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千金记最新章节!

    昭文帝的确很器重宋家,自开年户部尚书就因年老告了病假,昭文帝索性让宋荣暂代户部尚书之职。朝臣心知肚明,宋荣离扶正只差皇上一句话了。

    宋荣的确是知道了,不过,宋荣的消息来得不比秦峥他们早多少。

    宋嘉言将脸一冷,断然拒绝:“我是有爵贵女,岂可着平民衣裙面见太后?”

    “我请皇上吃好吃的。”

    纪闵又问了宋嘉言不少事,在山上可好,过得可还舒坦……细细致致、琐琐碎碎,不是至亲,谁会关心这些呢?

    此事急不来,好在宋荣对宋嘉言有些了解,宋嘉言是个有分寸的人,她就是再想借昭文帝之力,也不会做出太荒唐的事,所以,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位公子,这就是树人书院了吗?”问宋嘉言的是昭文帝身边的随从。

    “嬷嬷认得刘公公吗?”

    昭文帝也正是担心这一点,立刻道:“朕这就回行宫!”

    宋嘉言居劣势,却有一手好牌。

    “总要容人想想。”宋嘉言哪里有什么好法子,她连现在的盐课制度都不了解。

    宋嘉言未料到昭文帝找来,还是杜君先发现昭文帝一行,起身一笑道:“昭先生,您来了。”上次昭文帝来书院,就是杜君带他参观了书院。

    宋嘉言道:“太后现在只是宣我进宫,即便师太也不好说什么的。”

    刘公公气得脸色通红,道:“咱们快些回宫交差才好。”

    室中只余二人,昭文帝目光愈发柔和,宋嘉言温声道:“皇上问我事,我都是认真答的。皇上不要信我一介女流的见识,盐课的事,若是皇上从我这里回去就雷霆手段,未免叫人生疑。皇上无所畏惧,只是,若是叫人知道是我给皇上出了主意,我就会很危险。”

    宋嘉言笑道:“怕晒黑就不出门了?这才叫因噎废食。”反正她天生白,晒也难晒黑。晒得狠了无非就是褪层皮,之后更白。

    宋荣还能说什么?

    “太后看中臣女,是臣女的福分。”

    宋嘉言取过昭文帝的酒盏斟满酒,道:“这是梨花白,可是一流的好酒,我敬皇上一杯。”

    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何况,宋嘉言手中握着的绝不是臭皮匠。

    何况,宋嘉言虽不算绝色,容貌也不差。再者,宋嘉言的才干足以补足她容貌上的不足,若是宋嘉言有心对哪个人好,凭她的本事,昭文帝会上钩实在太正常了。

    昭文帝说有难处,绝对不是夸大其词,他属于实话实说。

    方太后声音冰冷,道:“既然宋县君有些不适,来人,先扶宋县君去后殿休息片刻吧。”

    宋嘉言有些不乐意:“皇上难道没听过君子之交淡如水?”

    上一次君臣三人共处一室,昭文帝能感觉得出宋嘉言与宋荣的疏离。当他再次到访西山别院,便主动问宋嘉言:“你与子熙……是否有心结?”

    宋嘉言自学堂出来,因杜君觉着学堂没个名字不像话,自己做了块匾送给宋嘉言,连名儿都题好了,就叫树人书院,题词落款是自己的大名。为此,宋嘉言深深怀念杜君清高的少年时光。

    宋荣急死了,又不敢高声,低斥:“你好糊涂。自来皇家的便宜最难占,你这身份,是皇上的表侄媳妇。皇上不可能给你什么名分的。”

    “哪里,我常出去的。”宋嘉言似没听懂昭文帝的话中之意,笑道,“有时去老梅师太那里说话,有时去私塾,偶尔还去庄子、铺子里。”

    毕竟是在宋嘉言的别院,刘公公是来传谕,而不是来逮捕宋嘉言的,只好道:“县君尽量快些,老奴怕太后久等。”

    “爹爹,来都来了,中午一起用饭吧。”

    “我自搬来别院,每天早上起床后,爬到山顶再折回,锻炼身体,惯了。”

    吕嬷嬷见过许多人,从没有见过宋嘉言这般喜欢大红颜色的。当然,以宋嘉言之神采飞扬,亦配得起这样的明艳。

    “皇上别想挖我的墙脚,人各有志。”宋嘉言笑道,“我要是男人,也愿意天南海北游历天下。”

    “就这一回啊,皇上千万别再给我送值钱的东西了。要不,皇上以后就别来了。”

    宋嘉言只笑不动,道:“皇上怎么总使唤我?袁公公,给皇上倒酒。”

    在外面听到昭文帝笑声的袁忠抬袖子擦一把额角虚汗,内心深处对宋嘉言佩服至极,真不知道宋县君何等手段把皇上哄得这般开怀。

    “你虽然有些产业,不过,也是有限的。私塾里这么些小孩子,用得过来吗?”

