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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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在他手里不住地挣扎，而断了的绳子这时才飘飘悠悠地飞到他面前。
褚桓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行将崩溃似的低声说：“求求你，我求求你……”
短暂的昏迷让褚桓放松的身体从海水中浮了上来，南山将只剩下的、只有大半个巴掌长的权杖竖直塞进小绿的嘴里，让它叼着，他摸了摸那蛇的头：“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火熄灭。”
褚桓浮在水面上的手抽|动了一下，应该是马上就会醒来。
南山想追上去，但暗流汹涌的海水和不断围过来的骨架挡住了他的脚步。
可他背对着南山，姿势别扭得很，南山立刻识破他的意图，只微微一侧头，就别住了他的手，守山人可怕的力量锁住了褚桓的四肢，南山低声叹了口气：“让我好好看看你，别动了。”
他早把短刀准备好，就是为了这一刻——褚桓的手在水下已经不动声色地割断了自己和南山之间的麻绳，他将麻绳另一端握在手里，以防南山手感不对察觉出来。
南山低声说：“到了这座岛上之后，权杖烧得越来越快了，我们恐怕要抓紧时间。”
此刻，褚桓眼里的目标就只剩下了这座仿佛怎么也到不了头的山顶。
柔和的漩涡仍在继续旋转，将褚桓托得更高，水面几乎只能到他的腰部以下，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细小的漩涡，好像一面水盾。
况且……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在山顶找到所谓的《圣书》，该怎么办？
他被权杖这个命|根|子掣肘，瞻前顾后得简直要半身不遂。
袁平抬头看了水面上的褚桓一眼，非常乐观地想：“反正我承认你比我强了，上次就交给你了，这次还是你吧。”
南山只觉得他拉住的那只手冰凉无比，心里狠狠地一揪，借力上了冰阶。
也许是水冻得太快，褚桓感觉到了逼人的冷意，快要把他的关节都冻住了，良久，他才行动迟缓地弯下腰，冲南山伸出一只手，低声说：“我拉你上来。”
绳子另一端是被人用利器割开的。
像是有人竭尽全力，给他们铺了一条路。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游走，就被人中途一把抓住了脚踝。
弄得别人都以为你圣光普照、无所不能，有什么用？
像是亲手放下了一朵火种。
下一刻，褚桓脚踝处传来剧痛，仿佛是有一根筋被捉住了，不知南山用的什么分筋错骨的手段，他觉得自己的小腿顿时在冰冷的海水中抽筋了，当下使不上一点劲，被南山一手拽了回去。
说完，褚桓已经率先跳进了水中央。
他最后又看了褚桓一眼，轻轻一拍小绿的额头：“走。”
刚到冰阶尽头的时候，褚桓本想提议停下来，和南山商量一下前面的路怎么走，现在看来还商量个屁，这一小截权杖能不能让他们坚持到山顶都是个问题。
南山抬头望向那行将压到他们头顶的巨大阴影，不再耽搁，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阴翳之中。
点完头，南山又敏感过头地补充了一句：“我相信圣书就在山顶，放心。”
褚桓却不喜反惊。
褚桓嘶声说：“现在反悔了，我操你大爷，放开……”
完事以后褚桓趁南山还处在震撼中没有回过神来，游鱼一般地侧身豁开水面，往一侧滑了出去。
也许是冰面上的压力突然变化，两人这样一跳之后，他们方才站过的地方突然发出古怪的皲裂，而后那裂缝如蜘蛛网一样四下扩散开，山下很快传来巨大的碎裂声——这巧夺天工般的冰阶梯转眼就分崩离析了。
这座海水山足有近千米高，而褚桓他们已经爬到了距离山顶只剩四分之一的地方，在这样的高处往下望去，穷褚桓视力之极，竟然看不到那藤蔓的尾巴！
褚桓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冰面，觉得有点滑，他踉跄了一下，下一刻却还是站稳了——他必须站得稳稳当当的，他自己从万丈深渊上摔死无所谓，可他手中还有权杖呢。
“褚桓！”南山被他这平静的反应弄得一阵心慌，抓住褚桓后连忙将绳子紧紧地系在他的手腕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死疙瘩，“你……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他的后背与南山的胸口相撞，小绿忙躲了一下，避免殃及池蛇。
奇异的，再次走在这条别人替他铺的路的时候，褚桓心里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就在这时，那股毫无来由的助力如神兵天降，瞬间扫清了他的前路。
嗯，其实褚桓也并没有蒙人，“贱人”在某些语境下，确实是最好的兄弟的意思。
南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回了目光，正清明又暗含怒意地注视着他。
南山无视身后劈头盖脸地向他们压过来的藤蔓，小声在褚桓耳边说：“你方才说过我们要一起回去——”
他听见“喀嚓喀嚓”的声音，只见面前的海水山突然凭空多了一条通道，海水如被利器劈开，中间形成一条通道，又被某种力量压缩成了台阶的形状，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温结冰，转眼构造了一层冰雕似的阶梯，直通往山顶。
从褚桓的角度，已经看见水下的阴影赶尽杀绝似的弥漫了过来，这种时候，就算把他自己烧了，权杖上的火也绝对不能灭。
南山低头注视着两人间的绳结，沉默了片刻：“……我不是和你说这个。”
他这一手时间与时机无不恰到好处，手法更是不易察觉，理应马到成功。
一回生二回熟嘛，一想起褚桓那挂在嘴边一套一套的说辞，袁平就感觉很放心。
袁平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袁平的身体飘在水里，无处着力。
他脚步微一停顿，沉声说：“南山，我有个不大好的事要告诉你——前面没路了，我们恐怕又得下水。”
他心知肚明，他们三个人中最大的外挂就是南山那已经不能使用的特异功能……那这股力量，又是哪里来的？
南山默然看着他，那一瞬间，守山人年轻的族长眼睛里闪过他有生以来最深沉的痛苦，随后，他在褚桓后颈上轻轻一切，力道分寸无不恰到好处。
南山突然越过麻绳，一把抓住了褚桓的手。同时头顶有阴影掠过，褚桓蓦地抬起头——只见整个天空都仿佛颠倒了过来。
当年褚桓第一次见到这根族长权杖的时候，它有接近一人高，顶端还镶嵌着一个威风又土豪的大宝石——后来宝石被掰下去了，权杖短了一截，在扁片人围山的时候，它被点着了做诱饵，权杖又断了一截……一路走一路短，虽说已经是常态，但它从没有短得这样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