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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焓朗朗地笑出一声:“不是我的功劳,是新来的法医小姐。”
甄暖想反驳说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
她想到自己的凶器伤痕数据库,每天都在更新。她要更努力,不落后于大家才行。
甄暖切开胸骨,把器官取出来递给小松观察记录和拍照,取切片待检验。她边手术边交代:“留做病理分析,更准确地确定死亡时间。”
是言焓的手机。
她又羞又气,又惭又愧。
她的基本功和刀法相当出类拔萃,能媲美外科医生。刚才剥头发时也是这般,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干干净净的。
她手中的镊子从死者的胸部夹出一枚硅胶垫,迎着光一闪,边缘刻着产品编号。
甄暖眼珠子转过去瞧他,她记得他未满29岁,正当年华。且不是他不能熬,长时间的连续加班,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2头部右侧击打力度较轻,有玻璃磨损;头顶及后侧发力较大,是致死原因;脸部的钝器伤为死后毁容;
“……”甄暖推测,他应该没找到“不许外来人员观看贝克线”这一条。
他笑笑,嗓音微哑,“干得不错。”
她直起身子,揉揉腰杆,用圆锯沿着头盖周围锯割,把头顶撬开。
甄暖急道:“她蜷缩侧躺着,大手臂压在地上,小手臂抱着腿,竖着,当然不会有压痕和尸……”
甄暖眼睛花了,世界水盈盈的。
8在高温的地方放了几个小时,破坏尸僵后被塞进行李箱里;凶手破坏尸僵的原因可能是为了运输方便。
尸体缝合完,甄暖要把尸体搬到移动床上推去尸柜,她一人搬不动,小松也没在,便对言焓说:“帮我搬一下。”
说完,她无意识看看言焓,他又坐回椅子里了,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赞许,仿佛这是她应该做到的。
“我不知道。”谷清明一板一眼地说。
他看着偏光显微镜,头也不抬:“液体的折射指数高于或低于玻璃时,会出现贝克线。”
有如当头一棒。
甄暖脸红得滴血。
甄暖好奇:“是什么?”
“手腕有旧伤,有自杀倾向;但并没有防卫型伤痕。”说明两种情况:死者没有反抗,或者,来不及反抗。
她握着女人的乳|房,揉了揉,心里顿时激动: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触感。
“我不知道什么是居里液体。”
“哪有?”甄暖脸通红,不可置信地瞪他。
她愣了,重新和小松把尸体扶起来摆成环抱的姿势。当死者双腿屈起手臂抱住自己时,两条凹痕平行了!
言焓低头用力揉了揉鼻梁,半晌,重新定睛看向甄暖。
过了约3分钟,言焓才放下电话,稍稍放松地靠进椅背,用力揉了揉眼窝和鼻梁。揉着揉着,自己都有些好笑:
……
她问:“脑部伤口提取的红色碎屑检查过了吗?”
言焓瞬时起身,钳住她的手腕,将她触碰死者的动作制止住。
测定玻璃的折射率和密度后,以后做对比可以成为关键证据。
1头上的利器伤痕里有玻璃屑;钝器伤不规则,无法确定是一个或多个凶器;但某个凶器上有红色油漆;
“哦。”他抬起头,望着空气想了想,说,“用来测玻璃的折射指数。”
她脸皮薄,言焓的轻笑叫她难为情极了。
言焓见她满脸通红,知道她想通了。
言焓很快打通另一个电话:“侦察员们7点出去走访,先不用一个个查客人。56个农家乐,23家宾馆酒店,10个度假区,让每家拿出客房的浴袍拍照带回来。”
“测玻璃折射率有多种方法,但我喜欢贝克线,所以配着玩儿。”
言焓揉揉眉心,没有起身,极浅地笑了笑:“很好。东西是完整的,交给侦查员,不久就可以查出厂商;厂商根据上面的编号调出分销记录,找到购买的美容机构;从美容机构那里又可以找出客户信息。”
嗡嗡嗡嗡,她是苍蝇吗?