    宋荣略加思量,方道:“盐课之事,积弊多年,如今朝臣的态度,皇上也看到了。臣以为,还当缓缓图之。”盐课从来都是猫腻颇多,昭文帝想往上头加税,谈何容易。

    昭文帝道:“听杜先生的意思,严公子似有颇多坎坷之事。”

    “嗯,朕问嘉言一事。”

    只是,如今殿中气氛着实不佳。

    宋荣向来从容自若,又是美男子出身,鲜少这般失态。昭文帝道:“无缘无故的,太后宣嘉言做什么?”关键,太后从来不喜欢宋嘉言。

    宋嘉言道:“料子是今年的贡品吧?连那几块鸽子血红宝石,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太贵重的我可不敢要。皇上给我的新鲜果子,我不是收下了吗?”

    昭文帝点头:“她实在是个聪明人。”

    宋嘉言先是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有人将她放到床间,接着就是开门声和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一只手解开她项间的玛瑙扣……

    方谅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又被宋嘉言再一掌斜砍了咽喉处,再反手一击落在方谅脑后,方谅含着一声未脱出口的惨叫晕了过去。

    秦峥道:“宋叔的朋友,他早就来过吗?”

    宋嘉言瞧一眼一旁的袁忠,昭文帝道:“袁忠是朕的内侍。”

    宋荣下定决心要搅局,宋嘉言现在仍是罗敷有夫的身份,若是坐视女儿与昭文帝相谈甚欢,他宋荣成什么人了。哪怕宋荣从未想过做什么硬骨头的诤臣,他也不能做佞臣哪。

    宋嘉言唇角微抿,心下有些不悦。昭文帝无奈一笑道:“好,朕不叫人知道。”

    杨大人已知不必为端睿公主的安危负责,痛快地领旨。宋荣上前叫门,过了许久,里面再三确认过,方开了门。

    榻上铺就着湘妃软席,宋嘉言请昭文帝在上首之位坐了,吩咐侍女捧来水果茶点。

    宋荣好笑道:“知道谨言慎行不是坏事。”宋嘉言知道轻重就好,这事怪不到宋嘉言头上,当然,宋嘉言这种凡事都喜欢发表一下议论的态度,宋荣还是要提醒她一下。

    宫人悄然去安排。

    宋嘉言略思量片刻,道:“要我说,减租也好,涨租也罢,有一点,这块地是我的。只要是块好地,不愁没有佃户来耕种。若是执意要涨租,首先,得有一个能干忠心的管事,其次,还得做好替换佃户的准备。”

    宋嘉言院子内一溜排开二十几名青衣侍卫正对着一脸怒火的刘公公与十位禁卫军。刘公公大怒,指着这些侍卫在院中高声质问,道:“宋县君这是何意?您这是要抗旨吗?”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宋嘉言真的与昭文帝是什么朋友,昭文帝一国之君,无缘无故地怎么会与个小女子走得这样近?男人的天性,秦峥明白得很。

    刘公公在偏厅左等不来,右等不到。且自从吕嬷嬷说去催县君,到现在亦不见影踪。刘公公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狠狠地将手边茶盅扫落地上,气得直发抖。他身边的小太监连忙上前给刘公公顺气,却被刘公公一巴掌甩开,阴沉沉道:“叫上杨侍卫,一并去找县君!”

