之感。

    毋庸置疑,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毫无反应地坦然接受这种事情,哪怕做丈夫的对妻子其实也并不怀有多深的情感。

    但是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沉不住气了。

    他感到诧异。因为此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会和萧德音做一辈子的夫妇,就想自己的父母一样。

    他也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爱上她——一个曾给他带来过巨大羞辱的出轨的妻子。

    萧梦鸿沉默了下来。

    叶舜郅站在镜前,凑过去端详自己额前所留的疤痕。

    现在额头留下的这个疤痕很是明显,就像走了一条歪歪曲曲的蜈蚣。

    “无妨,”他在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是平静,“只不过骂了我两句而已。这点骂名,我还是负的起的。”

    但是顾长钧的这种心情渐渐地无法继续保持下去了。

    叶舜郅丢下药膏出去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劈头扑了过来:“我在报上看到一篇和顾长钧作对的文章,是不是你叫人干的?”

    那个时刻,他心底里当初驱使他做出同意离婚决定的冲动和郁懑已经渐渐消去,而那种不甘,正在慢慢地滋长着。

    她不想再与顾长钧这个人发生干系,并不表示她希望他顶上千夫所指的骂名,或者将自己塑造成令人值得同情的弱者一方。

    顾长钧从小就是个异常骄傲的人,不容许自己有任何失败,更不能容忍背叛。

    他过来,是给顾长钧带来一个消息。

    “你现在暂时最好不要回那里了。你也不要自己去别的地方。你等我,我马上就来接你,有话,我们见了再慢慢说。”

    ……

    他的内兄名家林永匡,便是前次六国饭店一道吃饭最后劝走了顾长钧的那位。平日说话很有分量的一个人。

    他的母亲顾太太说他现在被萧德音给迷住了。

    ……

    ……

    他当时的唯一感觉就是自己如同待宰,恨不得立即能够晕死过去,好免除那种来自肉体上的深刻痛苦遭遇。

    他的内兄唔了声,最后道:“晚上我要去赴行政部唐总长的宴会,你跟我一起来吧,顺便将你也介绍给唐总长。”

    这与她一贯的处事准则是背道而驰的。

    “顾先生,”这位戴着眼镜的报纸副主编最后说道,“我是认得您太太的。实不相瞒,有一回我去拜访一位住三井巷的朋友时,仿似见到一位与您夫人很是肖似的太太就独居在那里。所以我一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就来知照您,就是想提醒您,您最好想个法子尽快应对,免得文章真刊载了出来不好。”

    她成了那个无形中能够影响他一喜一怒、牵着他情绪变动的人。

    顾长钧原本对薛梓安这个人并不抱什么成见。两人也井水不犯河水。完全是两条道上的人。

    他幼年的时候,曾在路上拣过一只快要死去的野狗,把它带回家养着。有一天,那只狗却突然发狂,咬了他一口。咬的并不重,只是手指出了一点血而已。但他立刻就用他父亲的枪,击毙了这条他已经养了半年原本已经有了感情的狗。丝毫没有犹豫。

    顾长钧的家里,有四个姐妹,还有一位母亲。顾长钧多少也是知道女人有时候做一个决定是会有多磨蹭的。她可以前一分钟这样想,后一分钟就改变主意,再过一分钟,又是另一个想法。

    他并不否认这一点。

    “是,是,我知道了。”叶舜郅忙点头。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有足够的耐性去等着她的回复。

    叶舜郅抚摸了下,眼中恨意依旧未消,顺手取了药膏,涂抹着疤痕时,家里佣人忽然来说他的内兄打了电话来,要他立刻去接。

    当时她正在京华工地的办公处。报纸是经由林良宁传给她的。萧梦鸿看完,当场就惊呆了,一下无心再做事了。因为文章里还点出了她现在所住的三井巷之名,唯恐回去会遭遇闻讯而来打听求证的记者,也不敢贸然就回去,只好让林永宁先代自己回去看一下。

    ……

    而他就出身于上流阶层的顶层。从小到大的经历,用天之骄子、无往不利来形容,也是丝毫没有过分之处的。

    林永匡哼了声:“我不过是想给你铺条路多个靠山,以后能有机会干一番事业而已。希望到时你不要丢我的脸。”

    他的所有男性自尊,在被她砸破了头、遇到她用那种冷淡厌恶目光看着自己时的一刻,荡然无存。随之而来地就是羞惭以及巨大的挫败感。

    这世上,已经很少有用钱所不能买到的东西了。包括忠诚。

    可以想象,这种文章刊载出来后,反响会是如何。

    长大后,他渐渐刻意改变了自己的这种个性,但骨血里的因子,或许还一直存在着。

    他承认,那天晚上的自己,确实愚蠢的让他自己现在想起来也忍不住鄙视自己。

    这个中年男人名叫文生,是某大报的一位副主编,在报业里颇有名气,交友广泛,平日消息非常的灵通。此前顾长钧在处理萧梦鸿被八卦报纸报道那件事而认识的,算是为顾长钧做事的。

    而且根据林良宁的说法,也看不出她对薛梓安有什么异常。即便有时候工作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也定会一并叫上他的。

    ……

    他不计前嫌,对自己出轨过的妻子重新生出了想要和她和好念头,但她竟然分毫看不上,甚至视他如同敝箒!

    毫无可指摘的地方。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虽然方才的再次试探依然没有得到她的应允,但比起她之前对待自己的冷若冰霜,现在她明显已经软化了许多。

    竟然会控制不住地渴望去占有一个女人的身体——还是个要和自己划清界限谈离婚的女人。

    现在的她,确实有点撩拨着他。叫他有时候一想起她,就觉得心里某个够不着的地方在暗暗发痒,而他自己却无法止住这种痒。

    “怎么办?你自己干的事,你问我?”电话那头哼了声,又道:“我已经叫人去追回发行的报纸了。可惜我知道的太晚,恐怕是无济于事,也追不回多少了。”

    他当时确实也想和她离婚的。但是随后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全在他的预想之中。先是父亲的反对,离婚就被拖延了下来,接着,他知道萧德音私奔上海,他将她抓了回来,囚禁在了承德。

    ……

    他更感到极度的厌恶,因为他是那种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来说都带了洁癖的人。

    林良宁对他极其感激。

    接通了他后,该说什么才好,她感到茫然。

    他之前不但帮林的母亲治病,而且过后,见他家贫还资助了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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