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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点儿不会觉着奇怪。

    宋嘉让对于他爹的善变,简直无话可说。先时还说要从秦峥吴双两个里面选呢,如今有人给说杨家公子,他爹立刻就变了主意。

    小郡主笑道:“言姐姐一去山上两年,可是叫我们思念得很。”

    吴双哈哈一笑,道:“侯爷这话,可不能叫小子心服。”接着,吴双道,“小子虽是来帝都不久,侯爷也见过小子几面。小子出身虽平平,不过英雄不论出身,小子也是一表人才。再说秦兄,侯爷是看着秦兄长大的,说一声少年才子不为过。我阿弟,文采差些,武功却好。还有任兄,书香门第,李兄,腰缠万贯。更不必提侯爷的爱子,行远兄弟了。我们与阿让阿诺都是兄弟相称,对宋大叔敬若父执,自然也关心言妹妹的亲事。侯爷如今要给妹妹提亲,我不信侯爷能找出一个比行远兄弟出身好,比任兄门第佳,比秦兄更有才气,比我阿弟武功更好,比李兄更生财有道,比小子文采更胜一筹的人。侯爷可是言妹妹嫡亲的姨丈,如今亲自出马给言妹妹说亲,究竟什么不得了的人选,说出来叫小子们听听,也长些见识。”

    宋嘉言摇着团扇笑道:“理她呢。自讨没趣。觉着小郡主叫她声表姐,她就高贵了呢。”仁德郡王是郡王之尊,按理他的女儿,最多不过封个县主就到头儿了。结果,皇帝破例封了郡主。同是皇室中人,亲王郡王之女都是有爵贵女,公主之女却只是寻常闺秀。

    有些话,她能死皮赖脸地求小纪氏,但在宋荣面前,辛竹筝说不出来。小纪氏难得善解人意,便大致与宋荣说了。小纪氏道:“表妹在咱家这两年,通诗书、识文字,想嫁个配得上自己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还是那句老话,宋荣素来舍得在女眷身上花钱。衣裳不必看,每次裁缝过来,什么样的料子、什么样的款式、什么样的绣花、什么样的镶边儿,都是她们姐妹自己说了算。那种同料同款的日子,早一去不复返。

    杨太太是带着大儿媳妇一道来的,此时,自然少不得一番相见。杨大奶奶多瞧了宋嘉言两眼,笑道:“早听母亲说宋家有两位极出挑儿的姑娘,我长你们几岁,以往竟未见过。如今一见,可是叫我开了眼界。”

    “这、这怎么成?”杨太太攥着帕子,说,“我给儿子娶媳妇,从不怕媳妇太能干,媳妇不能干,以后如何过得日子?大姑娘这样聪明,我还是觉着大姑娘好。”

    宋嘉言也在准备去庙里的事。她早听兄长说过了,杨家公子相貌不错,杨家家风也甚严。杨大将军虽有妾室,却只有三个嫡子,都是杨太太所出。宋嘉言早寻思过,杨太太此人,瞧着便精明厉害。杨辉是杨太太的幺子,在家肯定是受宠爱的。她若是真嫁了杨家,做小儿媳妇,肯定比做长子媳妇轻松。

    打了一番嘴上功夫未分胜负,二人心下微凛:劲敌啊劲敌。

    宋荣问:“你打算怎么见?”

    小郡主笑道:“是啊。言姐姐喜欢,我送一包给你。”她与宋家姐妹自幼相识,宋嘉言早就是个厉害人物,想从她嘴里听到老梅庵如何如何的话,纯粹自讨没趣。

    不要说昭文帝,整个帝都关注这兄弟二人的有心人都好奇,先时称自己父母双亡的人,忽然之间蹦出亲爹来。既然亲爹还活着,身为子女,怎么能说自己父母双亡呢?

    说到吴家兄弟,杨大将军明白宋荣的意思,道:“吴双我不大知道,倒是吴玉在禁卫军任职,我带兵这些年,自问有些眼力,非世家大族无以培养出这般子弟。”

    宋嘉言笑着瞟她一眼:“我就不信你没这一天。”

    宁安侯一家去得也很早,但是,任景远和宁安侯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来宋家献殷勤的少年们,可真是不少啊!