    “我骗爹爹做什么。”

    宋荣道:“无妨。名声总没性命重要。”

    外面烈日炎炎,厅内却是凉意淡淡,又有花香隐隐,呷一口清透香茶,便是昭文帝也得道一声:“嘉言好生自在。”

    昭文帝着实担心宋嘉言,真是冤死了,他跟宋嘉言走得近,不过,他委实还没做什么。若宋嘉言真因此有个好歹,他实在对不住宋荣。而且……他也舍不得宋嘉言。

    “我虽不是君子,身上却具备君子的美德。”

    昭文帝借着行宫便利,来宋嘉言这里颇是频繁。宋嘉言提醒了好几次,请昭文帝少来几趟。昭文帝若是听她的,也就白活了这几十年了。

    “所以才说是一流的好酒,我爹爹和李伯父虽早不来往,我与李睿是相熟的,我这里的酒都是他送的。”

    昭文帝伸出折扇拦住宋嘉言的去路,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既遇到了,带我进去看看。”

    宋嘉言根本未放在心上,直到宋荣急匆匆地找到山上来,宋嘉言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明白,宋嘉言并不是轻贱之人。

    宋嘉言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声音中有几分自嘲,眼中却带着笑意与感激:“我的处境,皇上应该很清楚。我做这许多事情,就是希望能有一些名声,这样方家才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同时,或许皇上觉着我人品不错,允许我继续在这里生活。”

    吕嬷嬷道:“县君就是知晓公公为难,才让我出来跟公公细说明白。我对县君说,公公在内宫人缘极好,总是与人为善。公公,我也是宫里出来的,咱们在宫里是好是坏,全在主子。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可唯有皇上为天下之主。县君是皇上看重的人,我知公公为难,县君也知公公为难,公公略放一放手,再待我们县君片刻,如何?”

    来时路还好端端地平整至极,如今却是这一条沟那一个坎,马车陷进去,只得用人力推出来。当中摆着滚木,只得下马去将此移开。

    昭文帝当时脸色就不大好看,袁忠做昭文帝贴身内侍已久,打听出一个消息,回禀昭文帝道:“听别院的奴仆们说宋县君去了私塾。”低语劝昭文帝,“都怪奴才处事不周,竟忘了提前打发人来知会宋县君一声。”

    宋嘉言面色渐缓,昭文帝笑叹:“嘉言性子好强,朕再未见如你这般好强的女人。”

    可是,昭文帝是做惯了“明君”的人,他哪怕憋得心肝儿疼,也不能蛮干啊!

    昭文帝同宋嘉言走远,杜君见秦峥的形容颜色,不禁问:“这位昭先生是什么人?”

    昭文帝的扈从侍卫都留在外面,唯有贴身内侍袁忠相随身侧,宋嘉言引二人到了一处厅室,布置非常简单,一扇十二折的山水屏风前面摆着四张长短榻,榻中间摆着一张大小适中的矮几。

    “不知为何,有些头晕,许是臣女来的时候坐车太久了。臣女失仪,还望太后恕罪。”

    昭文帝笑得随意:“自然客随主便。”

    “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宋嘉言明眸微眯,“只是,我不大好给他出这个主意。”

    刘公公苦笑道:“嬷嬷你可不地道,净来吓唬奴才。”这两样东西,他哪样都不敢收啊。

    吕嬷嬷赞:“公公好眼力,这本就是宫中贡品。我们县君的父亲在朝中为三品户部侍郎,户部尚书告老还乡,现在宋大人代理尚书之职。皇上见县君喜欢红宝石,就着人拿了些鸽子血来给县君赏玩。”

    偏生,此事宋荣不好跟昭文帝提,他总不能直接对昭文帝说“你少去找我闺女”。

    这不仅意味着宋嘉言在金银上的投入是有回报的,只要投入与回报成正比,这种模式就是可持续的,更重要的是,这些在宋嘉言的私塾里念了几年书的孩子,可以率先被宋嘉言挑选使用。

    宋嘉言杏眸流转,望向昭文帝:“皇上也是男人啊。”

    宋嘉言摸一摸额角,抱拳一拱手,笑道:“您来晚了,如今天热,都是早上闲谈。我这也要回去,就此别过。”

    “是啊,皇上不可能亲自撸袖子上阵,这事,总要有人主持。”宋嘉言道,“自来改革家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何况,此人非但要清廉,还要有胆识,有勇有谋,不然,盐课上的事没弄好,反倒把自己栽进去。”

    看昭文帝额间微汗,两腮热得生红,宋嘉言命人将房中的冰盆抬了两盆出去,免得乍热乍冷的,伤着昭文帝。宋嘉言又道:“皇上先洗把脸,去去暑气。”

    刘公公顿时语塞,宋嘉言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要换了大礼服再进宫!”

