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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父皇，孩儿为您弹奏了一曲《凤凰》。”阳信公主仰起脸来，神情沉毅，“非常之事，需要非常的智慧和勇气。孩儿只知道，大汉需要强盛，乱世需要英雄。”
今天，他需要一种异样的宁静，来增添他异样的决心：自己的想法，一定会受到大臣的劝阻，然而这个决断到底合不合理，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因之违背大汉七十年的家规和祖训呢？这个七岁的孩子，当真像有些人说的那样，比他的九个兄长都更具有帝王之才吗？他还那么幼小，连书也没读过几本，更看不出一个帝王应有的胆识才能，自己应该按着梦兆、按着期待来选中这孩子，也选中大汉未来的国运吗？
“诸子之中，谁能够担当这个重任？”
“这首曲子，借用楚庄王的典故。”阳信公主停手不弹，答道，“叫作《凤凰》。”
“女儿知道。”阳信公主自信地说道。
在这个寒冷的雨天，温室殿里却显得十分热燥。也许，是刘启虚弱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冬末春初的寒气。
“这样的君王，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彻儿……他是不是太幼小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在他上面，还有九位已经长成的哥哥。”刘启倚在案边，似乎是想要劝说他自己。阳信公主看见，刘启的手指间捏着一卷木简，已经将薄薄的木简捏成碎片，碎屑从他的指缝里慢慢掉落，“况且，自古以来，皇嗣的体制，都是立长不立幼，连高祖皇帝，都无法选择自己喜欢的幼小儿子做皇嗣……朕好担心啊，不但怕大臣们反对，更怕彻儿担不起这重任，辜负了朕的心意。”
“阳信，皇子中，就数你最聪明慧黠。”刘启沉吟着，“你怎么会知道父皇的心思？”
阳信公主白皙的十指同时划过琴弦，奏出激越而清亮的琴声。
他的眼睛里有些惆怅之情，那个女人，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无比清纯动人，可惜她后来疯了，疯得那么肮脏破败，也玷污了他曾经的爱恋与留念。
“废太子温敦平和，从善如流，谦让含忍。父皇设定的政策和制度，废太子一定不会有半点革新，他将会是一个保守的俭朴的君王，对武事毫无兴趣。女儿听说，废太子最喜欢的，是黄老之道，最崇尚无为而治。”
阳信公主的神色稚嫩而严肃：“如果父皇真的想选择一个守成之主……女儿以为，没有人能胜过废太子刘荣。”
“那女儿就放心了。”阳信公主欣慰地笑了一笑。
“哦？”刘启不信任地扬了扬眉毛，“你知道？你知道父皇面临着一个天大的难题吗？你知道我们大汉的江山将面临着重大的抉择吗？你知道满长安城的臣民们，都在等待着朕的决定吗？……你不会明白的，小阳信。”
大哥，我真的没有背叛，也不曾设下血腥密谋，只是……只是我不只是一个困于丝缕感情的女子，我懂得家国的沉重。
“因为我们只有一个虚假的太平盛世。在九州内外，大汉有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敌人和灾害，匈奴、诸越、西南夷，这是外寇。强藩、贪吏、频繁的天灾、蚁簇的盗贼，这是内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君主来对付这一切，天下将重现战国和秦末的动乱。”
“好！那么，就让朕来做一次惊动天下的抉择吧，朕相信，只有他，只有八岁的彻儿，将来可以拓宽大汉的版图，建起王霸事业！”刘启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郎中令周仁，速传御史大夫晋见，朕要草诏，立彻儿为大汉太子！”
熏笼和香炉里，散发着浓郁的南越檀香气味。青铜香炉中，燃烧着的白烟，直得像一根柱子，向殿顶缭绕而去。
“不……”刘启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浅淡的微笑，他摇了摇头，“朕只想听你抚一支琴曲，自从栗姬死后，后宫里面，再没有一个人的琴声，能够打动朕的耳朵……”
阳信公主调皮地一笑，伸手指点着那幅墨迹未干的帛书：“女儿哪有那般聪明，是父皇自己已经写明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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