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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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阿妈带着全族人杀了他。”
他忽然不想纠正南山的错误，也不想告诉他“希望”这两个字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动词，有不同的用法和不同的意思……因为他觉得这个说法实在是很美好。
南山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没人通知他还有这么凶残的风俗？幸好刚才没答应啊！
褚桓：“不能让他们在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先记下来，等将来出去以后，我再试试能不能找到家属，给他们报个丧。”
南山：“干什么去？”
褚桓捂住胃：“不想当骨灰盒了。”
“不知道，想办法。”南山说，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我一辈子到死也没有办法，但是我觉得我到死之前，总能给其他人留出时间，一点希望，或者其他什么线索。”
他挂在腰间的口琴忽然发出有层次的长吟，褚桓看着南山平放在地上的手腕，愣住了。
“她也死了。”南山轻声说，“我们守山人看重承诺，婚约是最重的誓言之一，除非另一个人死了，否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人，违背的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她既然带人杀了我阿爸，当然不可能一个人活下来。”
“再去拜见一下我的前辈，”褚桓说，“顺便看看那些步枪什么的还能不能用。”
就算一个人的脸皮有城墙那么厚，自作多情也始终是一件让人尴尬的事，他在南山不明原因的呆愣中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正要打个哈哈把这尴尬一带而过，就听见对方说：“主要原因不是这个。”
“我小时候他就死了，我对他都没印象了。”南山说，“他……我说给你听，主要是让你知道得清楚些，以后最好不要在族里提起他，尤其是在长者面前。”
“如果我确定知道自己明天就死，或者下个月就死，甚至哪怕再说得长一点，一年以后就死，那我答应你绝无二话，可是人一辈子有多长呢？没准我明天出了什么意外，一下就歇菜了，也没准活成个乌龟王八一样的老不死，几十年里，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我既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当然也不可能给你一辈子的承诺，给了也是骗你的。”
“褚桓会永远留下来”这个设想，让南山心里忽然生出了一阵无可名状的快乐——会被河那边来的人吸引，这仿佛是他母亲的血脉中留下来的宿命。
南山虽然没当场表示什么，但他黯然失落的神色，就像是当时在萍水相逢的县城里，听说期盼了很久的支教老师不肯来时一样。
真是好样的。
褚桓：“……后来呢？”
褚桓噎了半晌，没好气地揶揄说：“那我能变成铜皮铁骨？三头六臂？反穿内裤？还是突然多了几个顶花带刺穿草裙的弟兄？”
褚桓无言以对。
身体太弱……太……弱……
“你的条件我做不到。”褚桓一条胳膊横过来搭在膝盖上，探进怀里摸了摸，发现烟不见了，大概是被南山当成有害物品处理了，只好无奈地缩回手。
“南山，”褚桓轻轻叫了他一声，“河那边是我的家，家里现在没什么事，暂时不需要我，将来不好说，也许太太平平的，一直都不需要我，但是一旦那边有任何事、任何召唤，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去——并不是我不喜欢你和族人们，如果可以，我希望把你们都拐走，明白吗？”
南山奇怪：“怎么，不爱喝了？”
南山先是愕然，接着一脸干坏事被发现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睛里隐隐透着期待，期待外面又裹着因此衍生出来的慌张，个中百般滋味，单单没有逼迫。
这答案超出了南山的预计，他差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追问：“为什么？”
不远处光秃秃的树梢上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叫声：“呀，山猫打架！”
褚桓：“怎么做？”
“他骗了族人，也骗了我阿妈，通过换血仪式获得力量以后，就一直想抛弃我们。”南山的目光盯着地面，“之所以没有马上走，是为了守门人。”
南山深深地看着他。
事实证明他是怕的，褚桓锁住他的关节，把他按在地上咯吱，族长悲催的威严扫地，躲躲闪闪，上气不接下气，又顾忌褚桓手臂上的伤，他不敢挣扎，委委屈屈地纵容着褚桓，头发散乱，活像个被怎么样了的大姑娘。
褚桓拍了拍身上的干草，站了起来：“你救过我，照顾过我，是我的朋友，对朋友，有些事能随口糊弄，有些事却不能开玩笑，必须得说得清清楚楚——这么郑重的承诺和借钱的欠条一样，都是不能随便签的。”
褚桓：“至于会不会被凝固，我现在不是还很正常吗？等你发现我不正常了，就把那黑家伙拖来再给我一口，也没什么，我虽然很‘脆弱’，但是只要别冲着要害，一口两口估计也咬不死我。”
褚桓：“……”
“不，我觉得你说得对，”褚桓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下南山的话，“你说得对，跟你聊天能让人心情好很久，好多事突然就开朗了。”
……果然还是自作多情啊。
南山永远在跑偏的信号，在那一瞬间居然离奇地和褚桓对上了，他意外地听出了褚桓话里的酸味。
南山沉默了一会：“我希望有一天族人们能离开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坐一坐你们那些比马跑得还要快的地铁，到天上飞一飞，再尝尝没吃过的东西。这一片山水太小了，世世代代的看，总会看腻的。”
南山一路跟着他回到了山洞，褚桓让他替自己拿着火把照亮，然后弯下腰，仔细地翻开了每个老兵的衣服，查看他们的番号和姓名，把个人信息挨个记录了下来。
感觉自己血小板数量过于稀少？
守门人浑身是宝，褚桓听到这，心里已经明白了。
南山说：“在我看来，只要没死，哪怕一无所有，都算活着。”
南山：“报丧的意思是，告诉别人某个人已经死了。”
南山被他猝然一问问得愣住了。
这甚至和子弹不同，它们无声无息，带着无法估测的力量和精准。
褚桓：“……倒霉孩子，你全家都山猫。”
褚桓一挑眉：“是啊，我是一根树枝都能对穿的面人嘛。”
南山惊奇：“你听得懂了？我还以为是安卡拉伊耶胡说的。”
褚桓没有回答南山的问题，而是先问：“既然你们都出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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