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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们苦着脸去了,城南的皇姬墓,离这里有七八十里,一来一回近二百里路,道路崎岖,大雪天气,谁愿意跑这一趟?

    匈奴王子更是舍不得移开眼睛,他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黄色胡须,满脸都是向往的神情,生性粗糙的他,平生第一次起了好逑之念:“你们说,俺帐下的女人中,谁有这样的美貌?谁有这样的骑术?谁有这样的傲慢和娇柔?”

    “当中那个黑脸高个头的武士,是他们的头领,也是匈奴右贤王的儿子,他正举着弯刀发誓说,五年后,他一定会亲自到汉皇的宫里请求再次和亲,要娶美丽的小公主做他的夫人。”明台公主眼角瞥着那个相貌粗野的右贤王王子,低声翻译道,“他说,自己的夫人和六个姬妾加起来,都没有你的一根小指头美,他一定要将你纳入自己的妻妾群中,才不辜负自己的一辈子。”

    阳信公主再不肯回答他的攀谈,脸上露出颇为妩媚的笑容,向他回视一眼,挥起金丝马鞭,加力策马,疾驰往长安城门。

    阳信公主更觉心酸,她一边拭着腮边冻凝的泪水,一边啜泣着说道:“小姑姑,你就停在这里别走,等我再去求父皇,要他收回成命,不许你去嫁那个又老又凶的匈奴单于。”

    青翟侧耳听了一听,脸上渐渐露出难堪的神色,这些匈奴人的确太肆无忌惮了!虽然他们只是口头说说,并未打算真正付诸行动,但也让他心下既担心又气愤了。

    那老者不禁微觉吃惊:“历年和亲,都是用亲王的女儿假充公主,这一回怎么将真的公主嫁了去?咱们哥儿俩久在山中,可是越来越不懂得朝廷的心思了。这公主和亲,本来是权宜之计,莫非朝廷就打算这么千年万载地将就下去?”

    此刻,明台公主清晰地听见了车窗外的议论声,那都是些被匈奴人驱赶到路边的老百姓。

    “什么?”十一岁的阳信公主大吃一惊。

    “都没有!”匈奴武士纷纷赞叹道,“整个漠北,找不到这样神气漂亮的雌鹿。”

    阳信公主不禁勃然大怒,她咬牙切齿,向自己身边的侍卫环视过去。

    这个小阳信,她真是天真幼稚。明台公主苦涩地笑了起来:“他们都说,这个小公主不但比这次出嫁的公主年轻许多,而且相貌甜美,有若天仙,如果他们突然发作,动手将你抢到马背上,这些汉宫的侍卫一个个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若能将这么美貌的姑娘送给他们的军臣大单于,大单于一定会高兴万分,会升他们的官爵,赏给他们无数牛马。呵……这些胡人当真横行不法,不把大汉放在眼中,连当今皇上的公主都敢抢!”

    她忽然感觉到一种透骨的寒意。

    虽然年幼,但阳信公主脸上的线条却显得刚毅坚韧,不像普通女子那般柔弱。

    这位老者脸上有一种特别的孤傲和坚毅,看起来绝非平常百姓。

    此刻,城门外悠长的北风,似乎送来了一群人的呼唤:“明台公主留步!”

    “为什么?”阳信公主情不自禁地跟着重复了一句。

    这匹名唤“四蹄踏雪”的黑马极为神骏,一转眼间,就奔到明台公主的三马青盖车前。

    但关中的雪,永远下得那么庄严,它在寂静无人的车道上发出琐屑而尖锐的摩擦声,它在狐鼠出没的地方飞舞盘旋,它在灞河两岸无边的柳枝上纠结垂挂,它在这些年越来越兴旺繁密的城郊村庄边浅敷薄盖。

    明台公主木然地思索着这令她无法理解的一切。她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仅有的知识不过是《论语》和《春秋》、《诗经》上的片刻,她为自己的命运悲哀,却无法预料自己会面对一些什么,更无法打点起精神,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婚和陌生的前途。

    阳信公主心知明台公主说的都是实情,这件婚事是震动中外的大事,刘启怎么可能为一个孩子的请托而收回成命?

    这是个多么嚣张而可怕的计谋,这区区十六名胡骑,居然敢在帝都的城门外打一个公主的主意!阳信公主既气愤又害怕,不禁向后倒退了一步,声音发颤地叱喝道:“放肆!我叫父皇派人将他们都抓起来!”

    “起驾。”明台公主放下了车窗边的帘子。

    此刻,明台公主干涩的眼睛里望出去,只见阳信公主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有一双灵动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与耳垂下挂着的珍珠交相辉映,显得娇美动人。

    “阳信?”明台公主隔着漫天的大雪,难以置信地喃喃唤道,“小阳信?真的是你?”