    宋嘉语是一身烟云蝴蝶裙,打扮得亦不隆重,不过,她本就生得绝美,衣裙袖摆上点缀着翩翩起舞的彩蝶,显得她愈发灵动艳丽。

    戚国公哭笑不得:“子熙啊子熙,你真是……”

    李尚书道:“皇上在上,吴大人有苦衷,不如向皇上申诉。”

    方谅自从少时见了宋嘉语一面,自此便如同魔障了一般,对宋嘉语念念不忘起来。别人爱慕女孩子,总要为女孩子考虑,如秦峥,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自己上进,方是正道。这位方二公子倒好,只知道发|情,从不知收敛。上次宋荣直接找承恩公世子谈了谈,方谅挨了顿狠打,这才不敢再频频上宋家门儿了。

    辛竹筝略差了些,她又不姓宋,只是宋大人的表妹而已,家中既无产业,兄弟也没什么大本事,不过寄居之人。倒是宋嘉言,于帝都早有名声,又是刚从老梅庵回来,模样规矩气度谈吐都是上佳。这些能亲来为老太太贺寿的夫人太太们,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别看问起来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其实早打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将三位姑娘赞得花儿一般。还有一位林翰林的夫人握着宋嘉言的手笑道:“真恨不能是自己的女儿呢。老太太真会养孩子,把女孩儿们养得这般出挑儿,让人羡慕得很。你这千金若还没有订下亲事,不如我给您保个大媒如何?”

    方夫人笑道:“可不是吗?她们两个小姐妹,我也常见的,出挑儿得很。”

    辛老太太又是羞愧,又是叹气,拉着小纪氏的手抹眼泪:“外甥媳妇啊,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自打来了,我跟你婆婆住一个院儿,你跟外甥待我,如同待我那大姐一样。就是笙哥儿筝姐儿,读书识字、衣裳首饰的张罗,与嘉让嘉言他们也是一样的。如今,你表弟成亲,你们给置房子置地,我这心里满是感激……筝姐儿她啊,是心大了。笙哥儿这眼瞅着没几个月就娶媳妇,那边儿宅子收拾好了,我跟笙哥儿早就商量过了,提前搬过去,也有人气。原本早就要搬的,筝姐儿一直身体不好。”说着又叹了口气,“原本,我以为她是真不舒坦,没想到是因这个。”

    “说这个做甚。”宋老太太笑道,“你就是搬出去,家里没事儿的时候,记得过来看看我就行了。还有筝姐儿,给她寻一门好亲事,最好挨得近些,有兄嫂照看,在婆家不容易受气。原本,我是想着叫老大媳妇给筝姐儿说门好亲。唉,她悄悄跟我说,打听筝姐儿的多是嫡母为庶子相媳妇的,要不就是瞧中老大官儿做得好,想求娶的……”说着,老太太叹道,“这年头儿,人们都是势利眼。咱们的丫头,没有半点儿不好的地方,要我说,宁可给丫头寻个平常些的门第,也不要去给庶子做媳妇。还有那些瞧着老大的官儿求娶的,心术不正,倒耽误了筝姐儿。真正找户相中筝姐儿的人家,以后嫁过去,婆家真正看中她这个人,再有娘家撑腰,富富足足地过小日子,生儿育女,一辈子的好处。”

    对于这种事情的把握,不只宋嘉言,就是小纪氏也很有分寸。她见了宋嘉言明艳大方的打扮,微微点头:“很好。”

    其实,大家都在好奇这事儿。宋嘉语一听人有这样问,就翘起了唇角,果然,宋嘉言不紧不慢地啊了一声后,端起侍女刚捧上的茶,呷一口,说:“这茶真不错,郡主,这是今年的龙井吗?”

