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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眼看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舍得放过我这种相貌堂堂文武双全的人才？”
冬夜寒风凛冽，池鱼就这么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侧门才再度打开，那门房神色古怪地道：“姑娘请进。”
她唯一的腰牌放在宅院里没拿，这会儿再跑一趟，也太远了。
池鱼停住了步子，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里的担忧半分也没少。
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赵饮马很委屈，老老实实地道：“我本来是休假来着，这不是三王爷叫我过来……”
“不然呢？”池鱼耸肩：“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准备了。”
池鱼沉重地点头。
池鱼行了个礼，平静地道：“王爷既然唤我叶夫人，也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堂堂仁善王爷，以权谋私，为难一介草民，是不是做得太难看了？”
心口一窒，沈故渊立马嗤笑：“我心里有你？”
“为啥？”池鱼瞪眼：“你不是闯了皇宫还偷了官邸？”
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故渊不悦地道：“说话别绕弯子。”
沈知白还没来呢，哪能让他们轻易成了。
正想着，外头突然一阵混乱，没一会儿，竟然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相貌堂堂她勉强可以承认，但文武双全？池鱼扯了他就站在门口的喜联面前，指着问他：“这个怎么念啊？”
“三王爷！”?知晚喊了一声。
“你现在身上的罪孽也不轻。”沈故渊淡淡地道：“闯皇宫盗窃，祸害官宅数十家，这可不是小事。”
沈故渊哼笑一声，拍了拍手站起来：“你有证据证明是我让他们用的私刑吗？”
“哼！”叶凛城扬了扬下巴：“男人的骄傲，你不懂！”
然而，一想到宁池鱼的身子会被别人触碰，他就觉得万蚁噬心，恨不得开个杀戒。那是他的，别人凭什么来碰？！
池鱼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满眼仰慕地道：“俊朗得如昼中骄阳夜中月，无人能出你之右。”
假拜堂，之后再也没关系！
“哈？”叶凛城笑了一声：“要我束手就擒？”
心里一松，叶凛城看她一眼，瞬间又恢复了痞里痞气的样子，笑道：“娘子一大早就吓唬为夫，真是调皮。”
他是不是终于满意了？
“不好意思啊。?姑娘。”池鱼咬牙切齿地道：“我相公话有点多，你包涵一下。”
这样想着，外头天就亮了，按照先前说好的，今日得准备准备成亲。
“刷——”大红的丝绸长袍从她手上展开，宽大的袖子上绣着并蒂莲，裙摆上是灵动的鸳鸯戏水，衣襟边儿还有富贵吉祥纹。
“非要等吉时，我也没话说，反正也就差两炷香而已。”池鱼道：“不过王爷若是想等人，那还是不必等了。”
“是吗？”池鱼笑了笑：“您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仿佛看得透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然而，您也该有算错的时候。”
没想到现在，这种感觉竟然提前有了。
“你疯啦？”池鱼拉过他，小声道：“你不怕死不成？”
怀里被塞得满满的，叶凛城突然就觉得很踏实。
沈故渊面沉如水，起身就道：“等会。”
“这就是你算错了的地方。”池鱼笑得很开心：“你总觉得自己能看透人心，可是您当真看得懂女人的心思吗？认识的时间短就不会喜欢吗？我就挺喜欢他的，而且将来，说不定会越来越喜欢。”
他得去看看沈知白去哪儿了！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冷了脸，池鱼提着裙子就想走。
“有劳。”浑身都是寒气，脚也冻得有些僵，池鱼勉强活动了一下，跟着往里头走。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家端庄大方的姑娘难得这般狼狈，冲到礼堂里，震惊地喊了一声：“郡主？”
沈故渊勾唇，眼神却是冷冽，盯着她，像是要把人盯出一个洞：“宁池鱼，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奉命捉拿江洋大盗叶凛城！”赵饮马站在最前头，拿出一纸文书晃了晃，严肃地道：“现在束手就擒，可从宽处理。”
门房敷衍地摆手：“那你等着吧，我去给你通传。有名姓吗？”
“那又何妨？”叶凛城皱眉：“今儿弟兄们是来喝我喜酒的，要是因为我惹上麻烦。我岂不是罪孽深重？”
“你有自己的姻缘，他原本就没想娶你。”池鱼道：“别的话，都是蒙你的，他懒，不想自己拒婚，所以逼你去想法子。”
“大哥没能出来，听人说，里头有人在用刑。”踏霄咬牙：“我看出来了，白天来的那个白头发的人没安好心，他就是想整死我大哥！”
“老大！”踏霄惊了一跳，连忙过来拉住他：“你别糊涂啊老大，他们被抓死不了，您被抓肯定就活不了啊！”
“你这是看不起我？！”叶凛城恼怒地一撩袖子，指着那喜联气壮山河地念：“且巴又情关左右，鬼将薄席欠西东！”
“可是。”?知晚皱眉：“因为你，三王爷已经婉拒了媒人，不和我成亲了！”
