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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叫顾长钧沉不住气的，还是现在因为有了正当理由而隔三差五在她边上出现的薛梓安。
他的内兄顿足：“你这个蠢材！你先前找我商议，我只是叫你目下不要轻举妄动，先忍一时便是。这个姓顾的不但是军部许宏兴跟前的红人，几年前率飞行大队首战就击落了五架日本飞机，名声极大，连总统也对他十分赏识，亲自接见授勋过。你不过就是让人在报上发一篇文骂了他几句而已，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和他撕破脸皮之外，于他又有什么实际损害？”
“我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凭空造谣……”
他其实也不大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从对她有兴趣，到变成现在这种征服她的欲望的。
听筒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疾也不徐，带着他一贯的沉稳语调。
活到现在，他从没有像对如今的萧德音一样，对女人产生过类似这样的感觉。而发觉自己渐渐被她撩出兴趣后，他也开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嫉妒和不甘。他开始会在睡不着时反复想她，费尽心思地考虑，该怎么才能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顾长钧从医院出来时，心情其实是相当轻松愉快的。
……
时下言论审核极其松泛，几乎可算自由，大部分情况下，任何人都能随意抨击当局，故全国报业异常发达。只要出钱，谁都可以办报纸。报纸的态度，自然也代表了出资方的立场。
更何况，这篇文里绝大部分对于他的指责都带了夸张，甚至无中生有。
顾长钧渐渐失去了耐性，唯恐时间拖久了，她又转回了先前要坚持和自己分居的念头。
顾长钧仿佛沉吟片刻后，彬彬地道：“文先生，感谢你及时知照，我有数了。”
只是，他原本还只是在犹豫摇摆着而已。直到在去往鲁朗宁宅邸的路上，和那个被汽车所撞的与她相似的陌生女人的偶遇一幕，令他忽然间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
那天顾长钧的出手如同要将他往死里整一样，极其的重。
所以这让她感到更加不安。
两位都是北平有名的人物。尤其顾长钧的夫人，因京华大学建筑师的身份更是为人所知。
一切，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变得不对的。
顾长钧点头，目送文生转身离去的背影，眉头渐渐地舒展了起来。
毕竟，这是一篇不指名的影射报道而已。够不上实名的诽谤。何况时下，诸多报纸也不是没刊载过与名人私生活有关的各种文章与报道，也没见哪家报纸真惹上什么麻烦。
……
而现在，她的执意离婚和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厌恶，却令顾长钧那种原本已经深埋在心底里的本性开始渐渐重新露出头角。
而这是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有人知道了他与太太分居的事情，找到一家发行量还不错的报纸，要求主编刊载一篇不具名但影射顾长钧无德以致于逼离夫人的文章，文章内容对顾长钧极尽指责，而对夫人则是抱着极其同情的态度。
所以他现在自然不会和她离婚了。而且，他对父母说的以后不会再提离婚，也是实情。
就是怀着这种不甘，他在随后接到她请求他一道去找鲁朗宁夫妇签字的那时刻，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就是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对她其实已经完全放不开了。
果然如她担心的那样，林永宁回来告诉她，她住的地方附近，确实已经来过好几拨打听她的人。幸而黄太太很是仗义，被人敲门问及时，一律说是无稽之谈，此间并不曾住有那么一位文里所提及的太太。
“是我。”
甚至最后，她终于说出让他再给她时间考虑的话。
在经历过数月的漫长等待、以及因为自己一时的情绪失控而再次和她起了冲突之后，现在，他终于渐渐摸到了该怎么应对她的法门。
叶舜郅自然知道唐紫翔的名望，得知内兄要带自己前去拜望，一口答应下来。
这令他感到匪夷所思、懊恼，但也瞬间就令他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征服她。这个给自己带来了羞辱，又令他已经放不下了的女人。
叶舜郅也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当时被顾长钧重殴时，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萧德音起初的出轨和背叛，并没令他产生足够的去报复她的念头。
他在郁懑了整整一夜，最后做出同意和她离婚决定的时候，心底深处，其实依然是隐隐有着一丝不甘的。
甚至，连刚知道她出轨消息时带给他的关于男性的挫败感，也没那个时候来的大。
行政总长唐紫翔早年留日归来，有才，曾被委任为对外特使，因处事高明，曾顺利解决几桩对外纠纷而受大总统的赏识，如今被提拔为行政总长，民国政府里有名的才子要员，声望与日俱增，门下宾客云集。近年因东洋势力大增，屡屡滋事，这位唐总长也曾被激进报章暗讽亲日，但唐总长本人自然是矢口否认的。
晾着,就是了。
萧梦鸿心里忽然涌出一种难言的疲惫和沮丧感，低低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是外面的世界。所以他少年时就自主意愿地出国，并选择了从事飞行的事业。二十岁结婚后，美貌而多才的妻子也没能将他的心绑住。有时候想起来，他自己也会承认，萧德音的出轨，与两人婚后相处的方式也是有一定关系的——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多花心思在自己妻子的身上。这种状态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后来他知道萧德音和别的男人好上，并且要和自己离婚。
“我刚知道了。”他很快说道，“所以才找你的。”
“你当别人和你一样无脑？”他的内兄冷冷道，“你不忍一时，只逞一时之快，如何能成做大事的人？这事你父亲还不知道。知道了的话，你料他会怎样对你？你自己想想，他与顾彦宗早已不和，但面上，你能看出点什么来？”
顺便说一声，林良宁其实确实是听他话而行事的，她那天晚上的对他的指责其实没有错。
或许就是从她追着找他到了航校，要求和他离婚的那件事开始的。
她在电话旁踯躅良久，忽然听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心微微一跳，抓住话筒接了起来。
找过去要发文的人对那位报纸主编很有发言的权力，出价也非常诱人，并且保证事后绝对会保护该主编免受顾家报复。所以那位主编虽然有些顾虑，但也不是没有意动，极有可能会刊载出来。
文生忙道：“顾先生不必客气，我也是恰好知道了这消息，这才想着来通知您一声的。既然您知道了，那么我也放心。”
办公处有一门电话。萧梦鸿在电话前，反复几次想打给他，拿起来最后又放了下去。
叶舜郅蔫住，半晌没说话。
萧梦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些下来。只是很快，整个人就又被另一种难言的愁烦情绪所笼罩了。
他顿了一下。
征服欲望和爱，还是有区别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叶舜郅道：“是。那又怎么样？先前我被他打成那样，我叫你们帮我报复，你们反都责我生事。我不自己想个办法，怎么出心里的这口恶气？”
他开始考虑适时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提醒一下她。这天，从军部出来时，大门外遇到一个在等自己的人。
……
顾长钧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冷情的人。在他十五六岁，周围所有和他有着类似出身的公子少爷们都开始对着公馆里年轻漂亮的女仆动手动脚的时候，他对此没有半点兴趣，甚至会对他们事后拿出来当做炫耀而津津乐道的那些男女秘事感到一种心理上的厌恶。
当天，萧梦鸿就看到了那篇刊载出来痛骂顾长钧无德导致夫人离心，现在甚至被迫独居在外的影射报道，言辞多有维护她的意思。
他隐隐地已经开始摇摆了起来。
等以后，他彻底征服了这个女人，即便那时候，他对她不再有了现在的兴趣，他也不打算和她离婚。
叶舜郅信誓旦旦，连声感谢。
叶舜郅迟疑了一下：“他应该不知道是我做的吧……”
虽然已经是民主社会了，但阶层，永远会是一个现实的存在。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一个变化了。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萧梦鸿迟疑着，道：“今天有家报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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