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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阮云征被撞得不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试图要倒车，可言焓刹停的车堵在他的车身上。
“苏雅，你现在别和我说这些。”
“嗯。”
一种很久没体验过的害怕，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他听出她的欲言又止。
言焓没动。
却见他的脸在北风里冰冷得不像他！
他插着兜沉默无声地走回地面，笔直地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走下一级坐到地上，掏出一根烟点燃。
十桉里偏远，假如真出什么事，那可说不准。
他推开工具室的门，痕检员们全低头在勘测，气氛憋屈而沉闷。
“我是疯了。”
言焓：“天气不好，工作日，悦椿入住率极低。那些服务员也全是不在岗的。刚才老白打电话都没人接。”
那辆车的里面是怎样一种情况，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阮云征说了，他……到一半，被甄暖拿锯子……伤了那里。他震怒之下，拿锤子砸她的头。可能打了四五下。等她不动了，又听到几个交警喊甄暖的名字。他扔了锤子要逃。但……”
夏时消失后，
言焓开着车，没有发言。
他心头徒生一种久违的绝望的无力感，很陌生，又异常熟悉。
苏雅又说：“再怎么甄暖也可以跑吧，应该没那么危险。”
比如钢铁砸在头上沉闷却清脆的声响，比如刀刃刺进身体那似泼水似裂帛的诡异声音，又比如，女孩口齿不清，气若游丝地一声：
“他在你身后吗？”
苏雅从远处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那边没了声音，断线了。
“言焓骨子里有股压不住的野邪，不太像警察。我很担心，夏时的那件事，会让言焓有天失控走上错路……”
老白大骂一声，抱着脑袋嚎哭起来。
她终究是找到了那“真正”的凶器。
可电话接过去，对方淫邪地笑出一声：“悦椿的工作人员都被我高价支出去办事了，没什么好谈的，你们都给我好好听着吧。”
……
言焓失控了，他从来不会失控。
言焓沉默，玩着手里的火柴，又点了一根烟来抽。
走出大楼，言焓吩咐林子：“叫救护车。”
言焓看她半秒，唇角邪气地一勾，笑了笑：“也对，值得我杀的人，不是他。”他在笑，把枪收了回来。
“好。”
言焓很快发动汽车，风一样离开院子，同时拿起手机打给甄暖。
“嗯，知道了。”言焓低头，把烟摁灭在台阶上。
“跑也要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甄暖胖胖的栗色雪地靴倒在门边，绿色的围巾，浅蓝色的软呢大衣，白色的毛衣T恤全碎了，散落在各处。
“怪我不该让你进一队……也不该让她进C-Lab。”
“言焓，这要出事的。”
阮云征捂着发痛的脸颊，大骂：“你打人，我要投诉……”
天色晚了，又避了光，屋子里黑漆漆的，地上放眼全都是血，经过特殊处理在黑暗中散着触目惊心的荧光。
她莫名想起尚局说：
后边的警车全部紧急刹停，无数刺耳的急刹车声中，刑警们全从车上跳下，将面包车团团围住。
苏雅惊怔。
“对不起……甄暖。”
也果然是社会经验不足，太傻，太傻。
一串串的警车下了高速，冲进山口，警笛声响彻整个冬日枯败的山林。
“我操你大爷！”老白暴红了眼，揪住阮云征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一拳狠狠揍上去。
言焓：“你们先走。”
起初撕心裂肺地惨叫，后来如孩子般嘤嘤呜呜无力地哭，一直在唤队长，唤沈弋，唤副队小瑜，唤谭哥老白，唤黑子林子小松大伟，唤妈妈……
说完，他拉开了保险栓。
言焓关上对讲机，打了个电话给老白，“林老师和秦姝手头上没事，让她们两个去医院看看。其余人继续坚守岗位，一切等结案再说。”
在老白说出甄暖去了现场的一瞬，众人一个个变了脸色，椅子刷刷推开，
“人已经找到，我们立刻送她出去。”汇报完毕，还有在场人对话的余音：“你们几个把伤口压好，千万别松……”
周围一片死寂。
汽车飞速奔驰，车窗外风声潇潇。
“……千斤顶……”
车窗外夜色流淌，言焓靠进椅背，拧起的眉心松不开了，耳朵里的声音也挥不去。
关小瑜擦擦眼泪，刚要走，想起什么又说：“队长，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车后边的三人心里一惊。
阮云征控制住自己，望向车外，就撞见几米开外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和一双比枪口还危险的眼睛。
“嗯。”
言焓握着方向盘，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他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的路，眼里似乎涌进了什么酸涩而刺痛的液体，让灰暗的视线变得模糊了，银光闪闪。
再次回到悦椿，言焓走在空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忽然发觉，甄暖其实很有勇气，这样空旷幽暗的地方，一个女孩也敢来。
“潘盼和孙琳的DNA序列是一致的。”
甄暖一直在哭喊，嗓子都哑了。
到了这种时候，他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实话：“甄暖，我们可能赶不过来了。”
言焓很多时候，独自一人的时候，会忍不住想：
这次，她沉默更久，终究重复一句：“哦，知道了。”
言焓所有的理智和镇定差点儿在这一瞬间崩溃，他把手机猛地摁到方向盘上，死死捏着，雕塑般一动不动。
言焓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他的心会难受得揪起来。
他最心爱的宝贝，最心疼的女孩，是否被人当破布一样对待，是否被人当畜生一样凌|辱，是否被剔了肉削了骨头，被人切成一块一块，是否被吃了……
有没有男人欺辱她，折磨她；有没有人把她囚禁，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
巨响过后，山林里一片死寂，面包车也停止了运转。
阮云征起先面如死灰，半刻之后，却恢复了镇定。
他转动方向盘，猛踩油门要强行突破。
言焓的侧影冰凉冷寂，隐隐含着不动声色的怒。
“我问了最先找到甄暖的交警。他说……甄暖裸着上身趴在地上，身上都是伤，头上也有多处钝器伤……腹背还被捅了几刀。可……手里还抓着阮云征的鞋子。”
言焓的眼神锐利地扫过去，瞬间看清车座上的那个人，穿着工作服，戴着低低的帽子。可露出的那半张脸，正是阮云征。
“放开他。”
天黑如墨。
老白哭丧脸：“要是没车呢。”
某个时刻，电话响起，是率先赶到的交警：
苏雅：“……”
枯灰色的树林高速后退。
言焓凉凉地笑：“老白有分寸，出不了事。打坏了算我的。”
……
她轻吸一口气，声音很悲伤：“可，我不会，怎么办？”
言焓始终没动静，沉稳冷静至极。
言焓拉起车上的手刹，瞬间跳下。
“危险！”众人纷纷躲让。
地板上一滩滩一条条，墙壁上也四处飞溅着。
就像他想过无初次的……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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