化学研究员谷清明正带着几个助理做检验。谷清明长得和他名字一样,清秀明朗。他一身白大褂,面无表情立在显微镜前,往一粒玻璃碎屑上滴液体。
甄暖顿时像被抽了一耳光,脸颊火辣辣地发烫。
“你放开我!”她尖叫,用力挣开他的手,眼睛都红了;觉得自己太丢脸,太无地自容,又赶紧别过头去。
“宽26cm,长48cm。”虽然青色有所扩散,但花纹仍清晰可辨。
请你……安息。
随后,甄暖抬起死者的头颅,把所有的伤痕统计、描述、测量、拍照、并尝试提取伤痕边缘沾染的异物,那通常是凶器留下的痕迹。需专门的伤痕分析,确定凶器的大小材质等等。
“我可以看看吗?”她想和新同事熟络。
她忽然想哭。
甄暖狠狠一愣,明白了。
言焓亦看在眼里。
甄暖的眼底有了淡淡的黑眼圈,眼里也有浅浅的红血丝;可她笑容灿烂,满脸喜悦和兴奋,夹着丰胸用的硅胶垫,摇了摇:“太好了,产品编号还在呢。”
小松:“这么说,死者被一个印有粗螺旋花纹的鞭子或棍子打过?”
小松愣了愣,心生赞叹。
“但小手臂没压痕也没尸斑,为什么?”
头部多处钝器伤痕,致死原因是顶骨钝器重击骨折。
她静心低头工作,很快有了结果。
甄暖多看了几秒。
甄暖为了确认,切开一小块表皮到显微镜下观察:“新伤,形成时间不长,应该发生在死前不久。只在皮肤组织的最上层,没有下扩,可以反应施虐器具的外形。”
甄暖难得被他夸奖,不太自然地弯一下唇角,转头对小松说:
经验,在刑侦中是一种无法描绘的本领。
甄暖在心底叹了口气,四处看看,想找张毯子给他盖上;却听突然叮铃铃一阵响。
她摇摇头,疑惑道:“没有啊。”
她瞬间惊得哽住。
甄暖转身把刚才剥离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翻看:“没找到,这些不是死者死亡时穿的衣服。”
C-Lab犯罪技术研究实验室,每个人都那么好。
甄暖挣扎,憋了一晚上的气要爆发:“你干嘛,突然发什么……”
“啊?”
7手臂被长条的物体打过或者撞上,留下的花纹显示她当时穿着浴袍,可她死时穿着齐整的衣物;(案发地在室内,否则无法在尸体僵硬后换衣服)
甄暖纳闷,歪头看,他拿的是《C-Lab化学实验室行为规范》。
这次,他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静悄悄地阖着眼睛,浅浅呼吸着。
不知不觉中,外边的风雨停了。
他侧眸看她:“开玩笑的,主要是你。”
“真的,一直嗡嗡嗡嗡。”他手指在耳边绕圈,比划着一只小虫子。
6死前与人发生过性关系,没有反抗;
她知道言焓的意思,是她的错,她没有给这个人最后的尊严和尊重。
“油漆。”
“好神奇。我从来没听说过居里液。”
闪闪的贝克线消失了。
小松听了,不等吩咐便乖觉地脱下手套,开电脑发邮件。
小松一看,左臂上一块螺旋形间隔很粗的青痕。
上午十点左右,病理实验结果出来了。
“……”
“我?”
甄暖凑去细看,白白的眼花。
闭着眼,歪着头,他看上去柔软极了。整张脸都温和柔顺,丝毫没有清醒时的锐利棱角。
小松应答一声,把证物袋、样本等齐齐摞在手推车上,先离开了。
甄暖不解,把刚才的一切想一遍,并无遗漏。
“嗯。”甄暖拿起手术刀,熟练地从死者两侧耳后下切,经胸腔一路切到腹股沟,几乎没有停顿。
甄暖回到办公室,在笔记本上整理出尸检的关键点:
甄暖看一眼挂钟,凌晨5点半。
他很快翻完,说:“你看吧。”
她着重查了死者两边的手掌手指和手臂:
解剖室里的挂钟指向6点47分。
“顶骨塌陷骨折;枕骨、颞骨轻微凹陷;额骨骨折;鼻骨,颧骨,上颌骨粉碎性骨折……”
又打开胃部:“胃里的食物尚未完全消化,一起检验。”
言焓不做声,盯着她。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情绪,不知是失望,还是生气。
言焓不动身,脸色渐渐淡了下去,看着她:“你少做了一件事。”
“谢谢。”
“哦,这是我自己配置的,也是我给它起的名。”他寻常道。
终于,头盖骨暴露出来。
人死了,哪里会自主地抱着自己?她的小手臂会垂下来形成尸斑和压痕。除非有什么困住她的手让她无法自然伸展。
“嗯?”
“对。”
……
甄暖继续工作,把剖开的尸体一点缝合起来。
语气沉稳而有力,丝毫听不出疲惫之态。
“……”我没问你。
她沿着耳后的切口下刀,切去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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