    其实,宋荣这一家之主做得并不严厉,但是,辛竹筝一直都有些怕这位表哥。她连忙起身,对着宋荣行一礼,细细地唤了声:“表哥。”

    宋荣笑道:“还得劳烦戚兄,就为我回绝了兴国侯吧。”

    果然没过几日,杨家托了交情不错的同僚来宋家说这桩亲事。

    宋老太太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私下又给了辛老太太五百两银子。辛老太太死活不要,宋老太太道:“你还跟我推让什么。咱们年岁老了,手里得有些私房,这样心里有底气。这银子,不是给笙哥儿,也不是给筝姐儿的,这是我给你的。你自己拿着,压箱底儿放着,谁都别给。”

    杨太太点点头:“花容月貌。”

    两人只好跟着进去,连带着小纪氏,一并磕头拜过了菩萨。老太太又求了签,无一例外都是上上签。老太太高兴得不得了,对方丈道:“我这孙女向来不求签,这签是我代我家这丫头求的,果然极好。”

    “郡主总是这样大方。”宋嘉言笑道,“骗了您不少好东西。”

    小纪氏真的很发愁,她初时笼络辛竹筝不过是为了跟宋嘉言互别苗头而已,如今再回头看,这种做法当真是傻透了。

    转眼间,一儿一女的亲事都有了着落,宋荣与老太太都非常满意。

    回家时,宋嘉语在车上对宋嘉言道:“姚馨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因景惠长公主素有跋扈的名声,竟无体面人家愿意与姚家结亲。她不说收敛些,还在外头丢脸,真不知道长脑袋做什么。”

    宋嘉让是好心,笑道:“阿双,我这几位表弟都是念书的,你是状元,以后多指教。”按宋嘉让的意思,吴双的才学是经过朝廷鉴定的,任诚既是要考科举,与吴双搞好关系没有坏处。

    两人陪辛竹筝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宋荣此人,行事向来稳妥,何况是女儿的亲事,他并非一口回绝了杨家,亦未应下,只说要考虑一二。杨大将军便知有门儿,他倒也不急,只叮嘱儿子好生读书习武。心里却是明白,宋家约莫是要打听打听他家小子,若是打听觉着满意,宋家估计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回到家去祖母那里请安,正听母亲赞宋嘉言呢:“如今可是出息了,说话做事有分寸,为人也和气。”起码不是先前噎她个半死的模样了,秦三太太笑道,“就是相貌模样也长开了,长眉杏目鹅蛋脸,一看就有福气。”如今秦三太太倒是回转过来了,儿子对于儿女之事没有半分动心的模样,秦三太太暗地里也急,再加上之前险些被方夫人坑了,现在她实在觉着宋嘉言是再好不过的媳妇人选。何况,两年未见,宋嘉言的确是出息了。只要宋嘉言不要再说那些噎死人的话,秦三太太觉着,自己完全可以接受这个媳妇。

    宋荣客气:“小女蒲柳之姿,再说,我是寒门出身,门第上也不相宜。”

    回家后去老太太屋里请安,没见到辛竹筝,一打听,竟是病了。

    宋荣自然有法子劝服老娘,只是有一件事,宋荣是明明白白与杨家说的,必要长女定了亲,方能正式给次女定亲,不然宋嘉言会没面子。

    她早打听过了,说宋家大姑娘八九岁时便代管过内宅,能干得很。听宋嘉言谦虚,杨太太笑问:“姑娘在家都做些什么消遣?”

    小纪氏的丫鬟倒也机灵,不大工夫,宋荣就过来了。小纪氏拍拍辛竹筝哭泣的脊背,温声道:“好了,以往我并不知你是这样的心。你表哥来了,这事儿我也不能自己做主,咱们一道商量商量如何?”

