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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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博听说以后第一时间把指甲洗干净了，可他能亮出两只手，总不可能把肝也剖出来给人鉴定。
还是得想办法。
其实蒋博承受的压力远比看起来的大。
这些天，蒋博把所有他想得到的门路都走了一遍，现在看来恐怕都是不保险。
只有一头扎进水里，才能在搅动的液体中触碰到那些大大小小的泡泡。
当她耗净肺里最后一口空气，就像再一次地征服了自己。
但灿烂与炽热是不同的，灿烂是一定要带着一点天真，不能繁琐,要简洁而凛冽。
幸亏她把能倒的霉都倒过了，心志颇为坚定，不然每天这样提心吊胆，也要该对蒋太后有心理障碍了。
祁连。
周遭风雨如晦时，突然有人说一句“你的才华我是知道的”，纵然知道人家是带着几分恭维的客气话，听起来也窝心得不行。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下来。
蒋博反问：“我干什么去？”
对了,“春日”怎么会只有甜美呢？
这种情况下，或许唯一理智的选择就是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江晓媛：“等等……你不会告诉我，你压根没报名吧？”
他走过去，把桌上和地上的纸收拢成一团，默默地翻看了起来。
蒋博犹豫了一下，回答：“差不多吧。”
就在他想挂电话的时候，对方忽然说了一句：“你的才华我是知道的，荒废了太可惜了。”
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脸大的真谛”，好好开了回眼。
江晓媛不在，工作室里静谧得没有半个人影，桌子上只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纸张，电脑也没关，还在那里一闪一闪的。
江晓媛突然跑到马路对面,上蹿下跳地打了一辆车：“师傅,去‘伯爵’,快点,我有急事！”
有时候并不是人不想做出努力，而是要放弃充盈在脑子里的无数念头，是十分苛刻而残忍的。
司机师傅听了,一脚踩进了油门里,车子“嗡”一声蹿了出去,江晓媛快被蠢蠢欲动的脑补撑炸了,连这一点路都不能等,她翻遍了全身，从裤兜里翻出半包餐巾纸,又跟司机师傅借了一根笔,心无旁骛地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蒋博独自走到休息室的大落地窗面前，美丽的深秋上午，楼下车水马龙，阳光大好，透过干净的玻璃与轻薄的白纱窗帘打进屋里。
他当初选择工作室的条件就是“高层”，因为站在高处的时候他有种登高远眺、坐看天下的错觉，很多成功人士都有这种偏好。
当人浮在水面上的时候，必须要等风浪来时，才能看见浪花上漂起来的白色气泡，而它们稍纵即逝，可能来不及捕捉就碎了。
蒋博打听过祁连是什么来路，只知道祁家早年在本地发家，但现在家里的生意基本已经挪到了外地，父母也没和他一起住，常年在国外，不知道这个祁连是出于什么原因留下的，也不知道江晓媛究竟是怎么认识他的。
江晓媛烦得不行：“你有完没完？像我这种有身材有脸蛋的漂亮大姑娘，穿个麻袋片出去都能引领世上新潮流，懂吗？”
江晓媛一整晚做了不知多少份方案，做完出去倒一杯咖啡，喝完回来就开始删改，两遍删改之后最开始在出租车上做的初稿俨然已经面目全非，她等于重头再来。
前一阵子他通过一个私交不错的客户得知，有人散布谣言说他有乙肝，还有说他灰指甲——蒋老师偶尔会在自己手上试美甲效果，手上有时会有几个指甲上涂东西——谣言说他涂指甲油就是为了遮盖坏了的指甲。
江晓媛说给工作室拉投资人的话是开玩笑的，但祁连这个准投资人却不是开玩笑的，他后来真的避开江晓媛，私下联系过蒋博，还给他留了一个以待后续联系的号码。
他拿起了电话又放下，把手机在掌中翻来覆去地转了几圈，终于翻开了通讯录，找到了一个没有播过的号码。
蒋博：“……”
等她觉得灯光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才在无比的亢奋与缺氧中发现，天好像已经亮了。
至于征服了自己的东西能不能征服别人，那已经不再是她需要考虑的了。
电话那边的朋友飞快地说：“蒋老师，这回我可能真的没办法了，预选赛这个事……你懂的，都是组委会说了算的，有人提前打了招呼，说你只要是报名参加，你的名字绝对不能出现在复选名单上，他们也很为难，你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用艺名，用个假名什么的可不可以？”
蒋博听了这话，似乎并没有太意外，只是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叫‘实名制’报名吗？”
因为她哪怕榨干血肉，也无法做出更好的东西了。
“对了，”蒋博把笔尖在手里转了一圈，“等你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大消息，到时候你得坐稳了，千万别吓着。”
这种时候，身在其中的人仿佛随便捞一把，就能凑出一副熠熠生辉的作品，然而是在此止步，还是无视这些爆发的灵感继续往更深的地方潜下去，就成了一个更很艰难的选择。
蒋博一愣，心说：“她不会真做了一宿吧？”
过了一会，蒋博说：“要真没办法，你就不用管我了，有个人叫‘江晓媛’，是我们工作室的，到时候你替我留意一下，保证把她的作品呈递上去就行了，都一样的。”
江晓媛对工作室的困境和大赛的种种潜规则一无所知，专心致志地扑在自己小小的工作室里，打了鸡血似的联络客户，精益求精地一边工作一边准备作品。
蒋老师每天早晨九点多才来工作室，有时候稍微晃一圈，没到中午就走了，要么干脆一整天不见踪影，他好像除了吩咐别人干活，就是挑剔别人干的活，这老板做得终年无所事事，与江晓媛那恨不能一人分八瓣的忙碌对比鲜明。
其实她不知道，在蒋博看来，江晓媛从不让人失望，这一点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在二楼睡得昏天黑地的江晓媛恐怕不知道，她已经成了蒋老师的一条主心骨。
一夜过去了。
朋友说：“这个我倒是可以试试，不过你妈知道你们工作室有这么个人吗？我跟你说，弄不好你们工作室可能就被拉进黑名单了……你说你也是，好端端的，干嘛跟家里对着干？非要开个破工作室，现在闹成这样，你吃饱了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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