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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心灵的焦灼最新章节!

    我想,我大概脑袋一碰上枕头就睡着了————就像迷迷糊糊地沉进一股黑黝黝的深沉的潮水,沉啊,沉啊,一直深深地沉入平时永远无法探到的自我解脱的底层。然后,过了很久,才开始做了个梦。这个梦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头的。我只记得,我又站在一个房间里,我想,是康多尔的候诊室吧,突然间又开始传来这可怕的声音,几天来这木头的声音一直在我太阳穴里直敲,这阵有节奏的拐杖的声音,这可怕的笃、笃、笃、笃声。起先这声音很远,仿佛是从大街上传来,然后近了一些,笃、笃、驾、笃,现在已经很近了,而且来势很猛,笃、笃、笃、笃,最后近得可怕,就打在门上,我从梦中怵然惊醒,直跳起来。

    我睁着眼睛直愣愣地凝视黑洞洞的陌生房间。可是又响起了笃、笃的声音,硬邦邦的指关节猛敲房门。不,我不是在做梦,有人在敲门。有人在外面敲我的房门。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急忙打开房门。门外站着值夜班的门房。

    “少尉先生,请您接电话。”

    我直瞪着他。我?接电话?……我这是在哪儿呢?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原来是这样……我是在……啊,对了,我是在斯察斯劳。不过我在这里可是一个人也不认识啊,谁会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呢?————胡闹!现在大概起码是午夜时分了吧。可是门房在催我:“请您快点,少尉先生,维也纳来的长途电话,名字我没听清楚。”

    我顿时睡意全消。维也纳来的!这只能是康多尔。他肯定是要给我消息:艾迪特已经原谅我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我对门房嚷道:

    “快下楼去,说我马上就来。”

    门房走了,我急急忙忙披上件大衣,里面只穿件衬衫,跟着他就跑。电话装在楼下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门房已经把听筒搁在耳边。我急躁不耐地把他推开,尽管他说:“线路断了。”我使劲地听着听筒。

    可是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从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嘶儿……嘶儿……的声音,就像铁蚊子的翅膀在轻轻搏动。“喂,喂。”我喊了两声,等着,等着。没有回答。只有这种揶揄人的、毫无意义的呜呜声。我觉得浑身发冷,是因为我除了披在身上的大衣之外什么也没穿还是因为陡然心里害怕使我发冷的?说不定事情到底还是败露了,或者说不定……我等着,侧耳细听,热乎乎的橡皮圈紧紧地贴在耳朵上。终于传来克尔克斯……克尔克斯……的声音,接线的开关一响,听见电话员小姐的声音:

    “您的线路接通了吗?”

    “没有。”

    “可是刚才接过来了,维也纳来的电话!……请等一会儿。我马上查一查。”

    又是克尔克斯……克尔克斯……的声音。电话机里在接线,嚓拉嚓拉、壳落壳落、咕噜咕噜直响。然后是飒飒的风声,呼呼的颤抖声,接着,又传来电线发出的轻微的嘶儿……嘶儿……呜……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忽然间响起一个生硬粗犷的男低声的嗓音:

    “这里是布拉格要塞司令部。你是陆军部吗?”

    “不是,不是,”我拼命地对听筒直嚷。那声音又含糊不清地大声嚷嚷了几句什么,然后突然消失,消失在虚无之中。于是又只听见那愚蠢的呜呜声和颤动声,接着又是从远方传来一片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说话声。终于又听见电话员小姐的声音:

    “对不起,我刚才查了一下。线路断了。因为有个紧急的公务电话。等对方再打过来,我马上给您信号。现在请您把话筒挂上。”

    我把话筒挂上,精疲力竭,满心失望,一肚子火。远方传来的声音明明已经拉到身边,却没有能拽住,再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我仿佛过于急速地爬上了一座雄伟无比的高山,心口怦怦直跳。这是怎么回事?打电话来的只可能是康多尔。可是他怎么现在夜里十二点半打电话给我呢?

    门房客客气气地走过来对我说:“少尉先生,您完全可以到楼上房里去等。一有电话,我马上跑上楼去。”

    可是我拒绝了。我不愿意再错过一次电话。我一分钟也不愿浪费。我必须知道出什么事了,因为我已经感觉到,多少里路之外已经出事了。打电话来的只可能是康多尔和乡下那一家子。只有康多尔才可能把我旅馆的地址告诉他们。反正准是要紧的事情,紧急的事情,要不然不会半夜三更把我从床上叫起来的。我全身的神经都在颤抖:人家需要我,迫切地需要我!有人有什么事求我。有人有些举足轻重的话要对我说,事关生死存亡。不,我不能走,我必须留在我的岗位上。一分钟也不能错过。

    于是我就坐在门房给我端来的那张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他满脸不胜惊讶的神情,我等着,两条赤裸裸的腿藏在大衣底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瞪着电话机。我等了一刻钟,半小时,因为焦躁不耐,说不定也因为冷而浑身哆嗦。可是同时又一而再地用衬衫的袖子擦拭额头上突然冒出来的汗水。终于响起了丁零零的铃声。我冲过去抓起听筒,现在,现在我可要知道全部情况了!

    然而,这是个愚蠢的误会,门房马上就让我注意到了这点。刚才响的不是电话铃,而是外面的门铃。门房赶快给一对晚归的情侣开了大门。一位骑兵上尉带着一个姑娘踩得刺马针叮当乱响地走进敞开的大门,从门房走过时向我投来惊诧的一瞥,显然把我看成怪人。我身上披着一件军官的大衣,露着脖子,光着两条腿,直瞪着他。他向我匆匆打个招呼就和他的女伴一同消失在半明半暗的楼梯里。

    现在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摇动电话机的曲柄,问女电话员:“电话还没有打过来吗?”

    “哪儿的电话?”

    “维也纳的……我想是从维也纳打来的……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前。”

    “我马上再问一次。请等一会儿。”

    这一会儿可是拖了很长。终于信号来了。但是电话员小姐只是宽慰一番。

    “我刚才已经向那边问了一下:还没有回音。请再等几分钟,我马上就叫您。”

    等!再等几分钟!几分钟!几分钟!———— 一秒钟之内一个人就可以死去,一个命运就可以决定,一个世界就可以沉沦!为什么让我等,为什么让我等那么长时间?真不像话!这简直是让人受刑,简直是发疯!时钟已经指着一点半。我已经在这儿傻坐了一个钟头,浑身哆嗦,挨冻受冷,一个劲地等着。

    终于,终于又响起了电话铃声。我全神贯注地静心听着,可是女电话员只是通知一声:“我刚得到回音。对方已经把长途电话退了。”

    退了?这是什么意思?退了?“请等一等,小姐。”可是她已经挂上了。

    退了?为什么退了?他们为什么在半夜十二点半打电话给我,然后又把电话退了?准是出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是非知道不可的事情。我没法穿透这遥远的距离、悠长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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