    杨大将军虽不会宋荣这般文雅地说话,笑道:“这次大张旗鼓地回乡,待他们回来,定有好戏看的。”

    如今渐渐长大,小时候争强好胜的心也淡了些。亲姐妹就她们两个,宋嘉语如今倒觉着与宋嘉言有了些姐妹的意思,低声道:“你知道不?表姑他们要搬出去了。”

    宋嘉语娇声嗔道:“哪里有人像你这样!你在外头可千万别露出这种怪样来,好丢脸。”

    老太太的寿宴,倒是宋嘉言得了不少好评。无他,小纪氏贤惠大方地将安排席面儿这样出彩的活儿交给宋嘉言干。宋嘉言利利落落,安排得相当不错,得到了赴宴夫人太太的一致称赞。及至宋嘉言陪着小纪氏将到来的夫人太太们一一送走,即使宋家寒门出身,也有不少太太动了心思。

    林太太笑道:“在说宋家两位千金,能干得很。如今老太太这寿宴,竟是两位千金操持的,没让宋大太太操半点儿心。有这样能干的女孩儿,宋大太太与老太太实在是好福气。”

    宋嘉语却不似母亲这般欢天喜地,羞恼道:“明明是给大姐姐说的亲事,那人,一见到我就无礼得很,这样的好色!我不愿意!”

    宋荣看宁安侯一眼,宁安侯摇一摇手里的泥金折扇,道:“现在的小子们,真个鬼头。”

    “姑娘喜欢看什么书?”

    宋荣对小纪氏道:“戚家姑娘下月及笄,准备好及笄礼。聘礼什么的,也都整理出来。”宋嘉让定亲的聘礼,宋荣早就交代过小纪氏了。

    宋嘉让出身文官家族,宋荣素来有规矩,宋嘉让见一屋子女眷,并不敢乱看,请安后就垂手站于一侧。倒是杨辉,由于是家中幺子、父母宠儿,又有兄长相护,胆子很大,抬头瞧了一眼,这一眼,却险些叫杨辉失了魂魄,堕了魔障。

    宋荣还算是比较开明的父亲,就允了宋嘉言。

    小纪氏细细地与女儿说了半晌的话,宋嘉语也便点了头。

    宋荣正在与杜月娘说话儿,尚未就寝,小纪氏的丫鬟去请他,话说得支支吾吾,不大明白。宋荣过来时,脸色不大好看。

    杨太太杨大奶奶婆媳都笑了,道:“见到老太太,才知道您家姑娘为何这般聪明慧颖了。”

    “我叫你看的是大姑娘!你看的是谁?”宋嘉语模样不是不出挑儿,但是,宋嘉言是嫡长女,在杨太太眼里,宋嘉言除了容貌不及宋嘉语,余者样样比宋嘉语强。

    杨太太忍无可忍:“你有没有脑袋!一个十一二的小姑娘,能多有才?你竟信这种鬼话!宋家大姑娘,不论哪方面,配你都是绰绰有余!”

    杨大将军笑问:“怎么,子熙你对他们兄弟有兴趣?”

    两姐妹守着首饰说了半晌这个怎么佩、那个怎么戴的话,方令丫鬟送到自己院子里,又去老太太院里陪老太太说话。

    辛竹笙依旧是那副苍白无力的模样,大家说来说去都是套话。倒是遇到小纪氏的丫鬟惜红过来送东西,惜红笑道:“今秋的衣裳首饰已经做好了,太太叫奴婢给姑娘们送过来。”因辛竹筝是客,又是表姑的辈分,惜红从来都是先送辛竹筝这里。

    承恩公世子夫人娘家姓罗,夫家姓方,大家都称她为方夫人或是方大太太。方夫人四十出头儿的年纪,还带着自己的大儿媳妇方大奶奶。方大奶奶本就是方夫人的娘家侄女,故此,婆媳感情不错。

    小纪氏说着话,就拉着辛竹筝到榻上坐。哪知辛竹筝膝盖一弯就顺着小纪氏的身子跪了下来,抱住小纪氏的双腿,泪流满面,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儿哭道:“表嫂素来疼我,求表嫂再疼我一回吧。”

    杨太太一巴掌落在几上,几上茶盏一跳,她冷冷道:“你喜欢谁就能娶谁?我看你是发白日梦!你以为你是谁?这门亲事,是咱们杨家去提的亲,如今你说你喜欢上了二姑娘,你当真以为自己天上有地上无,人家宋家巴不得要把闺女许配给你,是不是?”