    宋嘉言道:“皇上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倒是牵挂爹爹。”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昭文帝赞叹:“真是聪明的构想。”若是宋嘉言一味地出银子免费给些孩子念几年书,昭文帝并不觉着稀奇,收买人心的手段他见得多了。宋嘉言不过是办一所规模不大的私塾,想赚些微薄而有限的好名声而已。但是,宋嘉言又有了以工抵束脩的想法,这就很不一般了。

    “就按你寻常的菜色就好。”

    宋荣低声道:“臣少时与皇上相识,皇上之于臣,是圣主也是长者。臣那女儿,命途坎坷,说句不大恭敬的话,若是她名声受损,臣会难过得很。”

    刘公公叹口气:“嬷嬷知道奴才的难处就好。”

    接着便有宫人上前搀扶宋嘉言,宋嘉言神色迷茫地被扶了下去。方太后稍稍松一口气,对心腹嬷嬷道:“叫方谅过去。”

    宋荣正是唏嘘,忽而有不速之客到访:昭文帝来了。

    因宋嘉言素有规矩,宋荣这消息就慢了些。

    宋嘉言道谢后,捏了粒葡萄,剥了皮放在嘴里。

    两人随口议论了一番,便各自抛在了脑后。宋嘉言虽然想光明正大地换个自由身,但这种得罪大半个朝廷的事,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宋嘉言是不乐意去干的。

    袁忠看主子辛苦,不忍道:“若是皇上有意,不过一句话的事。”何必这样辛苦自个儿啊。

    宋嘉言这样的构想,如果成功实施,会有相当了不起的成果。不过,如今只不过是个很不错的计划,昭文帝并不准备做什么,他微微一笑,赞许道:“朕记得你小时候就很聪明,现在更加了不起。”

    宋嘉言长眉微挑,道:“爹爹,我不可能一辈子按着您的意思过活的。爹爹只管放心,我不会做辱没门楣之事,也不会故意找死。我眼前的路已经堵死了,争一争,或许还有别的路可走。您不能总是要求我退让,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退让。”

    宋嘉言见到昭文帝时,率先想到的是:这家伙真是个不怕死的。刚刚离四皇子逼宫才几年,又有胆子微服私访了。

    宋嘉言精于谋算,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

    宋嘉言正当妙龄,她不算绝色,也称得上美丽,昭文帝又是正常的男人。

    宋嘉言道:“若是涨租,看着容易,做起来难。”

    杜君应了。

    昭文帝笑道:“朕听说一般店铺里的学徒都是不用给工钱的。”

    “刘公公有些急了。”吕嬷嬷轻声回禀。

    昭文帝想到宫中妃嫔热天出门必撑伞,笑道:“你倒是不怕晒黑。”

    虽然心里挺想留下来在宋嘉言的别院用饭,昭文帝仍是道:“今日罢了,天色不早,朕这就回去了。”

    宋嘉言目瞪口呆,拊掌赞道:“不想袁公公倒是武林高手。”

    一时,宫人捧上热茶鲜果并两样点心,方太后笑道:“你尝尝,这是哀家小厨房新做的。你是德妃的姐姐,也是方家的媳妇,哀家只拿你当个女儿看。”

    “算是吧。”

    宋嘉言似乎预料到昭文帝的到访,此时,她已经洗净了脸上简单的易容修饰,起码,两撇胡须已经消失无踪。甚至,宋嘉言的脸上没有半分妆容的痕迹。她依旧身着男装,不过,那身青衫已经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紫罗兰色的长袍,衣袍精致非常,刺绣做工皆是一流。

    不料,传旨的公公道:“县君不必更换服饰,不要令太后久等。”

    宋荣简直想吐血:“这种话要怎么说?”

    宋嘉言对梁嬷嬷道:“把前些天皇上差人送来的那盒子鸽子血的宝石和衣料拿来,再吩咐人送水来。”

    昭文帝见宋嘉言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小心机,不禁笑道:“越是这样,你越该知道男女大防,不要跟秦峥太过亲近。”

    “山上随便走走。”

    “我不走。”宋嘉言油盐不进,咬定道,“我想走,随时都能走。明明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活着,我为何要改名换姓远离帝都?”

    宋荣道:“你不是向来有主意?”没事儿还议论起国家大事了。

    一路有障碍地前行,直到巳时方到行宫。

    “我就问问,看看皇上安的是什么心。皇上说如今盐课只收一成的税,并不算重。”

    宋荣顾不得忌讳,直接道:“会不会皇上总是去别院的事让太后误会了?”太后肯定不会责怪儿子,遭殃的就是他闺女了!