原来是这样！池鱼皱眉，神色复杂地道：“我刚刚还真以为你是那种舍身救人的英雄。”
是这样吗？?知晚半信半疑，摇摇头道：“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心里还有人，怎能同别人成亲？”
“没谁，都是我弟兄。”叶凛城笑眯眯地道：“你以后就是他们大嫂！”
然而，两炷香之后，沈知白真的没有来。
“这都是因为你对不对？”踏霄看着她，哑声道：“因为你，大哥才会突然被抓进去，还用刑！以往他也进去过，但按照律法，没有证据之前，都没有被用过刑，这次明显是有人故意报复！”
池鱼：“……”
“你们干什么！”叶凛城连忙大步出去，动手就想救自己的人。
宁池鱼语塞，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沈故渊会做这种事！
“宁池鱼。”沈故渊嗓音低沉：“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的感情，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吗？”
“还是说，你也是男人中的贱人，不愿意接受别人，也不愿意别人放弃你？”
于是，沈故渊当真到这主屋屋顶之上的时候，揭开一片瓦，就看见了床榻上两个缠在一起的人，?色的衣袍同那一身红白的裙子搅合在一起，像痴缠的蛇。
冷哼一声，沈故渊半阖了眼看着宁池鱼道：“是我叫他来抓人的，有哪里不对吗？江洋大盗不该抓？外头贴的都是他的悬赏告示，我把人送去衙门，还有一千两的赏银呢。”
叶凛城突然被人亲吻，本就傻了，还莫名其妙挨了一拳，这拳头极重，打得他毫无防备地就吐了血，哭笑不得地抹了抹嘴角看向眼前这暴怒的男人：“她亲我，你不打她。怎么反而来打我？”
“自然是不想。”沈故渊冷笑：“你就算成亲，也该和沈知白成。”
有道理啊！叶凛城摸了摸下巴，贼兮兮地想，要是能就这样拐个媳妇儿回去，那他可真是赚了！
郑嬷嬷不是说她喜欢自己吗，这才过了多久，就要放弃了？
叶凛城挑眉，心想终于轮到自己耍耍威风的时候了。于是，食指和中指并拢，抵着自己的眉梢。然后朝她微微一扬，邪笑道：“我叶某人虽不是王侯将相，但也不是无名之辈，婚事哪能这么随便？”
“不是几天，是很久很久以前……”
脸色“刷”地沉了下去，沈故渊几乎是没犹豫，立马一脚踩踏了这结实无比的屋顶。
池鱼一愣。
说时迟那时快，她飞身冲上去，速度竟然比那些红线还快，一把抱住叶凛城，将自己整个背用来挡在他前头。
“他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吗？”他低声问。
轻咳两声，他眼神躲闪地道：“这东西谁不会念啊？但是咱们还有正事呢，在这儿聊这个不是太无聊了？”
沈故渊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
宁池鱼认真地道：“我走的就是去拿珠冠的方向。”
宅院的大门口，第一个来的人，不是沈故渊，也不是沈知白，竟然是?知晚。
沈故渊二话没说，袖子里的红线如雨一般飞出，带着杀气，直直地冲他而去！
叶凛城瞳孔微缩，不敢置信地低头，就看见宁池鱼咬紧牙关，脸上带着一种赴死的悲壮。
“感情真好啊。”沈故渊鼓了鼓掌：“这郎情妾意，看得人真是羡慕。”
此话一出，池鱼都没多想，立马横去他身前，作母鸡护小鸡状。
这种踏实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漂泊江湖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这么拥抱过他。他不是没幻想过，有一天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能有个姑娘在家里等他吃饭，给他一个像这样的拥抱，余生足矣。
这习惯跟她倒是有两分相似，看得池鱼心里软了软，低声道：“没人来杀你，冷静点。”
……
“你……”池鱼咬牙，提着裙子就出去，冲到赵饮马面前，看着他问：“敢问赵统领，廷尉衙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禁军来管了？”
踏霄立马嗷了一嗓子：“一拜——”
两人携手出门，留下满屋的狼藉，和一片狼藉之中狼狈的沈故渊。
他在她眼里是妖，不信鬼神的意思。是不相信……他了吗？
“能得娘子维护，为夫很开心。”叶凛城笑嘻嘻地道：“不过今日看样子在劫难逃。我不妨就跟他们去衙门走一趟。”
得意地朝他们一拱手，叶凛城扬起下巴看着池鱼：“怎么样？”
池鱼起身，扫了一眼旁边呼呼大睡的叶凛城，没好气地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话没落音，眼前的女子突然垫脚，一把拉下叶凛城的衣襟，仰头就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手臂死死抱着他，力道很大，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死了一样。
“对不起有什么用？”踏霄道：“你把我大哥还给我！”
……
“那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去哪儿啊？”沈故渊淡淡地道：“当真不想救你夫君了？”
心口一刺，沈故渊抬眼看她，眉心微皱。
他可不是个会忍耐的主儿啊，怎么不打人？这不打人，反而比打人还恐怖啊！
“我为难谁了？”沈故渊抬眼，勾唇嗤笑：“你的夫君犯了事进了大牢，也成了我为难他？”
“就是！”踏霄愤怒地道：“我大哥做的都是好事，你们别冤枉人！”