    “我早跟杨大将军说了,女儿不到及笄之年,我是不可能嫁女儿的。”

    宋荣都这样吩咐了,小纪氏私下很委婉地与辛老太太提了辛竹筝的事儿。见辛老太太惭愧得不行,小纪氏忙安慰道:“表弟是舅母的长子,先时,我一门心思给表弟相看,倒不是有意忽略表妹,实在是想着,有舅母在,将来表弟成亲,表妹有了嫡亲的嫂子,女孩儿的亲事,还是舅母与弟妹一道商量着,给表妹寻个实诚的亲事才好。”

    丫鬟忙去了。

    宋嘉言笑谦:“只是给太太打个下手而已,一些小事,又有太太巴巴地指点,哪里称得上能干。”

    宋嘉言单指挑起她的下巴,啧啧两声,笑着调戏:“小美人儿,羞什么?脸怎么红了?”

    因杨家事,宋嘉语每每见着宋嘉言总有几分不自在,宋嘉言寻个时间劝她:“你就安了心吧,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与杨家没缘分,想一想那日杨三公子看你的痴呆相,就是杨家来求亲,我也不会答应的。勉强嫁了,也过不得日子。杨家门第家风都不差,不然,爹爹也瞧不中他家。我看杨三公子对你颇有痴意,这样,你嫁了,夫妻关系也好相处。”

    宋嘉诺瞅瞅大哥,觉着很没面子。不过是要定亲,至于高兴成这样吗?以后,待到他娶媳妇时,定要比大哥哥更矜持才好,万不能露出这种嘴咧到后脑勺的傻样来!

    宋家也在为杨家的事闹心,宋荣落衙回家就去了老太太院里,就是打听一下相看结果,老太太直接一句话:“杨家那小子不成,一进厢房就盯着语丫头瞧,不是正经人。”

    原本宋嘉言宋嘉语一左一右坐于老太太身畔,见宋嘉让与杨辉进来请安,她们便起身站于两侧,杨辉一抬头,正瞧见姐妹两个。

    杨大将军明明白白地将话说出来,宋荣倒不好再说什么了,笑一笑,道:“吴家兄弟快回帝都了吧?”

    “小女岂敢。”

    两家人寒暄过后,杨太太笑道:“不瞒老太太,今日我那小儿子也来了。您是长辈,若不嫌弃,叫他进来给您请安可好?”

    宋老太太早得了儿子的叮嘱,谦虚地说:“孙女们平日里陪我说笑,孝顺得很。只是,我老了,她们的亲事,还得她们太太与父亲做主。您若是有好人家儿,跟我这儿媳妇说一说,我久不出门,外头的事儿,也不大知道。”

    杨辉狡辩道:“母亲不是说叫我去相看宋家姑娘吗?不抬眼看看,哪里知道长什么模样?”

    这晚,却是发生了一件令人为难的事。

    长子的亲事,宋荣绝不会有丝毫马虎。

    宋嘉让与杨辉一道进来。

    宋嘉言的婚事尚无着落,不过,宋嘉语的婚事定下来,也是一桩喜事。宋老太太虽然一直不大喜欢宋嘉语,但,这也是他们老宋家的骨血,老太太也为宋嘉语高兴。

    最大方的是李睿,他已经在边城设了办事处,放了可靠的掌柜在那里盯着。故此,今年就没出去跑生意。知道宋家老太太过大寿,早令人送了一车时令佳果,一车山珍干货。

    宋荣迟疑:“我家小女,今年年方十二,杨三公子已经十七。”

    宋嘉语终于道:“这种事,叫大姐姐知道,大姐姐会怎么想呢?”

    倒是老太太不大乐意,坚持道:“我看杨家哥儿的模样,哪个闺女他都配不上。”

    早提前命奴才来庙里打过招呼,打扫了厢房出来。老太太一到,方丈亲自相迎,依旧是那瘦瘦干干的老和尚。老太太是熟客,见了方丈还学着出家人的模样,双手合十,笑问:“大师近来可好?”

