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脱轨最新章节!


    硬到她说“发达了忘不了他”的时候,祁连居然没觉得好笑。

    第二行写着:“我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江晓媛眼睛眨巴了两下,又想哭了。

    祁连沉默了片刻:“……我没不放心。”

    说来也奇怪,她这么一想,看书就困的毛病居然奇迹般地自愈了。

    状元刚开始写日记的时候年纪还小,经常会长篇大论一些鸡毛蒜皮,后来大概是懒了,行文开始变得三言两语,只挑重要的事提两行。

    这她更说不清了,她连蒋Sam真名实姓是什么都不知道。

    眉目轮廓是熟悉的,可是气质、神情却又天差地别,同样的人,难道穿名牌打理好造型,就是个贵妇人,穿着碎花旧棉布衫,憔悴而充满戾气地望向镜头,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吗?

    江晓媛哭哭啼啼地擦干净鼻涕眼泪,准备好好拜读状元那光辉的生平。

    祁连:“化妆师?主要哪方面的?”

    之后状元在乡间打工也好,打理贫瘠的土地也好,大概是忙得不可开交了,漫长的纪念里,她再没有写过一句话,她的整个少女时代都压在这个运动会奖品的本子里,藏在了悄无声息的夹层下。

    祁连叹了口气:“你有方向和志向是挺好的,但是最好还是稳妥一点,不要太着急。化妆师方面我也不认识太多人,等过一阵子给你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地方再去吧?”

    床铺总是靠近一角,永远不放在正中心。

    后面“上学”还是“退学”的字样纠结了一大片。

    江晓媛:“……”

    原主人的藏书很多,大部分来自县城新华书店——扉页上有书店的章,状元都用旧挂历给它们包了书皮,看得一丝不苟,书页间别说笔记,连折叠都没有。大概受县城的书店规模限制,她买的基本没有时下流行的畅销书,有一些经典名著,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心灵鸡汤。

    她忍不住对祁连提了蒋Sam的邀请:“我一个朋友前些天打电话让我过年去他那里做事……”

    到了最后几页,状元渐渐地连日期也不写了,只是偶尔留下只言片语,更像是心烦意乱时的信手涂鸦。

    儿子终于不耐烦了,喝骂他:“快别丢人了,好像你能听得懂似的,小学都没毕业!”

    江晓媛也曾经有过无数怨言,幻想自己有一个温暖而热闹的家……而现在,不温暖的也回不去了。

    她还以为他账户上会有余额变动的短信提示,打了钱以后就忘了跟他说一声。

    这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言语,一共两行。

    江晓媛出发的时候,奶奶送她到车站,看着她上车,老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小步,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腿再也追不上任何人了,她又缩回了脚。

    奶奶依然是宠辱不惊的模样,听见她要走,也只是应了一声。

    “X月X日,晴:今天在楼道里听见四班那红眼镜酸溜溜地说要超过我,呸,做梦。”

    江晓媛一直哭了半宿,哭到最后头疼了起来,总算是把半年多压抑的情绪哭尽了。

    桌上的笔筒里插满了笔,一多半是不能用的,笔尖冲上闲置着,这也是她的怪癖之一,笔用完了不扔,哪怕不能换芯。

    她从酷暑到严寒,整整大半年疲于奔命下压抑的悲伤好像才回过味来,找到了流泻的途径,一股脑地奔涌出来——她消失得这样无影无踪,或许只有时空法则记得她,预备着她一旦回到灯塔,就将她绞杀得灰飞烟灭。

    她的生活就像一条平铺直叙的直行道,突然一分为二,成了分岔路。

    她少时性格乖戾任性,少有朋友,父母二人整日奔波,几乎没时间管她,她寂寞地陪着自己长大,身边只有一茬一茬比日本首相换得还快的保姆。

    她还有点舍不得陈老板。出门打工碰见一个厚道的老板实在太不容易了,何况他还那么照顾她。

    这是第一次,在没有人激她、没有人逼她的情况下,江晓媛决定不再留在轻松舒适的地方。

    这时,火车缓缓地驶入一个小站,车厢里开始报站,先是中文,随后是英文,英文最后说到地名的时候用的音译,就是跑调的汉语拼音。

    奶奶:“记得回来啊,也回来不了几次了。”

    江晓媛把铁盒子端出来,知道这里面放着她在这个时空的珍藏。

    江晓媛心里涌上某种难以名状的悲伤,替那位大哥悲伤,也替自己悲伤。

    这一点江晓媛在踏入原主人房间的时候,深切地感觉到了。

    江晓媛无从反驳。

    祁连:“就是刚看见你把钱打回我账户了……其实不用那么急的,等年后回来,手头宽裕了慢慢还也一样。”

    戛然而止。

    转眼就过了十五,年味随着春风飘散,她也要走了。

    过了十岁,她也确实很少有机会和父母交流了。

    在原来的时空,她也有这样一个盒子,虽然比这个锈迹斑斑的蛋卷盒子高档很多。里面有一打学画的考级证,有她第一根用完的眉笔笔头,有她小时候从父母那收到的生日礼物——长到十来岁以后就没有了,过了十岁,他们就不再费心买玩具哄她开心了,只省事地给她个红包,让她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江晓媛闷闷地想:“我只是想听个认识的人的意见,没有让人帮忙找工作的意思啊。”

    书也好,前辈也好,大家只会告诫你多吃蔬菜水果、多努力多思考,没说吃哪种蔬菜水果,也没说努力思考向哪个方向。

    “X月X日,小雪:今天有个弱智给我写情书,话都说不利索,真急人,怎么没先找他家狗练练人话口语呢?”

    她这才进入中场休息,把铁盒子收好,轻车熟路地在下面找到了一个硬纸板粘的夹层,从中翻出了一本原主人的日记。

    她的目光弥漫在窗外未开化的河冰之上,觉得人的尊严也像那些河冰一样,有时候坚如磐石,有时候只是浮在水面,一捅就破。

    “去吧,”她说,“我不懂外面的事,但是你总要出去的。”

    江晓媛从头到尾看完,已经接近凌晨四点,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把窗帘挑开一条缝,看着窗户黑洞洞的背景下光怪陆离的冰花,只觉得“出人头地”四个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每一个时空中的那个人,都是她自己。

    后面换了一种笔,似乎不是同一天的记录,状元隔着几天,对之前的自己隔空喊话:“你爸早变死鬼了,别做梦了,自己上吧。”

    不知是哪个不出名的景点,她看见一家人在一块明显是人造的巨石前合影,景点很挫,人的打扮也很挫,看向镜头的表情是一水的痛苦严肃,仿佛不是来旅游的,是来汇报思想工作的。

    英文报站每说一次,他就要跟着说一次,像个聒噪学舌的鹦鹉。

    江晓媛想起她爸,十天半月不见得能见一次,每次一见她,必然要皱紧眉头,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番,大概很多父亲对后代的要求总是以自己为参照物,按照他的标准,江晓媛太拿不出手了。

    否则,等到春暖花开了,冰就要化了。

    里面有头发还大半黑着的奶奶,有她这个世界的父母,她看着他们,那么的陌生,那么年轻而憔悴。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