    正午时分,铅灰色的天空,开始飘雪了。

    这一点,从这前来迎亲的十六名匈奴武士身上,就能清楚地看得出来。

    “我还有一件心愿未了。”明台公主收敛了自己放恣开来的情思,再次回望了一眼长安城,低声地,像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阳信,你能帮助我么?”

    此刻,帝都长安城青黑色的城头上,正有一群深黑色的饥饿的寒鸦盘旋着,它们的噪叫声是这个雪天的唯一音乐。守城卫兵的衣甲被冰冷的长戟碰得叮当作响,他们三五成群,在这彤云密布的天空下无精打采地来回巡视。

    谁叫汉家的军队总是打不过匈奴人呢?谁叫皇帝也总是宁愿忍气吞声,不肯兴兵征伐匈奴人呢?

    的确,近几十年来,汉军对匈奴的战事,都是胜少败多,边将们出关时都是意气风发的五陵少年,希望能凭军功博得侯封,然而多少年过去了,他们却全都变成了一些意气消磨的白发翁,尽管其中许多人还不到四十岁。

    此刻,听见阳信公主招呼,青翟连忙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在二位公主面前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笑道:“给公主请安。公主有什么事情吩咐?”

    越过后面长长的送亲车仗,明台公主向深深的城门里看去。高大的城门此际显得十分遥远,城门深处,一群人骑着马,疾驰而出。

    青盖车前后,簇拥着大片旌旗,旗上写着“天子赐婚”、“永结秦晋”、“琴瑟之好”等字样。但在冷冷清清的北城门前,这些密密麻麻的迎风招展的旗帜,并不让人觉得喜气洋洋,反而有一种格外抑郁的意味。

    青翟只有尴尬地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他们不过在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她全身上下都是华贵的黄金饰品,堆髻之上,插满雕工精致的黄金白玉簪钏,在这个全国上下明令禁止佩用金、银乃至黄铜饰品的时代,她的装束华丽得令人不能逼视。

    正是刘启这几年来的装聋作哑,养成了这些匈奴武士的跋扈,也增添了他们的狂妄。在以和亲为名目的朝贡之下,匈奴王公早已不事生产,靠大汉供奉为生,也早就不把汉人甚至是皇帝放在眼中了。

    他的下巴留着飞扬鬈曲的黄色胡须,看上去既神气,又凶恶。

    每次送亲出关时都是冷冷清清,青翟没料到今天竟会有人来送行。见来人是虽年纪幼小但却赫赫有名的阳信公主,他早已下了车,侍立在一边。

    那农夫装扮的人见旁边围的人越来越多,心想在这里说话不妥,连忙阻止他道:“罢了,罢了,二哥,当年我们约好了不要再妄议国事,您又忍不住大发议论。咱们哥儿俩在山里一个种菜,一个砍柴,安分了好些年,早已经看淡世情,可以不必再管这些朝廷大事。”

    这位年龄是她两倍的军臣单于,拥有大大小小一大堆阏氏,但上个月他刚刚死了正妻,所以特地来向大汉的公主求亲。

    二十八岁的明台公主,微微挑起车帘,最后回望了一眼熟悉的长安城。

    “哦。”阳信公主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自得的神情,“算这些浑人还有几分眼力。”

    她一边向自己的青盖车前退去,一边指着那十六匹仍然停立在不远处的胡骑,说道:“咱们汉家,现在人比他们多,马比他们壮,兵器也比他们锋利,可是只要双方一交战,汉军就有败无胜!那是为什么?”

    刘启接受了同母姐姐馆陶长公主的意见,将最不喜欢的异母妹妹用冠冕堂皇的名义嫁往异邦,却全然不顾她的意愿和痛楚,纵然在未央宫受尽白眼和歧视,好歹那还是她的家园、她悄无声息生活的角落,可如今去往龙城的膻腥之地,明台公主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遇见什么,一切是那样陌生、古怪、荒唐,杀人如麻、粗鄙成性、连大汉军士都不敢面对的匈奴单于,却要成为与她生儿育女的夫君。

    十几年来,他已经是第三次送汉家的公主出塞和亲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迢迢万里的风霜摧折,年龄不算大的他,这两年来头发已渐渐变白了,腰身也有些佝偻。

    “姑姑,你说。不管多难,我都会去替你好好办。”阳信公主自告奋勇地回答道。

    “传孤的口谕,叫人到马姬的墓上,取一捧苍苔坟土,用铜匣封好,给明台公主随身带着。”阳信公主神情庄重地说道,此刻的她看起来颐指气使,有一种天生的贵族派头,完全不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从这几年的汉匈关系看来,刘启每次对匈奴的和亲要求都言听计从,匈奴右贤王的王子,论地位和权势,与单于太子相差无几,如果他真的一意要实现与大汉公主结亲的愿望,很难说刘启就一定会拒绝——就像今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刘启竟将一个正宗的皇家公主嫁去了匈奴。从汉高祖到当今皇上,几个皇帝步步退让,再也没有底线了。

    这些胆大包天的图谋,如何能翻译给阳信公主听?