    杨太太知晓老太太没念过多少书,她亦是武将家的当家太太,利落惯了,这次相中宋嘉言就是看中宋嘉言的厉害能干。杨太太笑道:“那就托您吉言啦。”她自己也觉着自己是有福气的人。

    小纪氏又道:“那杨家哥儿都十七了吧?”年龄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小纪氏不想女儿太早出嫁,舍不得。

    惜红笑道:“奴婢分内之事,哪里敢当姑娘一声辛苦。”辛竹筝在病中,惜红请过安后,将衣裳首饰交给辛竹筝的丫鬟翠飞便告退了。她还得送两位姑娘的份呢。

    这次老太太的寿宴,其实小纪氏就是个总揽,宋嘉言、宋嘉语都是大姑娘了,还有辛竹筝,跟着学了好几年的管家理事。这次,小纪氏一人一摊事儿地分派给她们,她只管察看着有什么补漏之类的,既轻松,也能锻炼孩子们。

    不论辛竹筝再怎么病,辛家还是搬了出去。

    宋嘉语打趣道:“我看杨太太是瞧中你了。”

    礼部尚书李修竹实在看不过去,道:“吴大人,令尊既然在世,您先时怎么说自己无父无母呢?”亏他先时还想招吴双做孙女婿呢。

    宋荣并不当多大的事儿,笑道:“我知道了,既然老太太没相中,回绝了杨家就是。”看宋嘉言还是老样子,面儿上不见一丝难过别扭,宋荣微微放心,心道,那杨家小子实在没眼光。

    小郡主与宋嘉语同龄,也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小郡主与宋嘉语都是帝都有名的小才女,不过,宋嘉语颜色更胜一筹。因此,来郡王府的时候,宋嘉语都会挑寻常一些的衣衫打扮,不然,稍不提防,就会抢了小郡主的风头。

    秦峥点点头,给祖母、母亲请了安,推说累,就回院里歇着了。

    “不见得是宋家的意思。”杨大将军呷口茶,问,“杨辉这般失礼,宋大姑娘什么样?有没有生气?”

    宋荣道:“没什么事,就回去歇着吧。你也是读过诗书、学过规矩的人,深更半夜地来你表嫂的院子,不大妥当。”

    反正就是双方一番吹捧,侍女捧来香茶,杨太太喝了两口便问:“我刚带着我这媳妇去烧了香求了签,可惜不大好,只是个中上签。”

    宋嘉语问:“大姐姐那个,就是杨家吗?”

    杨大将军拍拍妻子的手,十分想得开:“你我一厢情愿,杨辉可愿意?宋家可愿意?”

    “父亲给表叔置了宅子给了庄子,说明年待表叔大些就给他寻个差事。表叔的亲事已经定了,舅婆的意思是早些叫表叔成亲。说是定了腊月的日子,总要提前过去暖暖屋子,这样成亲的时候有人气。”宋嘉言不以为然,倒是辛竹筝这两日精神头儿不大好,今日郡王府的花宴也没跟着一块儿来。

    辛老太太哪里肯,笑道:“大姐向来就疼她,不过,她又不是什么大病,总是闷在院里也不是个事儿,叫她出来走动走动也就好了。”

    小纪氏被她哭得头发都要白了,悄悄地向丫鬟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正色道:“当然是先去敬佛祖,敬佛祖,佛祖才能保佑咱们。”

    既然有这么好的亲事撞到了女儿头上,小纪氏是绝不可能往外推的。在小纪氏看来,这就是女儿的福气,忙叫了女儿来将杨家的婚事说了。

    宋荣两句话便将辛竹筝打发了。

    此话一落,秦峥吴双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眼睛不自觉地往宋荣脸上看去。

    杨大将军心中有谱儿,道:“或许是宋大姑娘想试一试杨辉,看他可是以貌取人之辈。”

