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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
“还好。”像是要印证他的这句话，刘启用拳头抵住口，轻微地咳嗽了两声。
她推开琴，站起身来，抬眼仰望着自己的父亲，大声念诵道：“有鸟止于南方之阜，三年不鸣，三年不举。其不飞也，将以定羽翼也；其不鸣也，将以定意志也。故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自己决定吧，阳信。”
不是他薄情寡义，而是她贪得无厌。
阳信公主没有说话，她脱下那件半旧的貂裘，坐在画屏之前，双手按在琴上，神情凝注而深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荀子·王霸》里的名言，说的是用人之重要。
“你以为，父皇应该选择谁做太子呢？”
“哦？”刘启的表情十分震动。
“不……他将会造成真正的噩梦。”
“父皇，您想听什么？”
在那面八扇屏风前，挂着一幅墨迹淋漓的帛书大字：
应|召走进宫门的阳信公主，只瞥了这幅字一眼，就明白了刘启心中的问题。
刘启已经踱到了书案前，他烦躁地翻了翻案上堆积如山的竹简，心中越发感到煎熬，的确，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已经拖延了太长时间。他头也不抬地问道：“阳信，你知道父皇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阳信。”刘启仍然缓缓地在室内走动着，他没有看她。
“父皇。”她袅袅跪下。
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预想进行的，但是为什么，自己无法觉得快乐，无法觉出胜利的喜悦，反而会心情沉重？
“父皇心中早已决断，何必再询问女儿？”
在他雄壮的声音中，阳信公主已经踱到一旁。
偌大的温室殿里，只有刘启一个人在绕室徘徊，内侍们全被他撵了出去。
阳信公主充满灵气的双眸眨动着，笑道：“这样重大的选择，父皇为什么叫女儿来？十三岁的我，能够帮助您做这个决定吗？”
这琴声时而低沉，时而激昂，细细听去，其中似乎有金铁相交，有风吹树叶，有大鸟振翼，有北风呼啸，有虎豹咆哮……琴声的张力慢慢放弱，最后，是一片平滑而细腻的音乐，像是春风拂荡的沃野，像是盛世气象的夏日城邦。
她抚着椅背上斜披的半旧貂裘，心中涌上来一种不清不楚的滋味，似乎是惆怅，又似乎是酸楚。
父皇将自己召进温室殿里，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结论，琴声结束，他就会向天下人公布正式的诏书。
阳信仰起脸来，看到了父亲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明白父亲不过想听几句孩子气的意见，遂庄容答道：“那要看大汉的江山和天下的时势，它们需要什么类型的君王。”
“父皇身体安康吗？”
身后悬着的那幅新写的字，实际上，早已经表明了刘启刚刚做出的决心。
“为什么？”
“这是什么曲子？”最后一个音符依依远去，刘启诧异地问道，精通乐理的他，只觉得那乐声有些熟悉和亲切，似乎是混合了好几首古曲。
刘启不禁开怀一笑，从太子荣和栗姬出事以来，这样的笑容，已经很多天没有显露在他脸上了。
据说，栗姬临终前，曾自刺过二十二个“恨”字，二十二个？她跟了他二十二年，在宫中享尽了荣华富贵，还要恨什么？最后的事情，她纯粹是咎由自取。
“如今已经是文景盛世，大汉社稷，无非需要一个守成之主。”刘启故布迷阵地说道，守成之主，他当了一辈子守成之主，却纯粹是出自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