    昭文帝道:“嘉言体力真好。”

    有吕嬷嬷作陪,刘公公耐着性子等了大半个时辰,依旧不见宋嘉言出来,脸上就有些难看,道:“嬷嬷,你还是去催一催县君。”他可以适当地给宋家一点面子,但也不能因此把自己填坑里去。毕竟,他是在慈宁宫吃饭的。

    昭文帝见宋嘉言的马始终差自己半个马头,心知宋嘉言骑术精湛,笑道:“子熙是文官,你兄长擅骑射,不想你也擅于此道。”

    “太后没有直接赐毒酒过来,就说明她是有顾虑的。”宋嘉言道,“把那颗药拿来。”

    此时,对宋嘉言念念不忘的绝对非昭文帝一个,在李睿的宅子里,秦峥在与李睿说话。

    初时只是学堂,并不麻烦,请了先生,有了学生就能开课。但,办书院并不容易,说来还是多亏了秦峥杜君,他们在国子监念过书,与国子监的先生们熟,又有秦峥在翰林院当差,有些人脉,这才建起书院。

    宋嘉言起身问:“去哪儿?”

    宋嘉言道:“无妨,再拖半个时辰。”

    “你别跟我装傻,秦峥、李睿他们,你愿意怎么聊天怎么聊天。皇上总是来你这里,虽然做得隐秘,可这世上没瞎子,我能知道,别人自然也能知道。”宋荣更担心宋嘉言的安危,语重心长道,“不然,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家住。”

    昭文帝有些尴尬,宋嘉言与方二的亲事,还是他老娘懿旨赐婚的。现在这番情形,谁也不能说这桩亲事赐对了。

    宋嘉言笑问:“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忽然叹起气来?”

    宋嘉言气道:“真是个狡黠之人!他肯定是在我别院里放了细作,不然,我跟李睿说话时并没有人在身旁,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根本没打算就盐课之事对昭文帝开口。

    “你会玩火自焚。”

    此时,父女两个一碰头,双方交换消息。

    “我大哥不似爹爹,少时便才情卓越,但胜在心地好,以后前程不一定多么远大,不过,做丈夫是最好的。我大嫂嫁给我大哥,那真是福气。”

    宋嘉言翻个白眼:“我那是空谈,真要有这种本事,岂不是显得朝中大臣无能了吗?”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宋嘉言哪里敢开口。

    昭文帝叹:“嘉言,你的话让朕感到歉疚。”宋嘉言是个很不错的人,无关于性别,即便昭文帝也得承认,宋嘉言不是简单的女人的聪明,这个女人极具智慧。皇权之下,宋嘉言不得不嫁入方家。哪怕现在,也会有人说宋嘉言不安于室,折腾出这许多是非。可是,真正的聪明人总能看出来,这桩婚事并非宋家愿意的,而且,真正是委屈了宋嘉言。

    “身不由己是真的。”杜君并没有多说,陪昭文帝看完书院,道,“先生若是无事,书院中有藏书楼,供人借阅,也可在里面阅读。”

    宋荣笑答:“也并不算忙,出来前我把事都交代给两位侍郎了。”

    宋荣扑通就跪下了,急道:“皇上,嘉言遣了别院的护卫来找臣,说一大早太后就宣她去了行宫,现在吉凶难料。”

    宋嘉言在私塾向来是男装打扮,青衫白马,唇红齿白,就是那两撇小胡子也显得俏皮可爱。昭文帝道:“大热的天,没马车吗?”

    昭文帝笑道:“谦虚是美德,不过,在朕面前,不必如此。”

    虽然未能把宋嘉言娶来做儿媳妇有些可惜,纪闵还是盼着儿子媳妇感情和睦的,笑着拍拍宋嘉言的手:“你还是那么周全。”

    秦峥道:“我是担心她别院的护卫。”昭文帝总是去,万一有个好歹,宋嘉言就完了。

    “再说了,我跟阿峥虽无夫妻缘分,也是很好的朋友。不仅阿峥,杜君、李睿同我也不错。”宋嘉言将一侧垂落的长发拢到耳后,露出一只红宝石耳坠,“以前在家时,男女大防、闺阁规矩,各种烦琐,生怕哪里不妥当叫人看笑话,活得那叫一个憋屈。如今我已是想通了,随别人说去吧,反正我自己没做过亏心事,也未做过有辱门风之事。”

    刚刚才听闺女说昭文帝拿闺女当晚辈的,这才几日,就成忘年之交了。要说昭文帝心里没猫腻,宋荣能把脑袋拧下来给他!