    待秦峥离开帝都,吴家兄弟接着跟皇上请假,大意是,如今兄弟二人都考上了状元,也算小有出息,想着接父亲来帝都享享清福。

    宋嘉语低头不说话,小纪氏叹道:“原本,这桩亲事关系到你大姐姐,只是,我看你父亲是很乐意的。你想想看,若是杨家不好,你父亲怎么会叫你们去庙里跟杨家相看呢?世间做父母的,若不是极好的人物,也舍不得自己家的女孩儿。你父亲向来疼爱你们姐妹,断不会给你们安排不妥当的亲事的。”宋荣如今虽然对她颇是冷淡,不过,她对于丈夫的眼光手段还是极为信服的。起码,丈夫对孩子们是真的好。

    今日秦三太太也来了,方夫人瞧见秦三太太就笑了,道:“早听说您家公子去年考了举人,还没向您贺喜呢。”

    宋荣与宁安侯是连襟,交情不错,听到宁安侯的打趣,宋荣厚颜笑道:“正有此意。”

    秦峥与杜君外出游历,朋友们还送了他们一程,吴玉吴双也去了。吴双秦峥还算有些风度,彼此还能说笑几句。

    秦峥微惊,就听祖父沉声道:“便是宋子熙兄弟当年,文采出众,考的都是文榜。如今吴家兄弟,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寒门出身的文状元向来不少见,但是,吴玉能中武状元,武功、兵法,都是一流。若是寒门之人,断没有条件调理出一个武状元来。子熙心思缜密,远胜常人。我能想到的,他亦能想到,凭他的聪明,怎会将女儿嫁给身份不明之人?”秦老尚书望向他,“只要你争气,子熙一定会选择更稳妥的秦家。你只瞧见如今吴家兄弟光芒万丈,自来光芒万丈之人,多是一耀即逝。男人,最终还是要靠本事说话的。”

    小纪氏忙唤人打水进来服侍丈夫,一面劝道:“小女孩儿家,又是这个年纪,兴许是瞧着两个丫头说亲热闹,自己也有了些心思。赶明儿我去劝劝表妹,她也就好了。”

    宋家早有准备,老太太笑道:“我大孙子也来了,让孩子们一道进来吧。”

    “可不是吗!”老太太一面由小纪氏扶着往厢房去,一面跟方丈道,“一会儿大师帮我好生解一解。”

    “说不上,只是觉着奇怪。”宋荣道,“吴家兄弟身上颇多诡谲之处。”

    姐妹两个打过招呼,微微浅笑,一并上前,扶着老太太出门。

    不论小纪氏怎么劝,辛老太太还是决定带着儿女搬出宋家。

    杨太太给了见面礼,笑道:“不要嫌弃,拿去赏人吧。”

    其余几个小子倒还安稳。

    听宋荣搪塞着,宁安侯道:“还有人托我来说亲呢,想问一问子熙你的意思。说来,也不是外人,那家少年啊……”话到一半儿,宁安侯仿佛刚发现似的,未再说托他说亲的人家,反是对这一屋子少年们道,“怎么不说话了?行了,我们虽是长辈,也没这样大的规矩,你们只管说笑。”

    “婚姻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舅舅已经过世,长兄如父。你要嫁什么样的人家,不是我说了算。”宋荣淡淡道,“你表嫂的五妹妹,侯府出身,大家闺秀,嫁的不过是京郊乡绅。什么样的才是般配?”

    杨大将军生怕宋荣误会杨辉是酒色之徒,道:“子熙,别的我不敢保证,我家孩子,成亲前绝无通房妾室,外头更不敢乱来。就是成亲后,也是四十之后方能纳妾。”

    两姐妹齐声道:“大奶奶过奖了。”

    宋嘉言笑道:“多是陪着老太太说话,看书练字,姐妹们说笑玩乐。”

    “你爹爹亲自去跟你大姐姐说,她是个心肠宽厚的,何况杨家哥儿当时的模样,你大姐姐也是瞧见了的,就是勉强说给你大姐姐,杨家哥儿对她无意,以后日子要怎么过呢?”小纪氏劝女儿道,“再说了,杨大将军亲自来求亲,指名道姓,说的是你。”

    宋嘉言的婚事,宋荣是庄家,他自是不急的。倒是秦峥,原本有七八分的把握,如今冒出吴双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劲敌,他非常不放心。

