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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
卢岩跳了起来，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别让他走！”卢岩的声音突然响起，“斧斧！别让那车走！”
如果37此时此刻能窥探他的内心，也许看到的是一片混乱。
卢岩摸了摸他的头发：“不会再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而37的失控几乎让他这些年来的心血全部白费，一旦37不再只是无条件服从，就意味着失败，失控了的37无论对研究所还是对18，都是巨大的威胁。
之前停在一边的沈南的那辆车突然像是被起重机吊了起来，接着在空中被抛向了那辆黑色的SUV。
回到屋里的时候，卢岩一眼就看到了王钺睡觉的姿势跟出门前不一样了，他跑到床边：“祖宗，醒了？”
心疼,不甘，失望,痛苦……
毁掉37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如果有选择……但是他没有选择，现在研究已经被迫中断，37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对18的愤怒和排斥，而一向顺从的18情绪已经受到影响。
血从他胸口喷射而出，染红了王钺身上的衣服。
但没等这些小黑点聚集在一起，王钺转过了身。
卢岩进厨房把鸡汤热好了，用个大碗盛了，端着碗刚一转身，猛地发现王钺站在厨房门口。
这些密密麻麻的黑点在瞬间被拉长，再聚集，在空中短暂停顿之后，如同满弓离弦的箭束，划出一划黑色的弧线对着王钺后颈的位置射了出去。
“他长得挺可爱的，”王钺声音还是很低，听不出情绪，“比我爱说话，我们聊天的时候都是他在说，可烦了……”
“能。”王钺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揉了揉眼睛。
“嗯。”王钺闭着眼睛应了一声，把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无论是37,还是18，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过程满满的都是黑暗，但他依然倾注了感情。
王钺靠在崔逸肩上,声音很轻：“我是独一无二的,对么……为什么还要有别的人……”
“还睡？”卢岩有些无奈，掀开他衣服看了看伤口，“我给你换药啊？”
王钺皱着眉，抬着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后的黑色SUV在这时发动了，开始快速往来路退过去，准备掉头。
卢岩没有说话，看着他。
但就在黑雾要扑到18脸上时，王钺的身体突然僵了僵，慢慢地低下头跪在了地上，手撑着地。
“哥哥。”18看着王钺，脸上厚厚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崔逸慢慢滑坐到地上，眼睛渐渐变得无神。
“这不怪你，”卢岩赶紧过去搂住他的肩，在他头上揉着，“这不是你的错。”
“他不会再出来了，”王钺笑了笑低下头，“崔医生死了，他就不会再出来了。”
黑色的SUV在这时突然加了速，在被砸中的瞬间往前窜了出去。
“嗯。”王钺闭着眼睛笑了笑。
王钺抬头看了看他，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肚子上：“我是我，也是他。”
“Cause God makes no mistakes……”王钺拿着坠子看了看，扬手抛向空中。
“你啊，”王钺看着他，“我一直都喜欢你啊。”
“去你妈的居然改装。”卢岩想也没想地按下了遥控器。
但是从这里回村子里……对于横抱着一个人的卢岩来说，挺远的。
“斧斧？”卢岩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下去，把王钺推成平躺着，“醒了？”
他以为一切都能按自己设计的计划和步骤进行下去，控制，被控制，距离最后的成功只差一步。
卢岩下意识地往王钺那边扑想要护住他，扑了两步之后发现身边干干净净。
18轻轻点了点头。
之前发生的事，以一切都化为灰烬做为结束，但直到现在，卢岩的脑子里还不断回放着一个个片段。
坠子在空中炸开了一朵金色的小花之后消失了。
18悄无声息地狠狠一挥手，静谧得几近凝固的空气中突然浮现出无数黑色的小点，细如针尖。
“那睡，睡吧，”卢岩把他抱到床上放好，“再睡几天，你就可以穿着小高跟鞋跟那群小猪一块儿跑了。”
尽管这个研究的动机是赤|裸裸的贪欲，充满了罪恶感,但对崔逸来说，这个研究本身却有着无穷的挑战，最终的成果也会成为一个奇迹。
黑雾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可惜，”王钺突然闭开眼睛，右手打了个响指，已经距离他后颈只有两寸的黑色箭束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猛地停在了空中，“不是唯一的。”
卢岩在他身上摸了摸，拉开外套拉链时他看到了里面的T恤上有血迹。
地里入定的老乡动了动，站了起来，卢岩看了他一眼，抱着王钺站了起来，冲老乡喊了一声：“大叔，你们这儿卫生所在哪儿？”
王钺没有反应，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呼吸也很平缓。
“我是斧斧，”王钺弯着眼睛笑了笑，眼神又有些失落，“他把记忆留给我了。”
“嗯。”卢岩记得18对着王钺叫的那声哥哥。
随着他的转身，小黑点突然聚集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黑雾扑向了18。
卢岩赶紧配合着弯下腰，王钺搂住了他。
他咬牙用力挥了一下胳膊，黑色的小点再次出现在空气里。
当一切都变成灰飘散在风里时，卢岩轻轻叹了口气，点了根烟：“咱这算是给PM2.5做贡献了……”
“再睡不变猪要变植物人了你知道么？”卢岩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守在桌边，时不时给王钺翻个身，“久睡床前无孝……夫，你懂么？再不醒我走了啊。”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卢岩问，这是斧头没错，但状态跟平时傻呵呵的斧头差别有点儿大。
“再见，崔医生。”王钺说完抽出了自己手。
王钺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卢岩。
说完这句话之后卢岩看到了他眼里闪着的泪光。
“I'm beautiful in my way……”王钺开始唱，手指在18额头上划过，然后摘下了18挂在脖子上的链子。
“你别动我给你拿出去，”卢岩把汤拿到屋里桌上放好，回头看了看王钺，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不能确定眼前站着的是斧头还是杠二，“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想睡觉。”王钺说。
卢岩手抖了一下，推开王钺，扳着他下巴：“别吓我，你是谁？”
卢岩百忙之中还抽空往蹲地里的老乡那边看了一眼，不得不佩服王钺的细心，居然给老乡也套了个无敌。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气浪带着火焰和黑烟腾起。
“他不能活着，崔逸死了，没人控制得了他。”卢岩捂着肚子，不知道为什么他醒过来以后肚子就一直很疼，可能是趴地上受凉了？
“疼。”18声音有些颤。
卢岩说的是实话，是得考虑离开这里的事了。
王钺低头看着他：“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就以前你让我听的那首。”
其实这场梦并没有做多长时间，到现在太阳才开始落山，村里人做饭的炊烟也刚陆续飘起。
“操。”卢岩掀开T恤，看到了三条从胸口延伸到肚子上的血口子，伤不算太深，但很长，血也出了不少，但已经开始凝固。
卢岩把东西都收拾好，出门去房东老头儿家把他家放着没用的旧农用车给买了下来，打算就用这车把王钺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