    “公公只管收下,县君还有很多。”吕嬷嬷笑意渐深,又拿起玉佩给刘公公赏鉴,“公公见多识广,看这玉佩如何?”

    宋嘉言打算回家住些日子,让昭文帝稍稍收敛些。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尚未成行,一大早上就有内侍带着侍卫前来传太后懿旨,召她去行宫。

    他想帮助宋嘉言,哪怕力量微薄。

    “今天,是大朝会的日子。”宋嘉言低声道,“太后这是要除了我。”

    刘公公道:“雪白无瑕,宛若凝脂,上好的羊脂玉。”细看上面雕有龙纹,刘公公立刻起身,“莫不是皇上所用之物?”他并不在昭文帝身边服侍,故此,昭文帝的贴身物件并不大认得。

    宋嘉言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方太后看到宋嘉言那张脸就来火:长得一般,性子亦不柔和,如何就勾搭了皇帝去?妖孽!

    李睿摇头:“她大概是不想我们知道的。”宋嘉言不是个蠢人,她更不笨,若是无心,宋嘉言有的是法子摆脱昭文帝。如今两人关系融洽,李睿微叹:“让她自己决定吧。”

    宋荣真要吐血了:“你信?”

    袁忠对宋嘉言佩服得五体投地,昭文帝从没在哪个女人这里一消磨就是大半日的光阴。若非顾忌着回行宫太晚不合适,昭文帝大约是很愿意在宋嘉言这里用晚膳的。

    宋荣揉揉眉心:“还是你行事不谨,才惹出来的是非。”昭文帝执意加税,点名要他干这活,宋荣也不敢不接。

    昭文帝带着宋荣进去,有人带路,直奔宋嘉言的主院。

    宋荣得知昭文帝常去宋嘉言的别院,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袁忠见昭文帝并未反对,便躬身出去了。

    宋荣笑道:“皇上乃明君,朝中俱是忠贞之臣。”

    宋荣望宋嘉言一眼,叹道:“皇上把盐课加税的事交给了我来主持。”

    刘公公在内宫多年,心机手段不差,虽知宋嘉言不大好应对,依旧道:“既然嬷嬷知道奴才为难,不如请县君快些出来。”

    宋嘉言陪饮一盏,昭文帝道:“这梨花白的滋味倒与李家的酒相似。”

    宋荣斥道:“你怎能在皇上面前轻议国政?”

    “譬如嘉言有一处庄园,年景好,庄稼也好,偏生收上来的租子一年不比一年,嘉言会如何做?”

    昭文帝与宋荣赶到时,李睿同宋嘉言等刚刚退守别院,只看到上千禁卫军将宋嘉言的别院围得铁桶一般。宋荣高声道:“我是宋子熙,不知是哪位大人当差,误会至此?”

    “学徒不是这样用的,生手可以少给一点,但是不能不给。”

    方太后道:“那点心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昭文帝在别院用过午饭就告辞,顺便将宋荣一并叫走,说是有政事商议。

    昭文帝是乘了车来的,宋荣还有幸与昭文帝同处一车。昭文帝叹道:“子熙,朕与你君臣多年,你心里的忧虑,朕都明白。”

    宋嘉言温声道:“见面的时候多得很,我倒不是怕见人。我想着,等表弟成了亲,小夫妻两个感情慢慢地培养起来,再见不迟。”若是李行远大婚前见到她,难免多想,倒影响夫妻感情。

    很多时候,俗语就是经过无数人数千年检验过的真理。哪怕万人之上的昭文帝也免不了落此俗套,尤其,宋嘉言是这样特别的女人。

    宋嘉言挑眉:“我叫杜君带你吧,我真有事儿。”

    只是,能混到朝堂上的,又有哪个是不精明不强干的呢?宋荣能从其中脱颖而出,着实令人赞叹。

    昭文帝洗一把头脸,笑道:“朕无事出来走走,路上乏了,没个合适的歇脚处,贸然上门,打扰了嘉言的清静。”

    送走宋荣,宋嘉言在肚子里把昭文帝骂了一千八百回。

    以往,昭文帝觉着后宫之中,宋嘉语绝色倾城,秦淑妃温柔解语,如今同宋嘉言一比,宋嘉言不比宋嘉语貌美,但,宋嘉言神采飞扬,耀眼非常。再者,宋嘉言亦不比秦淑妃琴棋书画造诣深厚,可是,宋嘉言更有见识,更有品位。这样的女人,会吸引人是正常的。