    宋荣打听出杨辉的为人品行还不错,是个上进的孩子,且杨家家风也是有名的好,三个儿子都是杨太太嫡出,并无庶子庶女的麻烦,便跟宋嘉言说了杨家的情况。宋嘉言早有对策,道:“婚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正盲婚哑嫁的也没几人。咱们跟杨家并不大熟,杨家的公子我也没见过。若父亲打听着他品行尚可,不如见上一面。”

    李行远与他们都熟,嘻嘻哈哈地打过招呼,宋嘉让引着任诚任谚任谈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大家年纪差不离,秦家兄弟有出身,吴家兄弟有才干,李睿有银子,各有出挑儿之处。便是素来自信的任诚,看到与他同龄的秦峥已是举人,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儿。吴家兄弟再不必说,只年长他两岁,帝都除了聋子,没人不知道他们。

    只要宋嘉言不计较,宋嘉让也没说什么,那种以貌取人的小子,本就配不上他妹妹!

    方夫人笑道:“那孩子瞧着便稳重,肯定没问题的。我记得您家的哥儿也不小了,亲事可定了?”

    辛竹筝轻轻啜泣着:“我也不知为何,以往在乡下家里,也有少女情思,觉着能嫁个地主就是我的福气了。如今跟着表嫂读了诗书、识了文字,我这心就总是不甘……表嫂,我该怎么办啊……”说着又是哭得死去活来。

    宋嘉言对于佛事向来没兴趣,老太太以往也从不让她烧香拜佛,这次却道:“言丫头语丫头,你们也来拜拜。”有佛祖保佑,才能说个好婆家呢。以前不拜没什么,关键时刻可不能不拜。

    真令人火大!

    老太太眼有些花,却并不瞎,活了几十年,虽说没念过书,到底阅历不缺,早瞧出杨辉的不妥之处,当下就有些不悦,勉强说两句:“很好啊,很好的小子啊。”好个屁,十七才中举人,她老人家的儿子十五岁就是解元了。

    吴双喝了不少酒,脸色如三月桃花,懒懒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宋嘉让自己偷偷地欢喜了好几日,念书习武都更加认真起来。

    秦老尚书不慌不忙,问孙子:“你是如何想的?”

    宋嘉言微微一笑,杨太太眼中闪过一抹恼怒,稍稍提高嗓音,笑道:“老太太,这就是我的小儿子了。他单名一个辉字,今年十七,去岁考中的武举人。”

    宋荣这样问,辛竹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知低声哭泣。

    为这桩亲事,可是费了武安侯夫人不少力气,关键,宋荣宋嘉让也配合。戚家公子与宋嘉让一道喝过酒,戚家太太又相看过宋嘉让,这才把亲事定下来。不过,正式定亲,依旧要等人家姑娘及笄后。

    宋嘉让与杨辉退出厢房,杨太太又是一箩筐的好话来赞美宋嘉言,宋嘉言笑一笑,客气道:“您过奖了,我也只是寻常闺秀罢了。”

    杨大将军也十分无奈,顿一顿,问老婆:“宋家二姑娘十分美貌?”

    吴家兄弟身上颇多诡谲之处,宋荣索性不再考虑他们。倒是有人与宋荣说亲,还是很不错的人家,禁军统领杨大将军家的嫡三子杨辉。杨辉今年十七岁,去年刚考了武举人,宋荣倒见过杨辉几面,小伙子相貌不差,能考中武举人,应该有些才学。

    宋家兄弟秦峥李睿李行远任诚等,都是帮着招呼同龄的客人。如遇官场中人,就由吴家兄弟出马。他们本就是帝都大热话题,竟然亲自来宋家帮衬,可见与宋家关系匪浅,不是真正相熟,宋荣是不可能叫他们帮着待客的。

    小纪氏见宋荣一笑,却是蓦然心酸,有多少日子,丈夫没有这样对她笑过了呢。

    杨太太历经世事,有什么不明白呢,心里有数得很,指尖儿戳儿子额角一记,道:“我早跟你说了,宋姑娘品貌一流。你去可以,给我规矩些。若是唐突失礼,说不定人家就不乐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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