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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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病吗？”她想，“干嘛不上？”
因此江晓媛进来的时候，章甜几乎不敢正眼看她。
手机当然逆来顺受地不会提出什么异议,江晓媛兀自默立片刻,叹了口气，像个神经病一样仰起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自言自语地问：“你说怎么办？”
她还小，小孩子们之间互相之间借个十块二十块，都显得是件大事，江晓媛借她五百块钱，在章甜眼里俨然是一笔能让她一直惴惴不安的“巨款”了，可是章秀芹这一病来得太突然了，原本还算小有积蓄的家眨眼就捉襟见肘。
也许她可以像冯瑞雪那样，去商场里买些所谓的大众名牌，可它们不单难看、互相抄袭，还会随处撞衫！
江晓媛驴拉磨一样在屋里转了无数圈,也没想出半个对策来。她最怕的其实还不是面对一群陌生的“亲朋好友”,而是万一她在这个时空里的父母和原本时空中的父母一样怎么办呢？
“我妈没有，”章甜打断她，迎着江晓媛惊愕的目光，她说，“我妈一直觉得自己身体好，不会生病，嫌每个月去交医保贵，就……”
不过在勇敢面对之前,她还是想拖一时是一时,给祁连回了短信：“我先去医院看看章大姐，告诉我地址吧,晚上我自己过去。”
来给她帮忙的舅舅告诉她，如果债主来，她就装得可怜一点、走投无路一点，最好可怜兮兮的哭一鼻子，这样别人也就不好逼迫她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有点牙疼——不到一千块，在她的印象里，充其量够买一件又打折又掉色的破牛仔裤，去哪弄像样的厚衣服？
祁连把一根手指竖在自己嘴边，对她做了个不要说的手势：“不要这么想，也不要这么说——跟我走。”
江晓媛脱口说：“哎，算了算了，不用了，看病要紧，你先拿着好了，我不急。”
江晓媛要钱的心先凉了一半，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那这住一次院，你们自己要负担全部吗？你家里有那么多钱吗？”
江晓媛冲着手机大吼一声：“催个毛,老娘不去！”
“我就是来看看。”江晓媛走进病房才觉得有点尴尬，探病应该带礼物的，她这一路净顾着琢磨黑心棉了，把这茬忘得干干净净。
“上车。”祁连说，“先给你看点东西。”
江晓媛连惊诧的力气都没有了，反正这个祁连好像无所不知，知道江晓媛借钱给章甜这件事也不足为奇。
钱没有。
江晓媛熬过了在黑网吧苟且偷生的日子，第一时间就是把那一身“换洗衣服”扔了，并发誓以后再也不贪便宜买这种东西。感觉自己整张人皮都被那身破衣服污染了。
“遥控器”手机催命似的响了一声,祁连发来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去接你？”
章甜蔫蔫地摇了摇头：“手术做了，恢复得不太好，还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江晓媛：“……”
她刚一走出住院部，就看见了阴魂不散的祁连，身份成谜的祁连靠在一棵大树上，冲她招手示意，简短地说了两句话。
她眼观鼻鼻观口地在原地站成了一座八风不动的美人像，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毛骨悚然。
江晓媛探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怎么样了？”
祁连有些诧异：“你没好意思要？”
祁连站在原地没动地方，抬起那双眼镜后面刀锋一样的眼睛：“你怎么不问问今天都谁来？”
祁连那边终于没了动静。
江晓媛的脚步条件反射似的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没上，公交车转眼开走了，温暖的尾气退散，秋天的小寒风冷飕飕地开始反扑，江晓媛站在原地，一个不由自主的寒噤过后，她愣愣地反思着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
也是，除了面对,她还能怎么样呢？
祁连看了她一眼，就那么一眼，江晓媛就不明原因地说不出话来了。
章甜：“进来坐。”
正这么想着，后面一辆车缓缓地进站，还是特快，江晓媛脚尖在地上点了几下，依然没上去。
江晓媛边走边盘算：“章甜今天要是能把钱还给我，加上从陈诺亚那预支的半个月工资，凑起来也有小一千了，我可以拿去买件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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