    “无妨,骑马即可,山上凉爽,正好消遣一二。”

    袁忠默默地记下。

    宋嘉言里面一件鹅黄色胸裙,外罩大红交领细纱长裙,腰上配鹅黄丝绦长带,颈间戴一条极细的金链坠,上面是一块打磨成六芒星状的红宝石。她正当盛年,修长高挑,这样明艳的颜色穿在身上,更显得神采飞扬。

    昭文帝问:“今天并非休沐,户部还需子熙去坐镇,别叫他们慌了神。”

    君臣相得,宋荣与昭文帝私交也向来很不错。

    宋嘉言打发侍女们下去,便将昭文帝的话对李睿说了。李睿俊美的脸上笑意渐失,半晌方道:“这事可不好办。”

    “皇上对我好,我请皇上吃好吃的。”

    宋嘉言相送,道:“以后我不会再多嘴了。”

    “是啊,国库有些紧张。朕想着,给盐课加一些税,商人的税都是取一成,盐课也一直是一成收税。朕说加税,并不是真要喝他们的血,适当地加到一成半,并不多。不过,朕稍稍一提,大臣们就号得仿佛朕要刨他们的祖坟一般。盐课并非小事,故此一时间,朕也不好独断。”

    宋嘉言惬意地靠着凉榻,浅浅一笑道:“没必要委屈自己。”

    昭文帝笑道:“很好。朕一想到嘉言你一个女人都能忧国忧民、与民为善,觉着山珍海味亦不比此味。”

    宋荣起身:“有也不告诉你。”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宋荣就准备走人。

    能在行宫当差的禁卫军头领,绝对是忠心可靠之人,此人是杨家子弟,也是认得宋荣的。他非但认得宋荣,还认得昭文帝,连忙过去见礼。

    宋嘉言到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一块玉佩,道:“这是皇上的东西,不过,很久了,是皇上未登基时的佩饰。我要先沐浴,你去叫人知会宋甲、宋乙,让他们带着人到内宅来,就守在我院子外面。再着宋丙带人把从山脚到行宫的路弄些障碍,命宋丁找李睿过来,然后,看刘公公着急时,出去稳住刘公公,尽量拖延时间。”

    里面多是市面上常见的书籍,大都并不是新书,书籍却是很多。

    昭文帝失笑道:“嘉言何出此语?”宋嘉言几番捐银子给朝廷,昭文帝知道这不是个小气的女人,更不同于后宫那些争宠夺爱的妃嫔。

    刘公公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开始急了:“嬷嬷,县君可收拾好了?”

    宋嘉言笑道:“一些小把戏而已,不入君目。”

    宋嘉言同昭文帝的事,秦峥没与杜君说,却并未瞒着李睿。

    宋嘉言心里估算着时辰,不紧不慢地沐浴。

    昭文帝笑道:“是啊,听说这书院免费念书,如今似严公子这样的人,可是不多见。”

    宋嘉言应一声,昭文帝眼睛落于宋嘉言袖子上,道:“刚刚嘉言在读书吗?”

    宋荣唯唯,又笑道:“她一介小女子,能有什么见识。嘉言是臣一手教养长大,皇上什么时候闷了,宣臣说话,其实是一样的。”

    宋荣的第一反应是:宋嘉言并没有刻意夸大啊,皇上果然是勤来勤往。

    秦峥点点头。

    昭文帝哈哈一笑道:“子熙多虑了,朕的安危自不必你担忧,倒是嘉言这里,赶明儿朕派几个好侍卫给她。”

    宋嘉言又真的爱昭文帝吗?爱与不爱,在情势面前,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衙门忙得很,你自己留意。”

    宋嘉言笑道:“不过是一些读书人的满腹牢骚。”对昭文帝比个手势,昭文帝随着宋嘉言走远几步,身畔两个随从半步不离地跟了过来,宋嘉言低声道,“小女闲得无聊,办个学堂消遣。皇上来做什么?”

    宋嘉言的西山别院离行宫不远。毕竟曾经是生母的陪嫁,地段上佳,没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宋嘉言摇头:“无功不受禄。这事皇上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殊为不易,毕竟关系到太后的威仪。这不是小事,怎可轻率?我不占皇上的便宜。”

    昭文帝道:“这话朕明白。不过,”昭文帝话音一转,道,“若是不得不涨租呢?依嘉言说,当如何?”