“我怎么可能算错。”沈故渊嘲讽地道：“你难不成还真能……”
池鱼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捂着自己良心的手。
平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故渊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你也在。”
沈故渊眼皮都没抬：“他有案在身，关我何事？”
是郡主就算了，还是他义结金兰的妹妹，他这事儿做得是理亏，自然得心虚点了啊！
踏霄毫不犹豫地拍手：“老大是最霸气的！”
“你是有多贱才会选这种法子勾引男人？！”
她以前很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因为很漂亮，里头是澄清透明的?色，什么杂质也没有，像一块无暇的?宝石。
啐他一口，池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个正经！”
咽了口唾沫，池鱼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你准备的？”
“娘子过奖。”凑近她些，叶凛城痞笑道：“不过如果娘子有难，为夫一定化为英雄，舍身救你。”
心里一沉，沈故渊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即便你不信，但规矩就是规矩。”
池鱼愧疚地低头：“对不起。”
知晚语塞，抓着她的手被挣开，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身喜服的人，又回到了礼堂中央，新郎官的旁边。
“二拜天地！”
鞭炮声倏地在外头响起，池鱼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一片红彤彤的颜色，咧着嘴笑了笑。
……
叶凛城垮了脸，扒拉着门问外头的踏霄：“老子刚刚的话不够霸气吗？”
沈故渊在想什么？
“你没有，别人有。”
“这……王爷。”赵饮马很无辜：“您又不是不知道，池鱼哪里是区区女子？”
而眼下的宁池鱼，已经游进了江河大海，要去哪里他不知道，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池鱼回神，深吸一口气，抓着红绸，朝沈故渊的方向拜了下去。
您……不抢个亲什么的吗？
“还能等什么？”沈故渊道：“吉时。”
不信鬼神？沈故渊冷笑，这不是瞎说吗？她分明都接受了他的存在，怎么能说是不信鬼神呢？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看他，池鱼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去隔壁房间更衣了。
于是，二话不说，他也赶紧去更衣。
“见王爷？”门房轻笑：“姑娘，咱们这儿每天想见王爷的人可海了去了，王爷可不是您想见就能见的！有信物吗？”
池鱼咬牙：“我本就是王府的人，要什么信物！”
开门的是个眼生的门房，上下扫她一眼，皱眉道：“姑娘有何事？”
“对不起，我不该毫无自知之明地爱慕你。”
“两位明日才成亲，今日便这般亲近，是否不太妥当？”
池鱼眼里讥讽之色更浓，拉起叶凛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反正这房间住不了人了，王爷爱站多久站多久，凛城，咱们换个地方睡。”
“进大牢不算为难，那私刑算不算？”池鱼眯眼：“衙门没有开审，也没有证据。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用私刑？”
“三王爷。”池鱼平静地问：“您是不想我成亲吗？”
“好诗好诗！”后头的踏霄等人一致鼓掌：“老大好文采！”
礼堂已经收拾妥当，按照规矩，新人本来是要到了时辰才能从门口进来的。然而池鱼觉得夜长梦多，先拉着叶凛城站进来，把同心结挽好，盖头盖好，就等着行礼。
“过来试试合不合身。”叶凛城捧了东西进来，朝她努嘴。
“恩？”池鱼疑惑地回头，就见叶凛城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有人立马递了东西进来。
“夫妻对拜！”
叶凛城：“……”
然后就飞蹿到赵饮马背后，急吼吼地道：“快抓我走啊！”
“顺路？”池鱼冷笑，指着天色道：“现在这个时辰，统领若是没休假，就应该在巡视皇宫。若是休假，那就无权带禁军出来抓人。敢问赵统领，您现在是休假还是没休假？！”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禁军带人出来抓江洋大盗？
“耽误不了多久。”池鱼皮笑肉不笑：“你念出来，我就承认江湖上传闻目不识丁的叶凛城是文武双全！”
“哦，是吗？”沈故渊扫了一眼他穿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冷笑道：“要是两位之间早就发生过什么，那这会儿怎么这么墨迹，衣裳都没脱啊？”
“是吗？”池鱼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对不起了哈。”
“叶凛城犯事不留证据，我也不会留。”沈故渊道：“衙门的行为，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知晚哭笑不得，戒备地看叶凛城一眼，把池鱼拉到了旁边低声道：“你不是喜欢三王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