    明台公主的眼睛里流露着不屑的神情,她不肯再回望一眼静静屹立在雪中的长安城,直接上了自己的青盖车,说道:“阳信,小姑姑走了。但愿这和亲的命运,不会轮到你和你妹妹们的身上。现在,那些懦弱无刚的兵将们,恨不得年年都派公主出关和亲,来换取这可耻的和平。”

    明台公主再也顾不得一位大汉公主应有的礼节和矜持,她自己动手掀起车帘,跳下车来,抱住阳信公主,放声大哭起来,半天才抬起那张妆容被泪水沾染败坏完毕的清瘦的脸,哽咽着说道:“阳信,小姑姑生来命苦,所以才会被流放到雁门关外,嫁给啖腥食膻的匈奴人。我走了以后,宫里没有一个人会想起我的……阳信,你别忘记小姑姑,等将来姑姑死了以后,你要记得,在长乐宫外给姑姑设祭招魂,免得小姑姑的孤魂流落漠北,回不了魂牵梦萦的长安城……”

    老者荷起担子,花白的发髻被北风吹得纷乱,他摇了摇头,努力压低自己的长叹声:“近五十年来,朝廷五次和亲,卑辞厚礼,年年向匈奴入贡金银和奴隶,还有没有一点志气?听说这些年来,朝廷还在雁门关、云中郡等要害之处设置边市,让匈奴人随便出入,全无半点军备之心。这……这……这胡骑屡屡扰边,边患百年不绝,关键就在于朝廷的苟且态度!”

    奉刘启的圣旨,她今天将要由三百名士兵、大批宦官和宫女陪伴着,带着几十车形同贡品的嫁妆,穿过空旷的大漠,北上嫁给匈奴汗国的国王、五十六岁的军臣单于。

    青盖车中,端坐着一个盛装的青年女子。

    在这个凄凉的时刻,她似乎觉得,无论明台公主能对自己有任何请托,都可以让自己得到一种心灵的安慰和释放。

    长安城里,能够骑马的十一岁女孩,恐怕只有阳信公主一个人。

    “公主,我们走了。”见车驾已经驶远,青翟也匆忙行过礼,请求离去。

    那老者果然精神一振,抚须笑道:“好,四郎,还是你的主意高明超脱。经纶和战,皆为尘土,浊酒一杯,残生如梦!走,我们进城去卖东西。”

    阳信公主放眼看去,果然见那身材高大的黑脸武士,从腰间抽出一柄雪亮的弯刀,用力在面前一劈,然后郑重其事地横放在胸前。他一边用眼睛恣无忌惮地向她注视着,一边大声飞速地说着匈奴话。

    明台公主不禁有些隐隐地嫉妒了。

    他听了老者的问话,冷笑一声道:“朝中养的,本来就是一班尸位素餐的饭桶,懦弱无刚的浑蛋。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出关降敌,与匈奴作战不成?当年娄敬劝高祖皇帝时说,和亲之计妙不可言,只要把大汉公主嫁给匈奴单于,并赐以丰厚嫁妆,冒顿单于会看在钱的面子上,把公主立为大阏氏,公主所生之子立为太子,匈奴单于成了汉高祖的女婿,一定会尊重岳父,不敢入侵,就算冒顿单于死了,他的太子也是大汉外孙,不会侵犯外公和舅舅家,哼,这媾和之策,几十年来丢光了我们汉人的脸,却没讨到几年太平日子。”

    阳信公主刚想对他的念头嗤之以鼻,但这个匈奴王子脸上的自信、傲慢和志在必得的坚毅,又让她隐隐觉出了几分威胁和害怕。

    老者叹道:“我身入草莽多年,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朝廷大事,只不过看到和亲已成国耻,实在忍不住心头那点残剩的热血!”

    阳信公主没有立刻回答匈奴王子轻薄的问话,她按捺住心中的怒气,踩着一个侍卫的后背,翻身上马,坐在饰满红色珊瑚的马鞍上,转脸大笑道:“好,五年后,我在长安城等你,你若赢得了所有来求亲的武士,我就嫁给你!”

    关中的雪花,与塞外、江南的雪都不同,它显得过于干涩而沉重,既没有江南薄雪的细腻和轻盈,也没有塞外风雪的狂放和恣肆。

    右贤王王子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极度自负的神色:“比什么?比骑马吗?比射箭吗?比刀法吗?整个长安城,又有哪个武士,能胜得过俺?”

    “他们说你生得美。”因为被许给了匈奴单于,刘启指给明台公主一位归化的匈奴人做师傅,一两个月来,天天教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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