    及待昭文帝又遣人来给她送东西,宋嘉言给昭文帝回了一封信,就一句话:细作的事,我知道了。

    方太后想到今日目的,又是这般时辰了,生怕昭文帝什么时候忽然回来,也没心思与宋嘉言纠缠,缓一缓脸上神色,温声道:“哀家近来觉着有些闷了,想找人说说话,想着你住得近,你又是个善语之人,就叫人传你来了。”

    昭文帝笑道:“这就很好,暑天弄了大鱼大肉也没胃口。”

    昭文帝哈哈大笑。

    宋嘉言有主见、有谋划、有恨、有怨!她不可能停手。

    “兴许皇上的确是有给盐课加税的意思,盐课的税是不重,不过,盐价自来昂贵,盐课也向来牵连极广。”李睿道,“盐商们可不只是要在朝中找一二靠山的商人,他们成群结党,与朝中大员血肉相连。两淮盐商,自来就是由山西商人把持。他们从来都是资助书生学子,扶持同乡官员,许多年下来,关系网织得密密麻麻。皇上说要加税,他们宁可多出些银子收买官员,以后还可以多拉些关系来,却是不愿意把银子给皇上的。”

    宋荣叹:“我再安排几个心腹侍卫过来,你只管放心用。以后出门也要小心。”宋荣这样做不只是为了保护昭文帝来西山别院时的安全,也是不放心宋嘉言。

    昭文帝不喜欢野心勃勃的女人。

    宋嘉言一笑,落落大方:“小女恭送皇上。”

    “朕已经赏了子熙四个侍卫。”

    方太后冷冷道:“哀家叫你早些过来,怎么拖到这时才进宫?”

    宋嘉言没好气:“哦,原来细作是保护我用的。而且,光明正大保护不了我?”

    昭文帝几次上门,虽说不一定非有那心思,但,肯定也是因为对宋嘉言有好感才会来。

    “在太后给小郡主与阿峥赐婚前,我家已经与秦家议亲,因为那时我的腿伤还没好,不宜定亲,就只是私下换了信物。后来,阿峥的母亲贪图亲王府的富贵,因此毁婚。”宋嘉言道,“自那时起,两家就断绝了来往。”

    宋嘉言平静道:“爹爹说什么呢?我早跟皇上说清楚了,我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亲密关系的。”

    袁忠恨不能当下隐形遁去,奈何没这本领。袁忠于是快速地回禀一声:“奴才先下去了。”然后,飞速隐没。

    宋嘉言说起私塾的事:“其实,并不是完全免费给他们念书。虽然不收银子,不过,需要他们以工抵束脩。而且,念的书要他们自己抄来,这样,我只要出笔和纸的钱就够了。”

    昭文帝一笑道:“拿吃的来敷衍朕。”

    “袁公公不如去外头看看,午饭可备好了。”

    宋荣衙门里的事也忙,好不容易抽个空去了别院,还正赶上了宁安侯夫人纪闵过来看望宋嘉言。

    宋嘉言道:“外头有风,坐车怪闷的。”

    昭文帝道:“这怎么会是朕一句话的事?”他并非昏君,强夺宋嘉言入宫的事如何做得出来。再者,他不愿意那样对待宋嘉言。

    “真的?”

    宋嘉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谢谢爹爹。”

    昭文帝摆摆手:“嘉言,子熙不是不好,是你们都太通透。你若是个笨的,这会儿在方家憋憋屈屈过日子,怨天怨地也就这样了。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往往不安分,所以,你能在困顿中找到生路。子熙喜欢你,是因为你聪明贴心,他也不舍得你明珠投暗,白白糟蹋了。你与方家的亲事,子熙一样为你心疼。不过,你必是不满意子熙对你继母的处置,所以负气住到别院,与他生分。”

    宋嘉言也见到了袖子上的一角墨迹,笑道:“并没有看书,是看账本子,铺子庄子上送来账册,我略看一看。”

    宋嘉言盯着昭文帝半晌道:“盐课加税?”

    昭文帝记性很不错,顿时脑中一亮,也想起了宋嘉言来,打量着她这一身,昭文帝似笑似叹,掌中折扇敲她额角一记:“真是淘气,险些连我也诓了去。”出宫在外,昭文帝也没有自称朕。

    “我没说话啊。”宋嘉言怎会去替昭文帝背黑锅,铁口道,“我什么都没说过。”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