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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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缺两件秋冬衣服，需要多少钱自己拿吧，我今天就带了这么点现金，以后没的用了再找我要。”
“没有,半个也不认识,”祁连的态度十分理所当然,“他们也不比你难糊弄。”
“人是我联系的，”祁连说,“还没到呢,你放心先去吃点东西吧。”
江晓媛一冲动，脱口说：“谁说我不考？”
在对方絮絮叨叨的抱怨里，她渐渐地勾勒出了原来的江晓媛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晓媛心里焦虑得要命,心如乱麻地想：“这怎么吃的下去，我有那么没心没肺吗？”
自称她三婶的中年妇女在席间多喝了几杯，有点上头，搂着江晓媛的肩膀，喋喋不休地数落起来：“你没钱可以先借，你说说，你将来要是考上大学，出来有个正式工作，还怕还不起吗？不比你现在吃苦受累还赚不到几个钱强吗？好好想想，后不后悔？”
江晓媛：“……”
江晓媛震惊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开的那辆貌不惊人的大众车：“你很有钱吗？”
黑网吧的伙食费一顿不能超过五块钱，并且不能离岗太久，只能在网吧周围解决，江晓媛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利用五块钱编制了两种套餐，A套餐是豆浆加煎饼，B套餐是包子加矿泉水，一天三顿AB套餐轮流倒班，她吃了一个礼拜，把自己吃得黄里发黑，活像块煎饼。
江晓媛拉住祁连：“你说有人在找我，是……”
小K本打算挤出一个“矜贵的”笑容，谁知面部脂肪妨碍了肌肉发挥，只做出了一个“富贵的”笑容：“我没有说你啊小媛姐，这么晚回来，玩得开心吗？”
她是个游手好闲的公主病，然而游手好闲之前，她首先是个公主病。
反正她又不可能只用一个多月就升个什么。
来的人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互相之间也不像江晓媛想象得那么熟悉,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友也不算，感觉更像个以家乡为主题的网上论坛或者贴吧聚会，没人知道她不是原装的。.
这胖子准是偶像剧看多了，学的一身不伦不类的臭毛病——有些影视作品总让演员把角色应有的高贵冷艳演绎成没教养，诸如什么抬下巴、鼻孔朝天、不正眼看人、阴阳怪气、似笑非笑、当着人面开小会等等……搬到现实中，效果实在一言难尽。
“哎，我听说你老家的奶奶还要看病呢，”祁连忙叫住她，“看病也要钱的，还是说因为她不是你亲奶奶，所以你压根不想管她？”
“等等，”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祁连，“你觉得我没钱活不下去，会像那些人一样逃回灯塔、自杀，坏你们的事？”
江晓媛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边提心吊胆地问：“你真是我的……她的……那什么你懂的——同乡吗？”
叫嚣完这一通，江晓媛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再也不想看见祁连和他的破车。
“县里第一，”她双目中射出两丛难以言喻的震惊，“我吗？”
江晓媛被她拍得往前一倾，手里的半块烧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江晓媛噎了片刻：“这里的人你怎么都认识？”
这天是店里歇业放假的日子，两人却没走，海伦正比着一个塑料模特的头，给小K讲一些手法。
江晓媛木然地倒抽一口气，抬手擦了擦嘴角的烧饼渣，心头震惊无从排解，只好抬头望天，以期与各个时空的一众在天之灵好好交流一二。
祁连狗眼看人低就算了，难道她还要受几个剪头发的奚落。
她心不在焉地下了车，被满载世态炎凉的夜风糊了一脸，祁连把车窗拉下来：“哎。”
小K：“我就是个不干活就没饭吃的小可怜，当了两年实习技|师，再不升级真的活不下去了，你看，我又没有直接找到店长走后门的本事，也没有人半夜开车送我回来……”
足足用了五分钟，江晓媛才艰难地将这个消息消化完毕，胸口又后知后觉地弥漫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难过——原来有一个时空中的她这么出息，偏偏尽管她这么出息，命运却依然不肯厚待她一点，先是让她举步维艰，又是让她中途夭折。
江晓媛：“有话说话，别指桑骂槐的。”
江晓媛重重地把一把椅子推到一边，她本不愿意纡尊降贵地与这些姑娘发生什么口舌冲突，然而别人既然已经打到了家门口，她也不得不反击——大度不计较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包子还是有区别的。
谁知这话还没说完，三婶就在她后脊上掴了一巴掌：“瞎说！你不行谁行？当年中考的时候考了县里第一，免了一半的学费呢！唉，那时候谁不夸，谁不说你将来会上清华北大，你说说你啊……唉！”
江晓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寒风中站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回过味来。
当天晚上,祁连果真带着江晓媛混进了一个低规格的火锅聚会,他左顾右盼间如生光辉,跟谁都好像能说上几句话。
她做贼心虚，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唯恐暴露什么。
店里原本正在说笑的两个人同时停下来，一齐转头看向她。
这话是有理论依据的，毕竟，平行时空的江晓媛也是江晓媛，长得一样，基因也一样，江晓媛对自己的水平很有数。
这天的聚餐进行过半的时候，几个中年人才匆匆赶过来。
“没那个意思，”祁连说，“你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